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氏總部,坐落在安城最絕佳的地理位置。原本這麼好的地段,周圍應該車水馬龍,繁華喧鬧,可這條街道很早前就被御家全部買下,周圍所有的建築物都爲總部的需要而建。
一輛銀色跑車停在大廈門前,御兆錫把車停下,走進專屬電梯。這部電梯裡樓層顯示只有一個數字,那就是直通頂樓。
叮——
電梯門打開,御兆錫雙手插兜往外走。莊乾似乎正在等他,手裡抱着文件夾,站在辦公室門前打電話。
“你晚上想吃什麼?”莊乾側着臉,一時間並沒看到走進的御兆錫。他勾脣淺笑,眼底那抹笑總是透着玩世不恭。
“吃我也是不錯的選擇……”打情罵俏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已經司空見慣。辦公室外的助理聽到後眉頭不自覺蹙了蹙,眼睛裡閃過嫉妒的光。
“御總。”
看到前方走過來的男人,助理立刻站起身,也算是給莊乾提個醒。
果然莊乾聽到提醒,迅速收起嘴邊那抹笑,悻悻把電話掛斷,“哥。”
“進來吧。”御兆錫推開辦公室的門,莊乾跟在他後面。
“不生氣了?”男人轉身坐進黑色轉椅裡,莊乾撇撇嘴,心裡還有些不舒服,“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比較看重工作。”
御兆錫搖搖頭,手指在桌面輕點,“說吧,什麼事?”
“纜車的設計圖。”莊乾將懷裡抱着的資料夾打開,道:“這是第七家設計公司交上來的圖紙,你看看到底滿意了嗎?”
自從上次敲定晚平灣需要修纜車後,設計圖御兆錫都沒看到滿意的。設計公司換過一家又一家,不單單那些設計師們要吐血,莊乾都快被虐瘋了!
這些年跟在御兆錫身邊,莊乾也算看過很多。修纜車雖然費時費力,但也不是多難的事情,他就搞不明白,一個設計圖而已,用得着他哥如此大費周章?
“第七家了嗎?”御兆錫手裡捏着圖紙,輕聲問。
“對,”莊乾回答的聲音發顫。完了,聽到御兆錫這麼問,他似乎已經猜到答案。他肯定反手把圖紙丟過來,說道:繼續找第八家,直到我滿意爲止!
媽呀,殺了他吧!
可惜莊乾幻想的畫面並沒出現,御兆錫捧着圖紙翻了翻,表情遠比任何時候都要隨意,“不錯,就這個吧。”
“啊?”莊乾懵了。
“啊!”幾秒鐘後徹底震驚。
“哥,你確定?”莊乾雙手撐着桌面,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確定。”御兆錫拿起筆,龍飛鳳舞的字跡落在設計圖的右下角,“早日開工吧。”
我去!
莊乾瞪着眼,心跳還不算正常。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懷疑不真實!
“哥,你怎麼了?”畢竟相處多年,莊乾能夠隱約察覺到什麼。
男人站起身,走到酒櫃前選出一支紅酒,打開瓶塞後,倒了兩杯酒端過來。莊乾伸手接過去,就聽他慢悠悠開口,“莊莊,你在我身邊多久了?”
莊乾品了口酒,笑道:“六、七年了。”
御兆錫點點頭,“這酒怎麼樣?”
“不錯。”莊乾品着紅酒的回甘,表情滿足。
“明天準備一個記者招待會。”御兆錫手腕輕轉,開始吩咐他做事。
“哦,”莊乾只顧品酒,並沒深想,“有事要放消息嗎?”
“什麼事?”
“訂婚。”
“訂婚?”莊乾似乎回過神,隨後又笑着點點頭,“成,趕緊跟嫂子和好吧,嫂子現在有家也不能回,怪可憐的。”
“不是她。”
御兆錫低下頭,輕嗅着杯中的酒香。莊乾怔了怔,下意識問:“那是誰?”
“唐言。”
“噗——”
莊乾一口酒都噴出去,驚愕道:“哥,你玩真的?!”
“話真多。”御兆錫抿了口酒,眉頭微微蹙了下。口感還不錯,但並不是完美。
“哥……”莊乾放下酒杯,卻被御兆錫按住肩膀,“你應該知道我的習慣,不要多問,我讓你去做,你就去。”
“爲什麼讓我去?”
莊乾皺起眉,瞪着面前的男人,恨聲道:“哥,你果然不愛我?”
“哦?”御兆錫拉開椅子坐下,挑眉盯着他。
“哼!”
莊乾欲哭無淚,怨聲載道:“這種事做了就捱罵,本來嫂子就不待見我。”
“別怕。”
御兆錫彎起脣,掌心在他肩頭輕拍,“如果捱罵,還有我在你前面排隊呢,輪不到你。”
莊乾:“……”
須臾,莊乾沉着臉離開,收斂起玩笑的嘴臉。
早間例會結束後,唐言纔出現在公司。東方沁跟東方露並肩而來,兩人同時笑出聲:“小妹的腿傷好了?”
“小事。”唐言神色自如的回答。
“其實你不來公司也可以。”東方沁往前一步,掃了眼唐言有些憔悴的臉龐,笑道:“你手裡的項目多數都在大姐夫手裡,其他的事情有我和大姐,你還有什麼事情做嗎?”
東方露認同的笑了笑,同樣站在東方沁的身邊,“是啊小妹,你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安心在家休養吧。”
“謝謝大姐二姐的關心。”唐言微微仰着臉,嘴角彎起的弧度溫和,“我能做的事情,你們都做不了,我怎麼能夠休息呢?!”
“哎喲,”東方露挑起眉,道:“有什麼事情,是你做的,我們不能做的。”
“很多呀。”
唐言笑嘻嘻聳聳肩,那副表情很無辜,“比如說,給爸爸生個外孫。”
“你——”
聽到她的話,東方露瞬間變臉。她最近一直都在努力生孩子,可是肚子不爭氣,始終不見動靜。此刻竟然被唐言如此赤裸裸嘲笑,臉上怎麼可能掛的住?!
“大姐。”唐言往前半步,笑得依舊眉眼溫和,“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喲,姐夫年輕有爲,又有錢有貌,你就不怕他偷吃嗎?”
頓了下,她眨了眨眼,盯着東方露發青的臉色笑道:“雖然他的錢都是咱們家的,可是外人不見得知道啊,對於這種擅長吃軟飯的男人,你可要多加小心!”
東方露氣的揚起手,卻被唐言一把扼住,狠狠甩開,“有這力氣,回家跟你老公生兒子去吧,不過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生,也別想趕上我的兒子!”
“你個賤人!”
東方露徹底被她激怒,作勢就要上前。東方沁拉住大姐的手,場面有些混亂。
“鬧什麼?”
身後的辦公室大門打開,東方嘯站在門前,臉色陰霾。
不多時候,唐言站在辦公桌前,對面只有父親一個人。
啪!
東方嘯拍了桌子,語氣凌冽,“你爲什麼要跟露露說那些話?”
“我說的事實。”唐言目光平靜,輕笑道:“爸,曾輝那種人,你真以爲你會對東方家永遠效忠?”
東方嘯一怔,眼眸不自覺沉了沉,“想說什麼?”
“我知道您倚重他,”唐言紅脣輕抿,語氣漸漸平和,“可是爸爸你要小心,他不姓東方,又有前科,難道您以後能放心把所有家業都放在他的手裡?”
這話偏巧戳中東方嘯的痛楚,他這一生最惱火的就是命中無子。如果當初不是爲了兒子,也就不會有唐言這個意外。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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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緩緩走到父親身邊,繼而彎下腰,蹲在他的面前,“兆錫答應跟我訂婚了,明天的記者發佈會,我就能夠證明給所有人看。”
“你說真的?”東方嘯眯起眼。
唐言笑着點了點頭,“對。”
“哈哈哈——”
東方嘯伸手把女兒拉坐到身邊,開心道:“言言,如果你真能做到,爸爸立刻提升你爲集團的總經理,讓你成爲爸爸的左右手。”
“爸,”唐言眼底染笑,神情篤定道:“我一定會成爲你的左右手。”
“好。”東方嘯一口應允。
唐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整個人還陷在巨大的驚喜中,沒有徹底回過神來。前幾天她還在絕望裡無處翻身,可今天早上,那一束曙光將她昏暗的世界再次點亮。
御兆錫竟然同意跟她訂婚,她做夢也沒想到,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多。
唐言拉開辦公桌的加密抽屜,打開密碼鎖後取出裡面一個文件袋。袋子裡是那天她調換的親子鑑定書,如今這個東西,必須要徹底銷燬才行。
走到碎紙機前,唐言打開電源,將手裡的紙業一張張送進去,然後看着它們碎成渣。連憶晨,這個黑鍋你背的並不冤枉,因爲御兆錫他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的。
下午睡醒覺,御箏一直都沒出門,乖乖留在家裡陪御雍玩。
“御雍,我教了你那麼久自己的名字,你怎麼還是不會?”御箏坐在御雍面前,整個下午都在反反覆覆唸叨那兩個字,說的她自己都口乾舌燥。
“哎喲,累死我了。”御箏端起一杯溫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御箏小姐,”莫閒好笑的搖搖頭,如實道:“你不能着急,你才教了BOSS兩百多遍,上次御少教會他說自己的英文名,可是花了兩年的功夫呢。”
“咳咳!”
御箏瞪大眼睛,“多久?”
“兩年。”
“我的媽啊!”
御箏立刻投降,轉眼倒進沙發裡,“饒了我吧,我可堅持不下去。”
她的模樣真摯可愛,莫閒知道御箏沒有惡意。他蹲下身,輕輕把御雍拉到面前,抹乾淨他手裡的污漬,笑問:“BOSS,你還記得上次那位小姐跟你說的話嗎?”
御雍低着頭,黑眸一片幽靜。
不多時候,御兆錫提早回家。御箏正坐在沙發裡愁眉苦臉的糾結,看到他回來,立時飛奔而來,“哥,你可算回來了。”
“有事?”御兆錫放下車鑰匙,御箏拉着他坐進沙發裡。
“你兒子好難教,”御箏撇撇嘴,開始抱怨,“我每天都跟他說話,可他不理我也不看我,我根本教不會啊。”
“箏箏。”
御兆錫斂下眉,半開玩笑的語氣,“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願意照顧御雍嗎?”
御箏眨了眨眼,幾秒鐘後又眨了眨眼,“什麼意思?”
輕輕拉起御雍的小手放進御箏手心裡,御兆錫神色溫柔,“你告訴我,願意照顧御雍嗎?”
“願意倒是願意,”御箏蹙起眉,實話實說,“可是你不在,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照顧他。”
深吸口氣,御箏攬過御雍在懷裡,拉着他一同靠近御兆錫的懷裡,“哥哥,你不要不在哦,每次你出門,我都很不開心。”
聞言,御兆錫菲薄的脣瓣勾了勾,他伸手擁住御箏的肩膀,道:“箏箏,永遠都要對御雍好,因爲……他是你的親人。”
御箏輕咬脣瓣,用力點了點頭。雖然她不怎麼喜歡唐言,但是御雍是哥哥的兒子,她還是願意去愛護御雍。
“好了,今晚給你們烤蛋糕吃。”御兆錫放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哇塞!”
御箏開心的蹦起來,矢口道:“自從大嫂走了以後,你好久都沒烤蛋糕了。”
話落,御箏意識到說錯話,急忙捂住嘴巴,低下頭。
“呵呵……”
御兆錫揉了揉妹妹的頭,“想吃什麼口味的?”
“都可以,”御箏鼓着腮幫子,道:“只要是你烤的都好吃。”
聽到妹妹的誇讚,御兆錫笑着走進廚房。望着他走遠的背影,御箏終於蹙起眉。
稍後,御箏將御雍交給莫閒,自己移動到廚房裡。
“需要幫忙嗎?”她探着頭,笑嘻嘻問。
御兆錫戴着白色圍裙,站在廚臺前,動作熟練,“不要搗亂就好。”
“好吧。”御箏無法反駁,悻悻站在邊上看。其實哥哥根本不知道,她最近已經大有進步,尤其幫忙打下手這種事情,她多次得到裴厲淵的誇獎。
可惜這是秘密,厲淵不讓她告訴家裡人,那麼即使是最親愛的哥哥,御箏也不敢輕易說出口。她擔心哥哥不高興,那她以後就能開心的跟裴厲淵見面了。
做蛋糕的工序比較繁瑣,御箏看得眼花繚亂。不過御兆錫卻很得心應手,因爲經常做,步驟熟練到位。不大一會兒,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
烤箱預熱完成,御兆錫打開烤箱的門,將烤盤拿出來時,卻聽御箏一聲尖叫,“哥哥,你的手……”
她飛速跳下高腳椅,幾步跑到御兆錫面前,拉過他的左手無名指,“疼不疼?”
御兆錫愣愣盯着被妹妹放到冷水下衝涼的無名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股鑽心的疼,原來他燙到手指了。
“天哪!”
御箏將水流開到最大,眼眶漸漸發紅,“很疼是不是?”
沖涼水並沒什麼效果,很快御箏就發現御兆錫無名指的指端被燙起水泡。她撅着嘴巴,轉身就要跑去打電話,“我去叫醫生過來。”
“不用。”
御兆錫一把拉住妹妹,朝她笑了笑,“沒事。”
“怎麼會沒事?”御箏皺眉,“烤盤那麼燙!”
上次她做巧克力時也差點被燙到手,那時候的溫度還遠沒有此時高。御兆錫修長白皙的指尖,一片紅痕。
“真的沒事。”御兆錫舉起手指,在妹妹眼前晃動,“你看,還很靈活。”
“哥哥。”
御箏深吸口氣,終於開口問他,“你怎麼了?”
“沒什麼。”御兆錫回答的極爲平靜。
御箏知道問不出來,但心底依舊自責,“都是我,爲什麼要吃蛋糕?”
“乖。”
御兆錫輕拍妹妹的肩膀,安撫她,“我沒事,依舊可以給你烤蛋糕。”
話落,御兆錫繼續剛纔停下的動作。御箏阻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到他帶着被燙起水泡的無名指,堅持將一個奶油蛋糕完成。
“好了。”御兆錫放下蛋糕刀時,整跟無名指都已經紅腫。
御箏拿來家裡的醫藥箱,心疼道:“哥哥,你去醫院看看吧。”
“我真的沒事。”御兆錫勾起脣,那張完美的臉龐看不出絲毫痛苦。御箏看着他手指尖泛起的水泡,還有發紅的手指都感覺疼,難道哥哥都不怕嗎?
“你帶着御雍吃蛋糕,我去處理一下手。”
“小心點。”
御箏將醫藥箱塞進哥哥的懷裡,聽他的話帶着御雍一起吃蛋糕。
回到二樓臥室,御兆錫關上門以後,卻並沒有去碰醫藥箱。他走到酒櫃前抽出一支紅酒,倒了杯後,將燙傷的手指伸進去。
滾燙髮脹的手指浸入冰涼的液體中,能夠稍稍緩解那種錐心的疼。可用不來多久,那一陣緊似一陣的鑽心之痛,又會襲上心頭。
御兆錫將受傷的手指抽出來,並沒有再去理會,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乾掉。須臾,他轉身走進浴室,將無名指中泛起的水泡一個個挑破,然後直接放在冷水下衝。
傍晚下班回到家,連憶晨路上帶回來蔬菜。這幾天她都在外面吃,不但浪費錢,更是吃的有些膩了。雖然她廚藝不怎麼樣,但填飽肚子早已不是問題。
走到樓下,前方久等她的不速之客,分外惹眼。
唐言提着包,掃了眼連憶晨手裡提着的東西,不禁笑了笑,“看起來,你過得很好。”
對她的意外出現,連憶晨心裡說不清是驚訝,還是平靜。
“我跟你沒話說。”越過她的肩膀,連憶晨就要上樓。
“那麼你就聽我說,可以嗎?”
連憶晨輕笑了聲,“可惜,我對你的話不感興趣。”
“如果關於御雍呢?”
連憶晨咻的擡起頭,盯着她的臉,“你想說什麼?”
“這裡不方便說話。”唐言掃了眼周圍的環境,連憶晨猶豫了下,緩緩轉過身上樓。
這套房子面積並不大,唐言掃了眼周圍的擺設,不禁笑了笑。這種房子她住過,以前在國外她跟媽媽的居住環境還沒這裡好。
“說吧。”
連憶晨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並沒打算請她坐。
既然她直言快語,唐言也不想繞彎子。她抿起脣,點破來意,“前段時間我跟錫之間有些誤會,所以他纔會生我的氣,可是看在兒子的面上,他已經原諒我了。”
連憶晨黑眸動了動,盯着她精緻的妝容眯起眼,“兒子?唐言,御雍真的是你兒子?”
唐言仰起頭,迎上連憶晨銳利的目光,一點點笑開,“是不是錫跟你說過什麼?”
頓了下,她試探道:“你相信他的話嗎?”
相信他的話嗎?
連憶晨黑眸沉下去。
“連憶晨。”
對面的女人笑了笑,“錫是騙你的。”
“不信我的話?”
唐言咂咂嘴,那抹篤定的笑容看在連憶晨眼底,忽然讓她感覺緊張,“那我可以讓你看看,到底誰在說謊。”
對面的女人擡起手,慢慢解開外套釦子。連憶晨定定站在原地,竟然移不開目光。
女人原本應該白皙光潔的小腹上,那道醜陋的疤痕明顯。唐言緩緩低下頭,手指輕撫疤痕,道:“你看到了吧,這就是生御雍時留下的。”
此時此刻,連憶晨感覺自己的心情很平靜。
不多時候,將解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唐言嘴角挽起的笑容明豔,“所以你應該明白,我跟御兆錫無法分開,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他!”
咯吱——
連憶晨將門打開,眼睛盯着腳尖,“你可以走了。”
期待已久的憤怒場面並沒出現,唐言秀氣的眉頭蹙了蹙,沒等來她要的結果。她深吸口氣,凜冽的眸子盯着連憶晨淡然的表情,終於氣餒的離開。
啪!
連憶晨將大門關上,稍微在門前站了站,便提着東西走進廚房。拉開冰箱門,她黑亮的眼眸有些呆滯,許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滴滴滴——
冰箱提示聲不斷,可是連憶晨腦海中一片空白,就是想不起來自己要做什麼。
夜晚的安城,再次陰雨密佈。
窗前的單人沙發裡,男人利落的短髮還滴着水珠。他俊臉微擡,目光穿過玻璃窗,定格在遠方的某處。放在身側的手機震動不斷,許久後才被他接通,“說!”
“御少……”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很低,“今晚唐言見過連小姐,但是時間不久,大概十分鐘左右。”
啪——
御兆錫掛斷電話,將手機丟在邊上。他上半身往後陷進沙發裡,完美的五官隱藏在暗影中。他手中握着那個粉鑽項墜,額上的青筋漸漸緊繃。
寇沅當年離開御家後,所在的學校是由連少顯出資興建的。寇沅去世後不久,連少顯突然迎娶廣碧雲進門。還有這條粉鑽項墜,以及那份親子鑑定書,這所有的一切都已有最好的解釋。
御兆錫俊臉低垂,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這多年,他始終無法放下寇沅的死。如果媽媽還能活着,哪怕她還是住在那間竹屋裡,他也還能見到她。可是現在呢?
女人漂浮在水面如海藻般的長髮,不僅僅是他們兄妹的噩夢,也是整個御家的噩夢。
當年他發過誓,他會撫養御雍,可也不會放過那個男人!
這筆帳,總要有個了結。如果命運安排他無法擺脫,那就只能以爲他的方式來終止。
御兆錫黑眸沉寂,他左手的無名指已經高高腫起,因爲燙傷的緣故紅腫異常。被他挑破的指尖沒有用過任何藥物處理包紮,又被冷水沖洗過,此時傷口已經發白,一跳一跳的疼。
人們都說無名指連通着心房,所以結婚戒指要佩戴在這裡。他不知道這個說法對不對,可指尖那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卻恰恰與他心痛的節奏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