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酷暑的天氣總是最難捱,一家門面不大,但在商業街位置極好的小店,今天下午掛上‘休息’牌匾。
來來回回經過的人們,不少都駐足朝裡觀望,那些人好像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指指點點一番後,便又各自離去。
關閉的玻璃門通透,御箏站在窗口,頭上戴着一頂小白帽,身上也穿着白色圍裙。
“厲淵,怎麼帶我來這裡?”今天見面不在手工巧克力店,竟然來這裡,御箏從沒見過這個地方。
“這裡不好嗎?”裴厲淵跟她穿着同樣的裝扮,擡手將一次性手套帶好。
御箏皺皺眉,笑道:“不是不好,就是覺得很新鮮。”
這家店裡沒有老闆,也沒客人,只有他們兩個人。裴厲淵打開冰櫃取出一些東西,沉聲道:“這裡清淨,只有我們兩個。”
他說只有他們兩個,御箏小臉霎時綻放出明豔的笑,“對,只有我們。”
將手套分給她,裴厲淵又提着兩個白色圓桶過來。御箏帶好手套,愈發看不明白今天要玩什麼,她撅着嘴,疑惑道:“咱們要做什麼?”
裴厲淵將東西一樣樣都準備好,纔對她點點頭,示意她把面前的圓桶蓋子打開。
如此神秘的氣氛,莫名讓人有種期待感。御箏伸手把桶蓋打開後,嘴裡立刻爆發出一陣尖叫,“冰淇淋!”
男人抿脣笑了笑,拿過兩個紙杯,笑道:“這麼熱的天,玩這個不是更好嗎?”
“太好了。”御箏笑眯眯的點頭,其實她不在乎玩什麼,只是在乎他願意陪她玩。
“先看我做一遍。”
男人將製作冰淇淋的材料都準備好,先打了雞蛋,然後又加入牛奶,按照製作步驟,一步步示範給御箏。
看他的動作頗爲嫺熟,應該不是第一次做。御箏雙手托腮坐在他的身邊,不自覺問他:“你什麼時候學做的冰淇淋?”
“前幾天,”裴厲淵正在用力攪拌,薄脣噙着淡淡的笑,“我可是很賣力的學,就怕教不會你。”
“我有那麼笨嗎?”御箏鼓着腮幫子,又驚又喜。
裴厲淵將基本工作已經完成,只剩下畫龍點睛的步驟,纔敢交給御箏來完成,“來吧,把這個用力攪到有氣泡爲止。”
“哦。”御箏急忙接手過去,按照他剛纔的動作,有模有樣的進行,生怕自己搞砸。
男人檢查過冰櫃,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御箏低着頭,眉頭輕蹙,雙手很是用力,學習着他剛纔的動作,一點疏漏都不敢有。
他抿脣笑了笑,邁步走到御箏的身邊,“御小姐,你再繼續用力,這個冰淇淋就做不成形了。”
御箏霎時收住手,擔憂的問他:“我弄壞了嗎?”
她瞪着自己手裡的東西,沮喪的差點哭出來,“對不起,我還是搞砸了。”
面前的人有着一雙清澈潔淨的眼睛,裴厲淵黑眸動了動,掌心落在她的肩頭輕拍,“別擔心,我還能補救。”
“還能補救?”御箏泛紅的眼眶霎時溢出笑來。
裴厲淵點點頭,伸手將東西從她手裡接過去,一邊打散,一邊道:“其實你做的很好,只是還沒掌握要領。”
幾分鐘後,他停住手上的動作,“我第一次做的時候,比你差遠了。”
“你在安慰我嗎?”御箏語氣依舊很失落,“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做。”
“呵呵……”
裴厲淵將半成品倒進模具中,語氣逐漸溫柔,“沒人需要你會什麼,所以你理應什麼都不會。”
聽到他的話,御箏眼底悄然滑過一絲黯然。是啊,他說的沒錯,沒人需要她會什麼。在家裡她什麼都不會,那是因爲她有哥哥。可在他面前,她不想什麼都不會,至少不要讓他感覺,御箏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是一個笨蛋!
四十分鐘後,手工冰淇淋已經冷凍好。裴厲淵拿出模具,擺在御箏面前時,她雙眼蹭蹭放光,第一句就在問:“可以吃嗎?”
裴厲淵抿脣笑了笑,拿過乾淨的勺子遞給她,道:“歡迎品嚐。”
御箏選擇一個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嚐了第一口的時候,立時笑道:“很好吃。”
“你也喜歡草莓的?”他盯着御箏問。
“喜歡。”
御箏很快將一個冰淇淋吃完,意猶未盡的咂咂嘴,“厲淵,你怎麼不吃?”
男人笑了笑,倒了杯冰鎮飲料。御箏怔了下,隨後明白過來,“你跟哥哥一樣,都不愛吃甜品對不對?”
裴厲淵深邃的眼眸一沉,並沒搭話。
吃過冰淇淋,御箏徹底被挑動起積極性。她帶上圍裙手套,將做冰淇淋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然後對着身邊的人,道:“厲淵,我也想做,你教我。”
“好。”裴厲淵點頭,起身走到她的身邊。
步驟並不算繁瑣,貴在要精細。每一步都要用心才能完成的好,御箏蹙眉選擇口味,猶豫不決:“到底做哪種呢?”
“你要做給誰吃?”
御箏想了想,道:“哥哥不喜歡這些,那我做給大嫂吃。”
“這個吧。”
“草莓口味?”
御箏想了想,笑着點頭,“對,就做這個,我喜歡。”
男人眼神一沉,盯着她的動作步驟,有些失神。
“厲淵,我做的對嗎?”進行到一半時,御箏出聲詢問。
裴厲淵低頭看了看她的步驟,“沒有問題。”
等到他的肯定,御箏才繼續進行。很快的功夫,她也把半成品倒進模具中,然後拿到後面的冰櫃裡速凍。
“你最近很忙嗎?”等待的時刻裡,御箏試探着跟他聊天。
裴厲淵坐在她對面,俊臉的神情淡然,“忙。”
“你家裡人多嗎?”御箏又問。
“不多。”
御箏眼珠轉了轉,“那你家裡……都有什麼人?”
坐在對面的人俊臉低垂,“我爸媽都不在了。”
聽到他的話,御箏心頭霎時一緊。爸媽都不在了,那厲淵一定很可憐,雖然她有爸爸,但在她心目中爸爸遠遠比不上哥哥。
“還有別的親人嗎?”
別的親人?!
裴厲淵黑眸盯着腳尖,半響才慢悠悠的開口,“有一個,但我一直都不願意把她當作我的親人。”
“爲什麼?”御箏更加好奇的問。
“因爲……”
男人沉寂的黑眸動了動,眼底逐漸泛起一片柔色,“因爲她是我的夢想。”
夢想?這話御箏聽起來,無法理解。
但看到裴厲淵此時臉頰的表情,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從第一眼見到他,她的心底也有了一個夢想,與他有關的夢想。
御箏微微垂下頭,臉頰有些發熱。她緊張的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發覺什麼。
“說說你吧。”
男人突然笑起來,將話題轉過,“你家裡有什麼人?”
“我家啊,”御箏立刻鬆了口氣,如實道:“我有哥哥,爸爸,奶奶。”
頓了下,御箏又搖搖頭,“我有兩個哥哥。”
“兩個哥哥?”裴厲淵劍眉輕蹙。
“是啊,”御箏撇撇嘴,提起這個似乎也不高興,“不過我不喜歡大哥。”
聽到她的話,裴厲淵已經大概猜到是誰。御家有兩個兒子,除了御兆錫這位出生好,名正言順的兒子外,御家還有一個私生子,御天鳴。
“我也沒有媽媽,”御箏低着頭,神情瞬間失落,“我甚至都記不起她的樣子,每次都是問哥哥,讓哥哥講給我聽。”
肩膀落下一雙男人的手掌,御箏擡起臉,裴厲淵含笑蹲在她的面前,道:“別難過。”
鼻尖驀然酸了酸,御箏眼眶紅紅的難受。
“我從小都不記得媽媽的模樣,爸爸也很少回家,奶奶不喜歡我們,只疼大哥。”御箏情緒慢慢激動起來,“那座空空的大房子裡,只有我和哥哥。到了晚上那座房子好黑好黑,只有哥哥抱着我,哄我睡覺,告訴我箏箏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裴厲淵眉頭緊緊蹙起,他張開雙臂輕輕環住御箏的肩膀,還是能感覺到她此時的顫抖,“你知道嗎,那年我差點就病死了,要不是哥哥去求他們,我早就死掉了!”
沉痛的往事,堆積在心底是一種什麼滋味,裴厲淵深深體味過。他伸手將御箏擁在懷裡,聲音溫柔很多,“那些事都過去了。”
眼眶驀然一陣溫熱,御箏咬着脣,心尖一陣陣緊縮,“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裴厲淵輕拍她的肩膀,“你說那年差點病死?”
御箏點點頭,突然伸手環住他的腰,整個人都有些發抖,“那年……發生很多事情。”
“都過去了。”裴厲淵見她臉色開始發白,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那些可怕的記憶,埋藏在御箏心底,永遠都讓她有種恐懼感。雖然這些年她看過很多心理醫生,但記憶時不時就會躥出來,讓她無法擺脫。
“我去看看冰淇淋好了沒有。”裴厲淵站起身,御箏反手拉住他的手,“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
聞言,裴厲淵抿脣笑了笑,道:“我明白,比如你們家的隱私不能說,又比如……那個唐姐姐。”
御箏糾結的皺眉,好久以後纔開口,“唐姐姐是我哥哥以前的女朋友。”
女朋友?
裴厲淵嘴角一沉。
連續高強度的工作量,人的體力消耗巨大。設計室的門窗緊閉,室內中央空調的溫度很低,桌上冒着熱氣的咖啡很快就見底。
可即使這樣,大家一個個依舊哈氣連天,臉上染滿倦色。
“金主管,今晚能休息嗎?”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最愛美,她盯着鏡子裡自己那張臉,只覺苦不堪言。
金曼同樣皺眉,她最近的皮膚也是糟糕透頂,“拿不下翡翠山,誰都別想清閒。”
“嗷嗚!”衆人悲催的哀嚎,這是怎樣的折磨啊!
設計室外,連憶晨同樣端着咖啡提神。她很快將杯中的咖啡喝掉,然後走到門前,按下一串密碼後推門進去。
“總裁。”
有人見到她出現,金曼仰起頭,笑道:“總裁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往日裡金曼都是閃亮亮的美人,可她此時膚色暗黃,眼底都隱隱泛起黑眼圈。爲了能夠保證她的睡眠,讓她有足夠的精力設計圖紙,金曼把其他所有工作都包攬下來。
連憶晨拍了拍巴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今天就到這裡,大家回家休息。”
“啊——”
設計室一片尖叫聲,衆人只覺不可思議。
“真的可以回家了嗎?”
“對啊對啊,你快掐我一下。”
金曼抿脣笑了笑,起身道:“總裁發話,你們一個個就都別磨蹭了,趕緊下班。今晚回去該補覺的補覺,該補愛的補愛,明天都給我精力充沛的來上班!”
衆人臉色變了變,低頭快速收拾東西。金主管說話一直如此,尺度大,力度也大!
設計部還有幾名年紀小的姑娘,連憶晨狠狠瞪了眼金曼。這丫頭好歹也是管人的,這嘴巴里說出的就沒一句話能聽。
“總裁,再見。”
大家一溜煙收拾好東西,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連憶晨起身把那些還沒收拾好的圖紙,一張張羅列整齊。金曼知道這幾天大家太累,並沒計較這些細節,她幫連憶晨一起收拾,順便八卦,“敢問老闆,您今天回家是補覺呢,還是補愛?”
將圖紙全部碼放整齊,連憶晨擡起兩指狠狠掐了下金曼的嘴角,罵道:“你啊,早晚我要撕了你這張嘴。”
“你捨不得。”金曼有恃無恐的笑。
連憶晨抿起脣,張手在她臉頰拍了拍,道:“你還不走,想繼續加班?”
“NO!”金曼一聲尖叫,終究也是吃不消,“我要是再加班,雲深就要給我美容的錢了。”
“去吧。”連憶晨搖搖頭,催促她趕緊離開。
稍後,金曼收拾完東西也下班。
設計室轉瞬安靜下來,連憶晨仔細檢查過一遍後,才關上門。她按下一串密碼,將門鎖好後離開。
側面的茶水間內,歐新月捧着水杯,愣愣盯着連憶晨離開的方向。原來設計室的門鎖是密碼鎖,也就是說,只有知道密碼的人才能進去。
傍晚,一家高級俱樂部內,各種豪車隨處可見。
一輛高級轎車停在大門外,司機將車門打開,一位中年男子下車後,手裡牽着一隻白色薩摩耶犬,神采奕奕跟在主人身邊。
“匡總,您終於來了。”
迎面有幾位男人迎過來,匡玉手裡牽着的那個小傢伙看到陌生人靠近,立刻四肢挺立,仰頭一陣狂叫:“汪汪汪——”
衆人不自覺怔在原地,一時間面面相覷。
“豆丁,不許叫。”匡玉彎下腰,神情溫柔的拍了拍他的愛犬。
衆人再度倒吸口氣,眼前這位冷颼颼的匡總,卻對一隻狗如此溫和有加。
豆丁得到主人的安慰後,情緒似乎平順很多,收起前爪,也不在吼叫。匡宇滿意的笑了笑,盯着它的眼神異常溫和。
“匡總,咱們進去談吧。”
匡玉牽着愛犬往裡走,臨到包廂時,豆丁死活不肯進去,“小東西,你什麼意思?”
豆丁趴在地上,嗷嗚嗷嗚的叫,就是耍賴不肯走。
那隻狗不進去,擺明匡玉也不進去。衆人一陣撓頭,幸好有人聰明,招來一名服務生掏出不少的小費,吩咐道:“幫我們照顧好。”
“好的,先生。”服務生接過小費。
匡玉猶豫了下,把他的愛犬交給旁人,他還真是不放心。
“匡總,您放心吧,這裡的服務很好。”衆人七嘴八舌的安撫,匡玉抿起脣,盯着他的愛犬問:“你不要進去?”
“嗷!”豆丁叫了一聲。
匡玉無奈的搖搖頭,只好把它的鏈子叫道服務員手中,“不要隨便給它吃東西,帶它好一會兒。”
“是。”服務員應了聲,牽着豆丁離開。
匡玉站在窗前並沒動,直到見豆丁被服務員帶到草地玩耍後,才安心的走進包廂。
聚會結束後,匡玉第一個離開包廂。他往後面草地走,卻見服務員急匆匆跑過來,“先生,您的狗不見了。”
匡玉臉色變了變,眼底的厲色四起。服務員嚇得一個勁冒汗,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我剛纔上了趟衛生間,等我回來,它就不見了。”
“快找!”
匡玉薄脣緊抿,道:“找不到豆丁,我扒了你的皮。”
服務員一聽這話,更是兩條腿直打哆嗦。
俱樂部的後花園全部找個遍,都沒見豆丁的身影。十幾名服務員圍着院子找,草叢裡,大樹後,涼亭中,所有能翻找的地方都找過了。
沒有。
匡玉臉色極其難看,他平時都把豆丁捧在手裡,不敢想象找不到它的後果。
驀然間,二樓的走廊似乎有什麼動靜。他挑眉往上瞅了眼,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跑上樓。
“汪汪汪——”
剛剛邁上二樓的臺階,匡玉就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甚至他還能聽到豆丁的嗓音裡,含着濃濃的喜悅。
“豆丁。”
聽到主人的喊聲,豆丁立刻屁顛顛跑過來,小白尾巴搖的特別歡快!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匡玉蹲下身,見到它後,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汪汪!”
側面又有一道聲音,匡玉擡頭看過去,只見一隻比豆丁小一些的薩摩耶犬,同樣通體雪白,直立立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匡玉怔了怔,卻見豆丁撒歡似的繞着那隻薩摩耶轉圈。他抿脣笑了笑,原來這隻薩母的摩耶犬。
難怪豆丁會這樣?!匡玉訝然失笑。
“妞妞。”身後有道女聲靠近,緊接着那條體型稍小的薩摩耶跑回主人的身邊。
豆丁眼見妞妞跑過去,竟也跟着跑上前。
“豆丁!”匡玉有些生氣,奈何那小傢伙不搭理他,乖乖跟在妞妞身邊轉悠。
“小姐,這是你的狗?”匡玉挑眉看向對面的人。
唐言抿脣笑了笑,道:“看起來,他們玩的很好。”
“是啊,很好。”匡玉只能陪笑臉,誰讓他家豆丁非要追着人家呢。
“匡總,您好。”
唐言往前一步,含笑伸出手。
匡玉愣了下,“你認識我?”
唐言勾起脣,道:“匡總也許忘記了,翡翠山的投降會上,我們見過。”
聽到她的話,匡玉目光閃了閃,緊接着就從唐言身後走出來一個男人,“匡總真是貴人事忙,我想約您吃個飯都安排不上。”
“原來是東方董事長。”匡玉與上前的男人握了握手。
東方嘯一臉笑意,打趣道:“怎麼樣匡總,我這妞妞,你還中意嗎?”
“哈哈哈,”匡玉伸手摸了摸豆丁的腦袋,笑道:“中意。”
服務員將前方包廂的門打開,東方嘯拉着匡玉進去,匡玉卻把目光落在愛犬身上。
“我來照顧它們。”唐言兩手各自牽起一隻。
“匡總放心好了。”東方嘯坦言。
豆丁歡快的又弓腰又舔爪子,匡玉微微嘆了口氣,轉頭掃了眼唐言,笑道:“東方董事長的助理,果然能幹。”
東方嘯臉色沉了沉,並沒有出言解釋,只是望向唐言的眼底含着極大的讚許。
包廂的門關上,唐言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才收斂起來。助理?她只是助理嗎?!
開車回到御苑時,連憶晨也倍覺疲憊。她最近設計遇見瓶頸期,每天塗塗改改,設計出來的東西她自己感覺缺乏靈魂。
也許是太累了。
“大嫂,你回來了。”御箏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正在看書。
連憶晨換了鞋過來,“你沒出去?”
“出去了,但是很早就回來呢。”御箏跳下沙發拉起她的手,“走吧,有好吃的給你。”
拉開冰箱的門,御箏拿出自己親手做的草莓冰淇淋,推給她一份,“嚐嚐。”
冰淇淋的賣相不怎麼樣,但是口感不錯。連憶晨吃了兩口,問她:“你做的?”
“是哦。”御箏得意的點頭,“怎麼樣?口感不錯吧。”
“不錯。”
連憶晨低頭吃了一大口,冰淇淋所有口味中她最愛草莓。
“我也喜歡吃。”御箏坐在她的對面,邊吃邊跟她聊天。
“你哥呢?”
“還沒回來。”
御箏咬着勺子補充,道:“他剛來過電話,說一會兒就回來。”
“哦。”連憶晨應了聲,不過起東西的速度卻比剛纔快了兩倍。
樓梯一側有道人影靠近,冉漾披着頭髮,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睡裙,邊打着哈欠邊往前走,“你們好。”
冉漾黑色睡裙下露着兩條修長的白腿,看她的樣子就是剛睡醒。連憶晨掃了眼時間,秀眉不禁蹙了蹙。
連憶晨勉強同她打了聲招呼,但御箏卻沒搭理她。
冉漾掃了眼她們這邊,識相的沒有靠近。她坐在沙發裡吃水果,又把傭人喊過來,“我讓你們燉的燕窩燉了嗎?”
“冉小姐,燕窩已經燉好了。”傭人恭敬的回答。
“端來。”冉漾手裡拿着指甲銼,修剪着指甲。
連憶晨瞅着她那副模樣,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傭人將燕窩端過來,冉漾走過去發覺太熱,不能入口。她撇撇嘴,起身走到客廳的窗前,忽然看到什麼東西,饒有興味的朝後面湖泊走過去。
御箏眯了眯眼,迅速站起身,“大嫂,我出去一下。”
連憶晨點點頭,並沒多想。她要去洗個澡,緩解身體的疲勞。
因爲御兆錫經常偷襲的關係,連憶晨也把洗澡的速度練就上去。她洗過澡換好衣服,從樓上往下走,還沒走兩步,就聽到後院有尖叫聲。
她一驚,下意識大步跑過去。
“啊啊啊——”
冉漾站在湖邊,頭髮亂蓬蓬的,身上的那件黑色睡裙此時也被水漬打溼,“走開啊!”
她整個人趴在湖邊,雙手捂着腦袋想往後躲,但又因爲過度驚嚇,雙腳使不出力氣,整個人狼狽又滑稽。
湖面上,白糯米、黑珍珠對她進行兩面伏擊,它們一左一右同時忽閃着翅膀,飛濺起來的水花盡數掃向冉漾。
而此時黑珍珠揮舞着兩隻翅膀,水面被它踩起巨大的水花,怒氣衝衝朝着冉漾飛奔而來。它尖尖的嘴巴正對着冉漾的臉,只把她嚇得慘叫連連。
這是什麼情況?
連憶晨都看傻了眼,傭人們個個不敢上前,只有御箏蹲在邊上,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哈哈,黑珍珠,幹得漂亮!”
這情形並不難猜,連憶晨突然想起御兆錫曾經說過的話。他說御箏要是喜歡誰,那個人肯定就是幸運的,如果她不喜歡誰,那個人肯定難逃厄運。
“哥哥,你快看!”
御箏瞥見回來的人,飛奔過去邀功。
男人平靜的臉色也難得抽了抽,這畫面……真是刺激!
“怎麼回事?”
剛剛回家的御坤也跟過來,這邊都鬧開了鍋,他想不管都不行。冉漾還趴在湖邊,身上的睡裙已經徹底溼透。
黑珍珠依舊挺立着翅膀盯着她,她只要一動,隨時都會被襲擊。
“哈尼救我!”冉漾見到進門的人,好像看到救星。
御坤掃了眼狀況,立刻皺眉,“太胡鬧了!”
御箏咂咂嘴,並不理會。
奈何那兩隻天鵝只聽從他們兄妹的話,御坤臉色更加難看。
“啪——”
御兆錫打了個響指,黑珍珠似乎得到安撫,立刻將揮舞的翅膀縮起來。
“把她扶過來。”御坤抿起脣,那畫面實在看不下去了。
冉漾慘兮兮趴在湖邊,頭髮溼了,身上也都是水,臉上還有黑珍珠撲通起來的水草印子,原本白嫩嫩一張笑臉,此時又黑又綠,當真很搞笑。
御箏笑的肚子疼,總算覺得心裡舒服些。
“哈尼——”
冉漾終於恢復些底氣,一把推開傭人的手,朝着御坤飛撲過來。她身上的睡裙本來就短,又被湖水打溼,徹底溼漉漉包裹在她玲瓏有致的身上。
這麼一看,倒是凹凸有致。
連憶晨沉下臉,一把捂住御兆錫的眼睛。
男人措不及防,頓覺眼睛被她勒的很緊,“幹什麼?”
御兆錫扯開她的雙手,卻見連憶晨咬着脣,憤憤道:“不許亂看。”
看什麼?御兆錫蹙眉,他都在盯着黑珍珠,擔心它剛剛把翅膀弄傷。不過連憶晨這麼一說,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御坤擁着嬌滴滴的美人回去,御箏意猶未盡的跟進去。
轉眼間,院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御兆錫伸手將她拉進懷裡,俊臉抵在她的眼前,道:“我沒有亂看。”
沒看嗎?那還算乖。
連憶晨滿意的笑了笑。
今晚的餐廳很清淨,冉漾剛被折騰成那樣,自然嚇得不輕。御坤留下安慰小女友,御箏高興的躲在臥室打電話,連晚飯都顧不上吃。
餐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連憶晨每次夾菜,都能看到男人炙熱的眼神。
“你……有事?”她咬着筷子問。
御兆錫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她的碗裡,笑道:“多吃點。”
不對勁啊!
她急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吃過晚飯回到樓上,御兆錫如常去洗澡,然後收發郵件,並無任何怪異行爲。連憶晨有些吃不準,難道是她想歪了?
汗!
她站在衣帽間收拾衣服,眼角餘光瞥見一條黑色睡裙。金曼那句玩笑話猶在耳邊,但她好像當了真,臉頰不自覺飄紅。
她是不是也要補點愛?
御兆錫坐在書桌前,將郵箱裡沒有回覆的郵件,全數清理好。他掃了眼衣帽間,不禁挑了挑眉,她好像進去有些時候了吧?
一個人在裡面做什麼?!
啪!
臥室的大燈突然滅掉,御兆錫擡起頭,直對面的衣帽間有黃色燈帶亮着。倚在門前的人,半垂着頭,緩緩轉過身望向他,“我穿……這種睡衣好看嗎?”
一件款式並不算暴露的真絲睡裙套在她的身上,連憶晨心跳不住加速,臉頰紅紅的不敢擡頭。她剛纔對着鏡子看過很多遍,感覺這樣式她還能接受。
那種情趣內衣,她真是穿不來。
“轉過去看看。”御兆錫右手抵在嘴角,語氣聽不出起伏。
連憶晨深吸口氣,按照他的話,原地旋轉一圈。這條睡裙上半身並不露,只沿着腰間有一圈鏤空,最爲性感的便是後背,全鏤空的蕾絲布料,包裹着她整片的雪白美背。
一秒,二秒,三秒……
御兆錫始終坐在椅子裡,動也沒動。連憶晨頓覺氣餒,他到底是個什麼反應,總要給個迴應。
連憶晨側目睨向他,可他依舊沒反應。
好吧,失敗!
轉身走進衣帽間,她想把這件睡裙換下來,但是身後突然靠近一股熟悉的氣息。
男人張開雙臂,輕輕伸手將她攬入懷裡。
“不好看?”連憶晨再次開口,聲音裡含着濃濃的失落。
“沒有。”
御兆錫掌心貼向她的腰間,伸手將她轉過來,面對面望向她的眼睛,“很好看。”
鑑於他平時的玩笑,連憶晨並不確定,仰起頭又道:“那你說說,到底有多好看?”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眯的,彎成月牙形狀。御兆錫瀲灩脣角輕勾,指間輕捏着她的耳垂,一個字一個字的回答她:“好看到,我只想撕了它!”
噗——
連憶晨將臉埋入他的胸前,心臟的位置激烈跳動。要不要這麼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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