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出技術就算了,孫承宗也知道韋寶沒有那麼大方。
可孫承宗沒有想到韋寶居然分的這麼狠,這是把薊遼和遼東大戶們往死路上逼啊。
就拿祖大壽來說,原先有三萬配額,現在只剩萬人。
祖大壽還好點,還能剩下三分之一的兵額,很多原本有萬人兵額的將領,這麼一分之後,恐怕手裡只剩下幾百人,連二十分之一都守不住,這財富上的損失,可想而知。
“我這裡有張圖,是以各個站點,堡壘和城池爲單位標定的駐軍數量!大家裁軍,都按照這個標準來!”韋寶說着,對林文彪做個手勢。
林文彪又對底下士兵做個手勢,有兩個人早就有準備,捧出來厚厚的一摞紙頭。
紙上是地圖,地圖的確標註好了各處應該駐軍多少。
衆人拿到地圖之後,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標識的太清楚了,韋寶把所有地方都想到了。
這張圖不光可以作爲裁軍之用,以後也可以作爲用兵的地圖。
天地會繪製的圖,不像明軍用的羊皮地圖,隨便畫幾筆就是道路山川河流。
天地會的地圖都非常精細。
韋寶就這麼靜靜地坐着,議事廳周邊都是他的人,整個山海關現在都是他的人,韋寶自然不用擔心有人敢與自己剛正面,不想活就作聲,不想活就到自己這裡來找死吧!
“韋大人,各處若只有幾百兵馬,如何抵禦建奴?”終於有人壯着膽問道。
韋寶微微一笑:‘有人來,能打得過就打,不能打,就後撤據敵,等待援兵就可。我之所以把一半兵力放在山海關,就是方便支援各地,等着建奴來犯,只要建奴敢來,定叫建奴有來無回!’
“韋大人,我才一萬人,你讓我拿什麼打回錦州城?”祖大壽冷冷的問道。
不方便責問韋寶把他的兵額削去了那麼多,一肚子火氣。
“一萬人很多了!”韋寶笑道:“要是交給我統領,我一千人足矣。”
祖大壽差點沒有氣瘋,很想拔刀和韋寶幹一場,但是他卻並沒有發怒,只是瞪向吳襄,意思看你的好女婿,如何懟我這個舅舅。
祖大壽沒敢發怒,一方面山海關徹底成爲了韋寶的地盤,在人家的地盤發火不是找死嗎?
另一方面是見識過韋寶的大軍打建奴,人家兩千人就敢打瀋陽城,一千人打錦州城自然沒問題。
還有想抗議的人,一看連祖大壽都吃了癟,也就不敢說話了,不少人心生退意,都覺得恐怕這邊軍將領是做到頭了,要是韋寶這麼分,以後薊遼就韋寶和吳襄兩個人說了算,別人還玩個屁!
“薊遼不包括毛文龍嗎?毛文龍多少兵馬?他的兵額是多少?他的軍餉和糧餉不是由督師府控制的嗎?”祖大壽問道。
毛文龍頓時怒了,“祖大壽,我多少兵額關你什麼事?你一個副將,當自己是督師了嗎?”
“我問一問怎麼了?我不是督師,我不能問了、”祖大壽是不怕毛文龍的,而且兩個人向來不睦,眼見着要吵起來。
衆人紛紛起鬨,或者幫着勸解,場面有點要失控。
“都別爭了。”韋寶聲音不大不小的來了一句,場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歷來東江軍的歸屬都有爭議,以前東江軍的糧餉和軍餉都由登萊巡撫供給,但是薊遼督師府也有軍事上的命令權,我沒說錯吧?”韋寶道。
毛文龍點了點頭。
“你們以前的兵額是多少?現在登萊大營歸我管。”韋寶霸氣道:“我記得你們的兵額是五萬人吧?”
登萊大營其實是歸海防總督衙門管,韋寶掛着海防總督衙門的參政職務,說是他管,也說的過去。
“五萬人沒錯。”毛文龍瞪着韋寶,不知道韋寶想說什麼。
其實毛文龍現在完全要看韋寶的眼色行事,不光軍餉糧餉是韋寶在發,還有韋寶當初向他租用金州和旅順口的銀子和糧草,韋寶仍然每個季度持續在給,而且從不拖欠。
韋寶現在不但是薊遼監軍,還是海防總督衙門的參政,天地會更是韋寶直接控制的,韋寶一句話,可以讓毛文龍什麼都不剩下,完全失去外力幫助。
所以在韋寶與吳雪霞成婚的時候,毛文龍鬧了一場,卻沒敢接着大鬧,主要原因也是因爲這一點。
“我向朝廷說明一下,以後登萊大營就不管東江軍了,把東江軍的兵額都算到薊遼督師府來吧,由江華島統一撥發你們的軍餉和糧餉!”韋寶道。
韋寶沒想過改變歷史,也知道,自己費盡心機,很多時候,對歷史大勢於事無補。就拿救出楊漣左光斗和熊廷弼等人來說,救出來了,不還都是死了嗎?
以後如果袁崇煥要當薊遼督師,他不一定攔得住,袁崇煥要殺毛文龍,韋寶覺得自己也未必攔得住!
與其如此,不如早點與東江軍做個切割。
“那我的兵額是多少?”毛文龍最關心這個問題:“我大軍孤懸海外,獨立對抗建奴,兵馬少了沒法過日子!”
“你兵馬少了沒法過日子,我們兵馬少了就能過日子?我贊成監軍大人的意思,早就該將東江軍劃入薊遼管轄,省得東江軍屢屢不聽調派!東江軍是總兵的編制,登萊大營也是總兵的編制,如何互相統屬?只有薊遼督師府統屬他們,才名正言順!”祖大壽大聲道。
這一點,連孫承宗都覺得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暗暗點頭。
連新來的高第也很高興,誰不希望多要兵額,權力大一些。
“東江軍的作用主要是襲擾,人多了沒啥實際作用,而且孤懸海外,補給困難,馬步軍和水師,各五千人,總數一萬人吧!”韋寶乾脆利落的道。
太特麼狠了!
毛文龍這下是真的發狂了,“韋寶,我五萬大軍,你給我砍成了一萬人,我手下的弟兄們怎麼辦?你要逼的他們都去投靠建奴嗎?”
面對毛文龍的厲聲責問,韋寶還沒發話,一夥持刀的寶軍總裁衛隊士兵已經衝進來了,二十人將毛文龍圍住。
院子裡有幾名毛文龍的侍衛,剛要幫忙,早已經被寶軍士兵摁在了地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這裡,韋寶的威勢是碾壓性質的,沒有任何力量能與韋寶在山海關抗衡。
只要韋寶這時候一聲命令,毛文龍就會被剁成肉泥!
寶軍可沒有在管你毛文龍是不是總兵級別的大員。
全場鴉雀無聲,毛文龍叫囂了一下,也沒有再嚷嚷了,大家都在等着韋寶發話。
三個大太監雖然裝腔作勢厲害,但是真的碰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一個個都嚇得輕微發顫。
“一萬兵額是衝着你的功勳給的,你立下過多少戰功?有幾次拿得出手的戰績?你當初不就帶了五百人過去打開的局面嗎?以後就躺在功勞簿上睡覺了?你的作用如果足夠大,別說五萬兵額,十萬兵額朝廷也會給你!至於你威脅說你的人馬投敵,那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投敵者,下場比建奴還要慘!”韋寶冷淡道:“裁撤下來的人,都是軍事上比不過旁人的人,比不過旁人就回鄉務農,薊遼督師府統一在遼西安排土地耕種,或者給銀子拓荒,怎麼就需要投敵?說的出這種話,其心可誅。”
毛文龍被韋寶氣的渾身發抖。
整個臉部都在抽搐了。
韋寶站在道理上說話,並沒有慣着任何人,韋寶也不怕這幫人嫉恨自己。
“韋大人,那以後,遼東,薊州,遼西,加上東江軍,一共十一萬人馬?”高第問道。
韋寶點了點頭:“高大人,督師大人,三位大公公,你們的意思怎麼樣?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好了如何分派。”
孫承宗沒說話,高第和三個大太監都表示聽韋大人的。
“那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就這麼辦吧!”韋寶朗聲道,“毛將軍,你還要再鬧事嗎?如果不鬧事,就這樣算了,如果再要鬧事,我可以饒過你,朝廷和陛下沒法饒你!”
衆人暗暗吃驚,都覺得韋寶這話口氣太大了,孫承宗也不敢隨便將皇帝搬出來,韋寶的意思是在代表皇帝下令?
“你放我回去?”毛文龍冷冷的問韋寶,要不是當着衆人,毛文龍想說你不怕我回去以後立刻投建奴?
“你要是等我和金鳳成親再回去也成。”韋寶笑道:“東江軍都是你的人,你自然有辦法裁撤人馬,馬步軍加上水師,一共一萬人,我這是爲了你好,你要那麼多人有什麼用?朝廷若是有朝一日下定決心拔除建奴,也絕對不會以你東江軍爲主攻軍隊吧?你是側翼掩護,人少責任就小,你手裡有一萬人馬,以後在戰績上,不能輸給祖將軍。否則,你自己臉上不好看。”
毛文龍沒敢再說什麼,臉色鐵青。
在場的人大概都知道毛文龍和趙金鳳家是怎麼回事了,沒想到韋寶居然纔剛剛成親,又要再成親,居然還是與毛文龍的女兒成親。
毛文龍怎麼說也算是韋寶的老丈人了,人家對老丈人都這樣,別人還有什麼不滿的?
不患寡患不均,這是官場上的通病。
只要一碗水端平就好辦。
韋寶又對衆人道:“我相信剛纔毛將軍說他手下有人可能會投敵是氣話,大家都不要外傳,軍中之人魯莽一些,偶爾說錯一句話,可以體諒!這要是放在北直隸,我還領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事,就這一句話,可以要一個人的九族!”
衆人紛紛稱是,連三個大太監也表示可以體諒。
因爲大家看出來,韋寶其實不想太難爲毛文龍,否則要是換成馬世龍,至少已經被拉出去禁足去了。
還因爲這種話,其實在場的人都沒少說過,這在邊軍將領中真的不算啥事。
不少人都是利用在大明朝廷和建奴之間首鼠兩端來討要軍餉和糧餉的,甚至很多時候,底下人譁變,都是將領們暗中挑頭的,銀子和糧食一到位,譁變立刻平息。
“韋大人,還有一事,你山海關原本的三萬人馬,屬於薊遼的人馬,現在要擴充爲五萬,新增兩萬,應當是從遼東新增吧?這不是把兩邊的人馬混在一處了嗎?這兩萬人如何增補?”祖大壽問道。
很多人也關心這個問題,本來兩邊的人說是都歸薊遼督師統屬,但是大家其實是分的很清楚的,打仗都是帶着私心的,都巴不得對方打頭陣。
韋寶道:“既然都是薊遼督師府管轄,還分什麼薊遼軍和遼東軍?你們遼東要是有精幹的人馬,就只管送過來供山海關駐軍挑選,優良者留下,若是沒有,只能從別處的青壯年裡面增補人手進入山海關駐軍。這一次裁軍,表面上是裁掉了不少軍隊,可實際上,咱們的戰鬥力將大大加強,以後每個月的糧餉和軍餉將足額發放!我還有上奏朝廷,請求建立一系列保障制度,恢復撫卹,戰死沙場的,至少賠付一千兩紋銀,殺敵的,殺傷敵軍的,受傷的,都要撫卹,並且,軍人復員回鄉,優先優厚補貼,總之,以後要切實做到,不亂放人進入軍隊,當兵光榮,當兵待遇高,衙門有差事空缺,有低階官位,也都優先從邊軍中招老兵錄用。士兵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找督師府,督師府不管,可以直接找監軍,監軍再解決不了的,監軍就不稱職,就該當場滾蛋!”
衆人聞言,紛紛交頭接耳。
其實大明的軍制是很完善的,撫卹系統也是很完善的,只是以前連軍餉糧餉這些基本保障都拖欠,撫卹系統名存實亡,弄到一點銀子也早就被將官們層層剋扣,死者是毛都看不到的。
一支沒有足夠待遇的大軍想讓士兵爲國拼命,根本不可能。
幾件大事,韋寶不到五分鐘就說完了,而且還沒人反抗,簡直獨裁。
孫承宗一直是看戲的心態,見韋寶大局已定,不由暗暗嘆口氣,感嘆時過境遷,歲月變化,是到了新人換舊人,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時候了,自己這個十五歲的弟子,比自己有本事啊。
其實要真的能像韋寶這樣,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一起,都歸薊遼督師統轄,練出一支能正面與建奴相抗的精銳大軍,肯定對於防務更加有利,至少比每一處都虛報很多兵額要有效果的多。
以前薊遼和遼東說是有近三十萬大軍,可實際上就一半人,連十五萬都勉強,現在也好,裁軍之後,老弱是肯定不會留了。
戰鬥力的確有可能不降反升。
“都沒事了吧?沒事了的話,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今天就回去辦事吧,過一陣我會去你們各處看看的。”韋寶說罷,問孫承宗、高第和三個大太監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幾個人都表示沒有什麼補充的。
韋寶遂宣佈衆人散了。
“等等,韋大人,你與金鳳成親,是在何時?你與吳大人的女兒成親,大家都去了,難道與金鳳成親,不找人蔘加了嗎?”毛文龍大聲問道。
韋寶不想鋪排了,一來知道這幫人心情都很差,誰還有心思喝喜酒?二來自己還沒有與趙金鳳,趙金鳳的娘和趙克虎商量過呢。
聽毛文龍這麼大聲說,衆人都停下了腳步,本來都急着走人了,倒不是急着出山海關,而是都急着和好友們商量現在該怎麼辦?
“具體日子還沒有定下來,我知道金鳳,金鳳不是喜歡鋪排的人,趙叔和金鳳的娘也不喜歡鋪排,想從簡。”韋寶道。
“憑什麼吳襄嫁女就鬧的到處都知道,排場比你韋大人娶國公爺的女兒都隆重,這次爲什麼要從簡?不行,不能比吳襄嫁女簡單!”毛文龍憤怒道。
韋寶暗暗好笑,知道毛文龍這是將剛纔自己裁軍的火氣,發到自己娶趙金鳳這件事上來了,這是將兩件事混爲一談了。
“毛將軍,你總拿我嫁女說事幹什麼?這與你何干?”吳襄不樂意了,“趙家嫁女,與你毛將軍有何關係嗎?”
毛文龍臉一紅,瞪向吳襄。
毛文龍和祖大壽不睦,祖家和吳家又是時常被人看成一體的,所以毛文龍與吳襄也可以說不睦。
只是沒有和祖大壽經常互相直接懟,沒有和祖大壽的矛盾那麼深罷了。
吳襄笑道:‘難道我說錯了?’
以吳襄消息之靈通,加上本來就讓人查過趙金鳳,自然清楚毛文龍和趙金鳳是什麼關係。
“韋大人,你怎麼說?”毛文龍不理吳襄,繼續問韋寶。
“最近事太多,等我問過趙家再說吧。”韋寶笑道:“不然毛將軍是什麼意思?”
“等辦完韋大人與金鳳的喜事,再讓大家走!這幾日當中便可以選出一個良辰吉日!”毛文龍道。
高第討好的對韋寶道:“可以讓大家遲幾日再走,裁軍的事兒反正都說清楚了,有一個月能完成就很不錯。”
韋寶無語了,暗忖有你高第什麼事?你跟着瞎搗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