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昭玲一見賀知春滿身血嚇了一大跳,衝了過來將她翻過來覆過去的看,“阿俏你受傷了嗎?”
她的話一落,魏王刷的一下看了過來,“阿俏受傷了?”
賀知春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都是別人的血。崔九哥進來救了我。”
崔九一聽賀知春情急之下叫他崔九哥,立刻來了精神,跳了出來對魏王說道:“放心吧,有某在,怎麼可能讓阿俏受傷。”
魏王翻了個白眼兒,卻是笑了起來。
顏昭玲這才放了心,又看到賀知春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嘴脣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
賀知春心中暗道不好,顏昭玲該不會以爲她是什麼殺人狂魔吧?
她適才魯勁上頭,對着那刺客一頓猛扎,可想而知,現在的模樣實在不會好看。
此刻也不是囉嗦的時候,賀知春到底不能這樣回城,讓阮麼麼取了衣衫過來。
阮麼麼一見賀知春的樣子,嚇得不行,想要訓她,又於心不忍。她這把年紀在宮中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可是小娘還小,就要經歷這些了。
“快些換了衣衫,回去麼麼給你點支安神香,好好的睡上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
賀知春心中暖暖的,“我知曉了麼麼。我這個樣子怕秋娘瞧出端倪來,你同她說一聲,我便直接回府了。秋娘不知曉刺客的事,魏王怕她擔心,麼麼莫要說漏嘴了。”
賀知春上了馬車,卻發現顏昭玲已經坐在她的馬車之中了,她頓了頓腳,喊了一聲“嫂嫂”。
顏昭玲給她遞了一杯熱茶,直到阮麼麼回來了,馬車開了,她纔開口說話。
“阿俏,我不怕,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血罷了。”
賀知春鬆了一口氣,若是顏昭玲被她給嚇跑了,她上哪裡再抓一個小娘子,還給賀知書去?
“當時魏王和李姐姐都受了重傷,我一時情急……”
顏昭玲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不用解釋了。若是我,也不會坐以待斃,雖然我怕得要命。”
兩人對視一眼,終於又感覺親近起來。
馬車進了長安城,崔九打馬靠了過來,“阿俏,思文去尋他阿爹了,某要護送魏王回延康坊。你跟着麼麼走大路回去,某讓墨竹跟着你。”
賀知春應了一聲,“我知曉了,無礙的。”
延康坊與賀家的崇義坊想個並不遠,而且長安城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武侯和不良人,只要你不鑽小巷子,哪裡那麼容易遇襲。
賀知春先送了顏昭玲回府,這纔回了府。
一進芳菲院,阮麼麼便讓木槿擡了熱水上了,又在裡頭加了許多花瓣,讓賀知春沐浴。
賀知春坐在水中,雖然已經換過衣衫了,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鮮血濺在身上的感覺,又熱又腥,黏糊糊的,好似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算上之前在嶽州,她拿剪子捅過一個刺客,又一腳踹掉馬蜂窩蜇死了一個刺客,這是她捅的第三個人……
她捂了捂臉,將整個人都沉入到了水桶之中,過了好一會兒,纔起來換氣。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該不會她真的有做殺人狂魔的天賦吧?
再一想起李恬嘎嘣嘎嘣像是捶瓜一樣的殺人手法,她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小題大做了。有李恬在,就殺人這個行當而言,她是沒有什麼出頭之日了。
賀知春洗到身上發白了,這才從水中站起身來,換上了一套嶄新的中衣,倒頭就睡。連提醒賀知書去顏府探望一下顏昭玲都忘記了提。
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午時。
她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麼麼怎麼不叫我?阿爹都該下朝了,大兄去問候顏姐姐了麼?”
阮麼麼笑着撩開了簾子,“小娘還說平遙公主思慮過甚,看看你自己個。昨兒個小娘睡了之後,麼麼便去同大郎說了,已經提了禮兒去顏府探望了;賀司農和大郎出門前都來看過小娘,二郎來了好幾次,要揪醒你,被麼麼攔住了。”
賀知春吐了吐舌頭,“麼麼真好,二哥就是個討厭鬼,沒有半點兄妹愛。”
阮麼麼給賀知春梳洗裝扮好了,才又說道:“崔九郎來了多時了,一直在前院候着。”
賀知春猜想便是如此,“麼麼替我從庫中多尋些好藥材,尤其是老參天麻之類的,我要去探望魏王。”
雖然說按照劇本,魏王故意要受傷,但是到底是因爲她的一句話,才分了神被人刺中胸口。
而且魏王那時候的一句“哥哥”讓她不得不在意,魏王爲何要自稱她的哥哥?在知味記就很奇怪了,當着魏王妃的面,便做出給她夾菜這麼親密的舉動。
因爲如今賀府住了許多學子,賀知春便讓阮麼麼將崔九迎到了二門內,她芳菲院的院牆外。
“崔九哥是來邀我一道兒去探望魏王的麼?”
崔九嘿嘿一笑,“叫啥崔九哥呢?叫某九哥,九郎就好了。”
“魏王是打算以退爲進麼?沒有聽到長安城中議論紛紛的。”
崔九點了點頭,“不愧是某的阿俏,就是聰明。若是咱們急吼吼的跳出來說是太子行刺,一來沒有證據,二來顯得咄咄逼人。這個時候就應該什麼話都不說,滿肚子的委屈,自然有人去說。”
賀知春皺了皺眉,“魏王妃想要東陽長公主去說,所以昨兒個才特意對高糯說魏王無礙,明眼人瞧着都不會覺得無礙了。”
昨日在場的幾個人,李恬和崔毓敏與魏王府關係親密,她們去說,同魏王自己說並無區別。
顏昭玲和賀知春身份不夠,只有高糯,與聖人乃是姻親,自幼出入宮廷。
崔九同李思文剛剛戳穿了稱心之時,魏王便遇刺生命垂危,你說這事兒同太子沒有干係誰信?
是君又是父的聖人會不會信?
長安城明面上還是歌舞昇平,暗地裡已是刀光劍影。太子與魏王決戰在即。
可是重活一世的賀知春,又如何不知道上輩子獲勝的是誰?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她不說,只因爲即便是說了,以崔九同魏王的情誼,也絕對不會棄他而去,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而賀家,因爲知秋的的緣故,除了站魏王,不管站誰,都沒有好下場。
而且她能怎麼說?說老道士把算命的本領交給了她,她掐指一算,魏王做不了皇帝?
這樣不行。
上輩子不行,不意味着這輩子就不行。
“阿俏走吧,我送你去魏王府。”崔九說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某空着手怪不好意思的,你不是拿的藥材麼?要不你同阿奶說,給我抓兩隻雞,正好帶給子泰燉湯喝。”
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