那人這一跪下,很多與他情況一樣的,家裡大人已經死了,仍然在吃朝廷俸祿的,都跪下了,都懇求韋大人開恩。
韋寶嘆口氣道:“好了,你們的情況,其實我都大概知道,也不用哭了,凡是家裡有大人曾經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供職的,都能參加正午的考選科試。”韋寶淡然道。
衆人聞言,一起答謝,韋寶做事雖然很是有點魯莽,但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楚的,至少沒有忘記了曾經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付出的前輩,這讓大家很欣慰。
“多謝韋大人。”衆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韋寶微微一笑:“不用客氣,都是一個衙門吃飯的人,大家都是親人。”
雖然沒有進過體制,但韋寶大概還是知道這裡面的事情的。
欒汝平等人見韋寶這麼說,也都無話可說了,大家不管認同還是不認同,都很清楚,一個團體,必須要有韋寶這麼一個肯付出的人。
今天如果是換成其他人,沒有幾個人肯這麼爲團隊付出。
已經離開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誰還願意管啊?管了不就少了銀子嗎?
但是韋寶願意管,少了銀子就少了銀子,韋寶很清楚這裡面的竅門,這是一種認同感,比什麼都珍貴。
一個衙門,必須有自己的固定班底,這是多少銀子都換不回來的。
上下級不表示不可以做到關係很好。
首先,上下級有一個很重要的區別是分工。上面的人需要更多的思考策略,思考做什麼。
下面的人需要思考如何把事情做到最好。
這兩個缺一不可。
是兩個不同的工種。上下級不應該成爲大部分事情是否做怎麼做的原因,也就是上級不要總是拍板。
大家儘量達成一致,互相說服對方,同時能夠理解整個決策的目的,一起討論出來的方案。
所謂的上下級的目標需要一致,大家應該一起承擔項目的最終目標,事情的實際執行需要進行分解,但是總體目標不要不同,這樣才能夠比較容易達成一致。
上級下級都需要發揮創造性。1裡面說了,分工不同,但是不能因爲這樣的分工導致其中一方無法發揮創造力,無法提高自己。
韋寶的每一步,都是按照真的原則給出來的,大家都爲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奮鬥!
韋寶覺得做事的人和有職務的人,這不是一回事。
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分配問題。
也有想是管理問題,如同年關係、公氛圍、認同感、控制慾等等。
這些因素的確都和團隊的發展有關係,但是和背叛沒關係。
韋寶相信每個人在工作中的確也有很多不足,但這並不是導致出現出現單幹的核心原因。
真正的原因就是你或是這個朝廷,並沒有沒有核心價值。
或者說沒有建立起自己的門檻。
提高待遇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一個團隊本身沒有核心價值,那麼看明白的人就會考慮是否離開自己做。
就算分給很高的利潤,他也可以選擇離開拿更高的利潤。
大家總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聖人吧?
在這種情況下,人品好的反而吃虧,差的反而得益,這種局面就是逼良爲娼啊。
離開原團隊創業的人會有,但是會去創別的業,而不是挑戰原有的團隊的業務。
如果大家用的是一些信息不對稱、市場先行優勢把事情做起來,卻沒有形成自己的門檻的話。那麼團隊中看明白的人就可能會選擇出去單幹,你留住一個人,也留不住另外一個人。
這也是韋寶爲什麼不鼓勵已經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的老人,繼續留下來的緣故。
老人們很容易駕輕就熟,很容易有自己處事的套路,很難形成門檻,往往都是靠信息不對稱,或是靠自己勤勞苦幹。這樣的確能賺錢,但是不長久。
韋寶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上升空間很有限,不如打好基礎來的更有前途。
如果每個人都用信息不對稱作爲門檻,那就最好控制一個很小的團隊規模甚至是一個人單幹。
如果每個人用人脈作爲門檻,所有重要的信息就得掌握在自己手裡。
如果大家都用技術作爲門檻,就得把技術藏的嚴實。
如果大家用資金作爲門檻,就要期盼資本對這行投資熱度不高。
這些都很辛苦,只有那些已經形成了規模、用戶流量做門檻的舒服的多。
就好像東林黨和閹黨這樣。
韋寶作爲一個在現代完全沒有進入過體制的人,只有考慮清楚整個團隊,整個衙門,具有價值的地方在什麼,才能解決問題。
大家或是接受現狀,或者是滾蛋,絕對沒有第三條路走。
在現代的時候,韋寶有一個親戚,做汽車皮具生意,也就是給買來的車座位什麼的套上真皮。
生意做得不錯,結果手下一個水平很好的師傅琢磨了一下,就自己出去單幹了,還帶走了他的徒弟,就在親戚一條街上開的店鋪。
那位親戚帶人就去把店給砸了。
親戚的徒弟一看不好就拜拜跑路,師傅投了錢開了店不可能就這麼退縮,報了警,然後繼續開,結果又被砸了一次,從此關業大吉。
後來,韋寶的這位親戚到了南方做生意,精神煥發,神采飛揚,沒多久,就聽說他做生意被人騙的很慘,欠了一大筆錢,他老婆到處借錢才把人贖出來,然後人就跑回老家去了。
韋寶的這位親戚生意的核心價值顯然不在技術、流量、資金這方面,而是在是否能夠在當地能黑白通吃。
如果能夠有一定的人脈,當地的一般人根本沒法跟他搶生意。到了南方,核心價值就不存在了,又沒有建立起新的價值,難免落得個敗走麥城的下場。
韋寶自己也遇到過這種毛病,一開始工作的時候,有一個搞技術的朋友來找他,想拉他一起做一個項目,說的天花亂墜,拉了一個政府的項目,刨去營銷費用,還能收幾百萬。
項目技術上不難,帶幾個人花幾個月怎麼都能做出來。
韋寶聽了一下表示沒興趣,因爲做這個事情的價值根本就不在技術上,發揮的不過就是外包的作用而已,真正有價值的是那個能拿到單的人。
事情做完了又能分到多少?
就算那個拿單的朋友非常仗義,多給分一些,再往後呢?韋寶他遲早會明白過來。
後來有些朋友看到了韋寶的項目,他們覺得給有個差不多10萬就能做出來。
所以韋寶認爲想透了這一類問題。
對於人的管理核心就一個字:準備的備。
不管這個人多核心必須有個備用的。
允許這個最關鍵的人隨時消失。
單幹問題,一個團隊要做的就是不怕任何對手,不怕任何公司競爭。
核心員工出去單幹了,如果能做成,那本來這個公司就很容易被同行擠一邊去。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團隊的核心競爭力。
這個競爭力必須不是靠團隊的任何人。
必須是花高昂的金錢或者很長的時間才能做到纔算得上核心競爭力。
所以說,對於一個團隊的所有人,要讓他們發光發熱爲公司的核心競爭力添磚加瓦,隨時可以走掉沒關係。
競爭力上去了。這纔是管理員工的終極。
現在的韋寶,就是在用這個思路主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變化,這兩個衙門是大明三司中的兩司衙門,非常的重要,只有讓這兩個衙門徹底的臣服於自己,自己未來在大明的路才能走的穩健,走的順暢,否則,非常的麻煩。
韋寶在正午時分,準時的召開了考選科試。
幾乎所有與都察院和大理寺有關係的人都來了。
大家沒有二話,來了就是爲了能夠在筆試中過關,至於以往在都察院的政績,先暫時不管。
“開始吧。”正午時分,韋總裁很嚴肅的宣佈。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幾名差役聞言,立刻在都察院的大院子中分發準備好了的宣紙,一共有上千人參加考覈,大家都坐的很緊。
一次績效考覈,次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一下,推行績效考覈的一個弊端是非常大的。
把優秀人才趕走,可能會有人奇怪,出績效考覈,就是要把優秀人才留住啊。怎麼就趕走了?
韋總裁對於這件事情是看的很透徹的。
首先,把人定爲優良中差四檔。差的當然可能很突出,直接就被幹掉了,不過大部分的時候,大多數人不差,良和中佔大部分。
那到了績效考覈會碰到什麼情況?
因爲必須要給人差評,而韋寶覺得,假如老是給中的打差評,人家也難受。
假如人走了,再招聘很麻煩,再從吏部弄一些新的人來,大家都很麻煩。
於是就給良的居多。
韋總裁的這些考慮合情合理,但是導火線就開始了。
良的人,一般都是平時有在做事的人,他們會覺得很委屈,。
這些人平時的表現不差,還有人更加差。
於是就動了走的念頭,因爲他是良的人,所以在外面並不愁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事情做。
這種心念一動,就走了,畢竟在差得遠和大理寺受委屈了。
而且一旦在他們的‘履歷’中有了差評,今後不管到哪個衙門,都受影響。
這在封建時代的官場是很少見的,大家都是混日子,最佔有優勢的,始終是當初科考的成績。
然後就剩下了優和中,優秀的人看看衙門中這個情況,覺得這個衙門,每年好一點的人都留不下,還是換個吧。再混下去,遲早也是被清理出去,所以也走了。
最後就剩下普通的中了。
把優秀人才趕走的事情完成了嗎?
不過這個事情,發生的往往是在小的團隊當中。
想是當差役和大理寺,東林黨和閹黨這種超級的大型團隊當中,由於福利待遇、薪酬都比較好,優秀人才出去一看,哎呦,外面的世界其實也就那樣,還是不走了吧。
其實這一切,都可以用一個機會成本來解釋。
放棄現有的,追求新的,能獲得的有多少,以及是否容易。
許多的優秀人才,外部同樣優秀的選擇少,所以他機會成本很高。
普通人才,在團隊當中受到的待遇一般,不過外部機會也不一定多好,但機會成本比優秀人才還是低的。
優秀人才,內部待遇不大高,外部的機會多,機會成本很低。
普通人才,自己本身不夠優秀,可挑選的衙門少,機會成本高。
就韋寶個人的感覺,跳槽機會成本的高低,大致是成本越高越不容易走,成本越低,越容易走。
小的團隊要的是把機會成本低的人留住,大的團隊要的是把機會成本高的留住。
甚至可以說,在同一個團隊的不同部門之間,都不應該一刀切,因爲部門不同,職責不同,機會成本也是不一樣的。
有的部門很清閒,結果因爲一刀切績效,各種獎勵都有。
有的部門非常累,但是捱揍的時候也不缺板子。
那勞累的部門就會覺得自己的價值得不到尊重。
假如這個團隊還是比較重要的部門,那怨言不是更重了呢?
大的團隊,想東林黨和閹黨這種的,將普通的人篩除,讓優秀的人更加聚集,並不斷提供給他們更好的待遇。
小的團隊,則更加應該更應該採用懷柔、開放的文化,提供大的團隊無法提供的東西來吸引優秀的人員沉澱下來。
這纔是一個團隊應該走的路。
一千多個人,總共考了一個時辰,就全部交卷了。
韋寶規定的交卷時間是這樣,若是想多考一會兒,韋寶也不會催。
但絕大多數人真的在考選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來都察院和大理寺之後做過的事情,真的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全部寫完啊。
甚至有很多人,只用了一炷香功夫就全部寫完了,然後等着所有人一同交卷出來。
這個過程,自始至終,韋總裁都像是一尊泥菩薩一般的坐在最高處看着大家,等所有人都交卷了才睜開眼睛。
“韋大人,所有人都交卷了。”郭文亮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