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怕別人說閒話,爹會全力以赴支持你的!”張維賢以爲韋寶顧忌什麼,不由再勸,“你可千萬不要不將十萬山東軍當一回事啊。他們雖然也不見得有多能打,但是你要裁軍,就是斷了他們的生計,爲了生計,人是會拼命的!刨去三四萬吃空額的兵員,山東軍至少能擺出六萬步兵,上萬水師的陣容,不是好對付的。”
韋寶微微一笑:“我要是沒有信心對付他們,我就不會接下魏忠賢這個差事了!爹請放心,我有辦法!我先斷了他們的糧草,再召集他們將領議事,誰敢不來,就是謀反,我就能名正言順的用海防總督衙門發公告!我不信有多少人敢真的造反,敢與朝廷對立。再說,我現在海防錢莊已經站穩了腳跟,有充足的銀兩,只要按照我的法子走,我可以給他們發放撫卹金,保證他們離開軍隊也能衣食無憂。”
張維賢見韋寶主意已定,只能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你既然都想好了,那你就自己看着辦吧。還有,你要面對的可不止一家山東軍,他們與河南,南直隸,附近的兵馬都是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還擔心別的地方兵馬會過來給山東軍助威。”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爹,只要我們打的快,打的狠,如果理想的話,我覺得五日之內就能解決問題!”韋寶笑道:“到時候,山東盡在我掌握之中,誰敢過來就滅了誰,他們頂多回去寫奏本參劾我。”
“奏本咱們是不怕,就衝你控制了那麼多官員,還有不少人會賣我張家的面子,還有陛下對你的器重,想參倒你,恐怕比登天還難。”張維賢自信的笑道。
張維賢就是怕韋寶過於自信了,打仗可不是韋寶想的那麼簡單的。
“爹,你放寬心,我一切會按照朝廷的章程辦事!倘若有不好的結果,頂多是我敗了。但我敗了,也等於朝廷敗了,等於陛下敗了,他們也絕對討不了好!陛下也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我的初衷是解救朝廷的財政危機,拯救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各地的老百姓!我問心無愧。”韋寶浩氣凜然道。
“行,既然你都想好了,就放開手腳去幹吧。”張維賢欣賞的在韋寶的肩膀上拍了拍。
韋寶帶着張美圓辭別了岳父張維賢,大舅哥張之極,以及張家家人,迴歸府邸。
當晚韋寶就離京前往天津衛去了。
其實在這個時候,譚瘋子、侯三、萬大喜等人已經做好攻擊準備了。
最初在寶軍剛剛成立的時候,韋寶還偶爾參與制定作戰計劃,現在韋寶是完全不參與具體作戰計劃制定了,只在重大戰略決策上發話。
寶軍的戰略戰術體系分的很開。
而韋總裁的戰略要求其實一般都是很簡單的,通常就一句話。
這一回韋寶對山東戰場的戰略目標就是,先拿下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所有世家大戶在晉商挑頭下囤積居奇搞起來的大糧倉。
能搶到對方的糧食自然好,搶不到就毀掉,這批糧食一沒了,首先打掉對方一大半的士氣。
然後是召集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所有官員,將領,一起商討裁軍的事,同意的,配合的,該留任留任,該補償補償,都好說,韋寶已經讓人制定了完整的方案,並且已經通過邸報的形式發往各個衙門和軍營了!
如果搞對抗,只能追殺到底。
“韋寶這麼快就去河間府了?”李精白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巡撫大人不必驚慌,我已經都安排好了,糧食全部囤積在東營旁邊的水寨,附近都是咱們的兵馬,一切萬無一失!韋寶要是敢跟我們幹,咱們就跟他拼了!”劉養噩道。
“有晉商喬家居中主持那些大戶,我是不慌的,我只是怕韋寶現在得到了京營的支持,又與英國公張維賢結成了親家,這可非同小可,就連陛下都是英國公府扶上帝位的啊。”李精白道。
“巡撫大人不必過分擔憂,誰來都不怕,皇帝又怎麼樣?咱們祖祖輩輩在地方參軍,這是大明定下的祖制,憑什麼他韋寶一來就要裁撤大軍,大軍被裁撤了,多少人要喝西北風去啊?”劉養噩不以爲意道:“朝廷只是一次試探,只要咱們打贏了,什麼都好說,輸了就是萬劫不復,這一點,我已經跟所有弟兄都說清楚了!這幾日,我讓大家回覆訓練,並且補充了不少兵員,雖然大都是臨時拉來充數的人,但十萬大軍,現在絕對湊得齊!我不信憑韋寶幾千人馬敢動我們十萬大軍。”
“爹,我也覺得韋寶就是虛張聲勢,他不敢真的打。”李精白的兒子李麟蓀道。
“打起來也不怕,我贊成劉將軍說的。”李精白的另外一個兒子李鶴蓀道。
李靜是李精白的女兒,也是與劉養噩定了親的,就因爲有這一層關係,才讓李精白與劉養噩之間是鐵打的關係,牢不可破。
“爹,劉將軍,只要我們兩家齊心協力,山東官場與軍隊同心協力,就什麼都不用怕,韋寶的勢力再大也只是在北直隸,別想跑到山東耍威風。”李靜道。
“關鍵是韋寶他得到了陛下和魏忠賢的支持,官面上有人,另外韋寶據說已經富可敵國,通過賣官鬻爵不知道弄到了多少銀子,搞個什麼文字清查,又讓多少富戶傾家蕩產啊?這個韋寶喪盡天良,專門斂財,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我判斷韋寶是肯定會打的,不像虛張聲勢,劉將軍,你這就回東營去提前做好準備吧。”李精白決斷道。
“巡撫大人放心,我現在就動身,您也儘快回濟南去,別在天津衛待着了。”劉養噩道。
“好。大家收拾一下,這就動身。”李精白招呼衆人。
這些人這幾天一直在天津衛邊上觀察形勢,看着形勢一步步惡化。
劉養噩人還沒有回到東營,寶軍攻打東營大營的戰爭已經打響了!
侯三果斷的做出了出擊命令,還沒有等到韋總裁回到天津衛就發起了攻擊。
這很寶軍,很是肆無忌憚。
一萬寶軍清一色穿着大明京營的軍服,其中有一千多騎兵,剩下的都是步兵。
京營的裝備要明顯好於地方軍。
山東軍四萬多人集結在東營大營邊上,在沒有收到命令的情況下倉促迎戰。
攻破東營大營,只用了一個時辰。
這些都在侯三與譚瘋子的預料之中,他們是突然發起攻擊,打一班沒有準備的,平時荒廢了訓練的山東軍,簡直是手拿把攥,麻煩的是山東軍遍佈各處,要想每一次戰鬥都這麼順利是不可能的。
韋總裁雖然不會管己方的損失,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以寶軍的訓練素養,寶軍一萬人,只要死傷過半,韋總裁就會很不高興。
“沒想到這次戰鬥這麼順利,這些人怎麼辦?”侯三問譚瘋子。
侯三是陸衛隊的主將,譚瘋子是護衛隊的主將,侯三手下已經有了幾萬人馬,實際權力其實譚瘋子大。
但是譚瘋子不管以前當柳子的時候,還是後來到了天地會在韋總裁身邊當侍衛隊長,其實軍銜一直要比侯三高半個檔次。
所以,兩個人配合作戰的時候,侯三會禮貌的以譚瘋子的意見爲主。
譚瘋子看了眼被綁的跟糉子一般,跪在低聲的上百山東軍將領,皺了皺眉頭。
譚瘋子低聲道:“這些人很不好辦,如果都留着,難保底下的兵士不肯甘心歸附,不把這些人殺怕了的話,往後就算遣散了,也還是要鬧事。”
侯三點了點頭,侯三也很清楚明軍的戰鬥序列,一個最低階的參將都至少統領上千人,只要這些人一死,底下的明軍就羣龍無首,徹底怕了。
“依着你的意思,都殺了?要不要先請示總裁?”侯三問道。
譚瘋子道:“不用問了,來之前,總裁已經說過,這次不管怎麼打,都是咱們倆人說了算,只有一個要求,少死咱們的人,把山東軍打服氣,不准他們反撲,不準打成到處抓人轉圈子的持久戰。我想了一下,要想做到,只有一條,將統統殺了,只有死人才不會反抗,兵士不管投降不投降,不管是真心投降還是假意投降,都發往遼南,用大船運過去,都到遼南做工去,這樣,一勞永逸!咱們遼南正好缺乏勞動力,有多少要多少!”譚瘋子笑道。
侯三笑了笑,“老譚,幾個月不見,你現在夠狠的啊。”
“我這是萬全之策,這麼做,總裁不會說什麼的。”譚瘋子笑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這些將領也可以先派人送往遼南再聽候發落吧?”侯三問道。
“你傻,這些傢伙留着有什麼用?一個個養的腦滿腸肥,做工做不得工,留着養豬嗎、”譚瘋子笑道。
侯三點頭,“行,既然譚大哥都想好了,你自己下令吧。”
“瞧瞧你那點出息,我下令就我下令,來人,問一問將領們都肯歸降嗎?肯歸降的有幾個人、”譚瘋子大聲道。
百餘名山東軍將領沒有幾個人肯歸降的,見對方穿着的是京營的軍服,感覺投降不投降都差不多,肯定都是拉到朝廷問罪,朝廷應該也不會隨便殺他們。
而且,他們都是一起的,現在若是投降,以後在山東地面是別想站住腳了,得罪了這麼多鄉親,被人瞧不起不說,肯定還會遭到報復。
所以,只有幾名外地來山東才過了一兩代的將領肯投降,其餘世代在本地世襲的將領,都不投降。
“很好,都宰了!”譚瘋子呵呵一笑。
山東軍衆將領聞言都嚇怕了,什麼?宰了?
說殺了就殺了?你以爲自己是誰啊?
“我們要見韋大人,我們要見韋大人!”
“你們擅自衝擊兵營,我們不能抵抗嗎?不然朝廷養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你們憑什麼殺我們?”
“我們不服!”
“不服!”
“我們要見韋大人。”
山東軍將領們紛紛跪在地上大聲申斥。
譚瘋子理也不理,一揮手。
一隊護衛隊的親兵衝過去,一刀一個,無數人頭在地上打滾。
這一招嚇得被俘虜的四萬多山東兵士都呆了,不少膽小的直接尿褲子,癱瘓在地上。
他們這一仗其實沒有死多少人,不少人剛一上戰場就趴在地上裝死,或者跪地投降了,與在敵後與建奴血裡火裡,摸爬滾打了一年多的遼南來的陸衛隊正規軍比起來,這班人就是草包。
“這不就簡單了?”譚瘋子笑着看了看死了一地的無頭屍體笑道,“還想見大人,你們有什麼資格見大人?來人,把他們都捆結實了,明日等我們拿下了東營水師大營,把所有人都送到遼南去!這個期間,誰敢露出一絲反抗跡象,格殺勿論。”
寶軍兵士整齊的高聲答應:“是!師座!”
寶軍已經有軍長這個職位,但是所有的將領,目前最高階的也只是師長,侯三和譚瘋子他們都是師長,譚瘋子是資格比侯三老,地位比侯三高一些而已。
師長在寶軍裡面通常是少將軍銜,師長總共十多個,也有上校級別的師長。
去年冬天開始,寶軍就全部實行了軍銜制度,有正規的軍校,正規的軍隊序列。
護衛隊、陸衛隊、海衛隊、各地警備部隊,井然有序。
“譚大哥,東營水師大營不好打,登萊別的不強,最強大的就是水師,毛文龍之所以當初那麼忌憚登萊軍隊,對袁可立的尊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爲登萊水師,那附近還有兩萬多大軍,他們知道我們奪取了東營大營之後,肯定會嚴防死守。”侯三對譚瘋子道。
譚瘋子點了點頭,“明天總裁就應該到了天津衛了,我們一定要打一個漂亮仗讓總裁安心,總裁對山東的局勢非常上心,否則以我對總裁的瞭解,總裁絕對不會爲了權勢而做了英國公府的女婿,而是會娶趙家小姐和吳家大小姐。”
侯三聞言默然無語,雖然吳雪霞在韋寶的身邊時間並不算長,才半年功夫,但是這半年當中,天地會總裁秘書處都是吳雪霞在主導,他們已經習慣了看吳雪霞的簽名,侯三知道譚瘋子說的是實情。
寶軍最擅長的是游擊戰和偷襲,所以每次大的戰役,總是先挑敵軍實力最雄厚的部分發起突然進攻。
倘若雙方正面戰場攤開來打,寶軍是沒有多大優勢的,因爲都是冷兵器戰爭,刀對刀,尖對尖,還是以血肉相互拼殺。
而且侯三和譚瘋子都很清楚,這一趟是在關內作戰,總裁只向京營要一萬套裝備。
雖然京營派人送來了兩萬套裝備,但是韋總裁肯定不希望暴露那麼多實力。
所以,不可能再從韋家莊或者遼南增兵過來,他們始終需要以一萬兵力作戰,既要殺敵,又得控制己方傷亡,這纔是最大的難題。
“萬大喜,你今晚先帶一個團去東營水師大營佯攻一下,看看他們的作戰實力,記住,打的狠一點猛一點,自己不要傷亡,打了就走,沒有讓你們拼殺。”譚瘋子對萬大喜道。
萬大喜當即立正:“是,師座請放心。”
萬大喜一直跟隨譚瘋子在護衛隊,也短暫的去過陸衛隊,算是提拔的很快的軍官。
當初打遼南,就有萬大喜。
“這沒啥意思吧?”侯三疑惑道,“這樣做,怕不怕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