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江念初回過頭來,本打算問喬紹謙顧奕宸的情況,卻注意到了他身後那個人影。
江念初沒有焦點的眼神緩緩凝固在了牆角,緊接着伸手捂住了嘴巴……
談婧言也是在這個時候,對上了江念初的目光,媽媽這兩個字擠在喉嚨裡卻怎麼都叫不出來。
顧向東還沒看見的時候,江念初已經衝上去推開喬紹謙,壓着嗓音裡的顫抖,一字一頓地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喬紹謙被江念初一推,整個人往旁邊倒去,若不是即使扶住沙發把手,整個人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顧向東也在喬紹謙讓開身子之後,看見了談婧言,頗爲驚訝。
“媽媽……”
聲音輕得不得了,但尾音還未消散在空氣中,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劃破了一切寧靜。
喬紹謙站起身攔住江念初的動作已經來不及,談婧言的頭偏了過去,光線太暗,看不出臉頰有沒有紅指印,可是就在談婧言撩起頭髮的這個動作下,喬紹謙看見了她嘴角的血,心驟然一緊。
江念初是真的用力了。
顧向東連忙上前,拉住江念初,低聲說道:“你這是幹什麼,這裡還是阿宸的病房,這麼鬧是想讓人看笑話嗎?”
這邊顧向東攔着江念初,那邊喬紹謙連忙將談婧言扶起來,抽出桌上的面巾紙,想要幫她擦嘴角,剛碰到就聽到她嘶的抽泣聲、往後躲避自己的觸碰,可見是有多麼疼。
“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不是已經跟阿宸離婚了?我們顧家不歡迎你!”
如果說之前談婧言以爲江念初對她的不滿,只是因爲自己的不告而別,但現在,她似乎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麼近的距離,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江念初眼底的怒意,方纔那一巴掌也是用足了力道,不僅僅是流血這麼簡單,輕輕一碰就特別疼。
幾乎可以預感到明天起*,半張臉估計都會腫起來了。
看顧向東的時候,發現對方也在躲避自己的眸光。
“阿姨,您不要生氣,我現在就帶她走,現在馬上帶她走。”
喬紹謙說完,扶着談婧言打算往門外走去,但江念初沒有打算放過談婧言,反而是扯過她的手用力地將她拉出房間。
喬紹謙想要追去,卻被顧向東攔住。
“叔叔!談婧言什麼都不知道!”
顧向東沉默地搖了搖頭,“你留在這裡,我出去。”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談婧言一直被江念初拽到走廊最盡頭的安全樓梯,打開門然後重重地摔在牆壁上。
以前認識的江念初永遠都是那麼斯文,她身上所帶有的氣質跟魅力,總是作爲一個上流社會貴婦所應該有的。
溫柔,慈愛,知性,並不是現在這樣,滿身戾氣。
“你不是都走了!都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爲什麼還要纏着我們顧家!離婚不是你主動提出來的嗎!你現在算什麼!”
歇斯底里的吼叫,談婧言擰着眉,嘴角疼得說不出話來。
一種茫然無措蔓延開來,安全通道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地連說話呼吸聲音都會產生迴音,方纔江念初罵得那麼大聲,隱約還覺得尾音沒有散去。
沙啞的聲音從紅脣中艱難溢出,談婧言紅着眸子問道:“媽……你就……這麼恨我嗎……”
恨嗎?
當然是恨的,她當作親生女兒去寶貝的兒媳婦,城府那麼深,甚至從來沒有把他們顧家人放在眼裡,否則也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不僅僅是她談婧言在無視他們談家,就連蘇子靳也是!
這一輩子,他們就是命數不合,註定,蘇家人就是要剋死他們顧家人!
胸前像是經歷了一場排山倒海,痛苦沒能解除掉,反而多了一大堆混亂的情緒,面對談婧言,江念初是又恨又愛。
她曾經是多麼喜歡這個孩子,現在就有多麼痛恨當初自己的有眼無珠。
“你沒有什麼資格來問我話,你既然已經主動提出離婚,我們顧家也絕對不會多說一個不字,阿宸沒有籤離婚協議書不要緊,你大可以上訴,反正你們已經分居了整整兩年,不是嗎?”
曾經把自己看作是親生女兒百般疼愛的婆婆,如今字字句句在逼着自己結束這段婚姻,莫名覺得眼窩一陣酸澀,像是一眨眼眼淚就要掉下來一樣。
談婧言強忍住,低下頭努力控制情緒之後才擡起頭來看着江念初,嘴角的傷疼得說話都很難,但還是把一字一句咬得十分清晰——
“今晚是在路上,發現顧奕宸暈倒了,所以才送到醫院。兩年前,離婚是我提出來的,我會對我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負責,所以,請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再糾纏着,您的兒子,不放手了。”
可以很連貫說出來的話,艱難得像是在喉間擠了又擠。酸澀就堵在喉嚨間,沒法上去也沒法下來,就那麼堵着,特別難受。
“那你走!趕緊走!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江念初揮手指着樓梯,看都不看談婧言一眼。
顧向東找到江念初的時候,談婧言已經拎着高跟鞋,一步深一步淺走下了樓梯。樓梯口,江念初捂着臉,哭聲從指縫中溢出來,整個人緩緩滑坐在了地板上。
“念初啊……何必呢……那個孩子,她是無辜的啊……”
將江念初扶起來,顧向東嘆了一口氣,無聲地拍撫着她的脊背。
這*,談婧言光着腳走在街道上,身上穿着還是那一件價格不菲的晚禮服,早前,她還是耀眼驚豔博眼球的,現在,她是狼狽滑稽可笑的。
捱了一巴掌的臉如今腫得高高的,因爲哭了的緣故,眼妝也花了,總而言之,這個時候的談婧言估計站在鏡子面前連她自己都會認不出自己來。若是這樣回到談家,定會引起林少白跟談瑞的追問,與其讓他們擔心,還不如不回去。
沿着這條街道走,走到累了的時候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見談婧言的時候,很擔心地問她:“姑娘,沒事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需要報警嗎?”
談婧言搖了搖頭,努力想擠出一絲微笑來,卻怕太難看。
“那你要去哪裡?”
透過車窗看着這座城市靡靡燈光,腦海裡浮現無數個畫面無數個場景,想不出該去哪裡,應該找誰,隨口報出了一串地址,意識過來那是水幕漣的地址想要攔住司機的時候,他卻已經打轉方向盤,繞道了。
一路經過無數熟悉的地方,看着街邊的商鋪,談婧言回想起來的每一幕都是跟顧奕宸有關的。
她的不捨,被江念初的一個巴掌,幾聲力喝,趕得煙消雲散。
到了水幕漣,從包包裡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張二十塊錢,以爲出門不用買東西,再加上是參加宴會,所以只帶了一張銀行卡以及包包裡原本就有的零錢。
司機很好心的連連說沒關係,還囑咐談婧言小心一點。
人間冷暖自知,總是有那麼一些人會在細節的地方,在最不經意的時候感動你。談婧言咬着脣說了聲謝謝後,怕流出眼淚來,連忙轉身離開。
腳底已經滿是沙礫,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覺得刺骨,一步一步慢慢走上臺階,站在大門前,停留了許久,將手指放上去等待指紋解鎖後,就聽見了滴答一聲,大門打開。
談婧言的眼淚滴落下來卻不自覺,將高跟鞋丟在了玄關處後,整個人就那樣滑坐在地板上,忍了*的委屈在這一刻完全爆發,眼淚像是山洪暴發一般傾瀉。
包包裡手機不停地想着,林少白披着大衣站在門口,看着談婧言停在庭院的車子,卻總是打不通她的電話很是着急。
明明車子已經回來了,人呢?這麼晚了,還能去哪裡。
出來丟垃圾的鄰居看見了站在大門口一臉焦急的林少白,得知是在等談婧言後,頗爲疑惑地說道:“她不是去醫院了嗎?”
“醫院?”
林少白驚嚇地差點將手機摔在地上。
鄰居連忙將今夜的事情說給林少白聽,雖然她沒有說那個被送去醫院的男人是誰,可若是單聽關於談婧言反應的描述,便能夠猜出,對方十有八九就是顧奕宸。
在鄰居那裡打聽到送到哪家醫院,並且道謝之後,林少白匆匆趕回家,跟談瑞說了一聲之後,兩人都打算換衣服然後開車去一趟。
一路上還是不停給談婧言打電話,可到最後,她的手機卻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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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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