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年輕臉皮薄,被魏王一連串的質問,逼得掛不住臉,站起身來甩了甩衣袖,憤怒的走了出去。
長樂公主左右爲難,嘆了口氣,“四哥,我這個做阿姐的,也對不住天寶。明明她並沒有什麼過錯,可就是因爲生出了她,晉陽身子弱,阿孃鬱鬱而終,你和大兄翻臉不和。我一想到這些,到底不喜她。”
魏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事情,哥哥們來管就好了。你只管將養好身子,莫要理會李長治了。他也是嫡子啊!”
長樂一愣,苦笑道:“可不是。幼弟也長大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嗯,去吧。”
長樂突然靠了過來,抱了抱魏王,“四哥,你要保重。”
等長樂公主也走了,崔九這才拉着賀知春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阿俏你莫聽子泰的,某小時候乖着呢。什麼燒鬍子尿牀鬥蟈蟈,肯定都不是某做的。”
賀知春眼角紅紅,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什麼德性長安城誰還不曉得?拿白紙糊都糊不白了啊!
“你爲什麼要讓我和崔九聽這些事?你……你受傷的那時候,爲何要自稱是我的哥哥?”
魏王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你們不都是魏王黨麼?總得知曉寡人是爲了何事纔要反太子,感同身受了,才能爲寡人更好的出力呀!”
“那你爲何自稱是我的哥哥?”
賀知春跟着老道士學了好幾年,不可能被魏王就這樣繞過去。
魏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實那毒藥讓我看不清楚人影兒了,你與天寶差不多的年紀,我以爲你就是天寶。不過以你們賀家對天寶的情誼,你喚我一聲四哥,也是可以的。”
賀知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是這樣?”
她差點兒要以爲,魏王是在告訴她,她纔是天寶了。
“寡人騙你做甚?當便宜哥哥日後可是要出嫁妝的。你現在知曉天寶於我,有多重要了。寡人內心十分感激賀家,能夠收養了天寶這麼些年。”
賀知春雖然心中還存有疑惑,但是賀餘怎麼可能欺君?魏王也沒有必要騙她一個小娘子。
她一想到自己對魏王暗生孺慕,不由得有些臉紅,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她也不能說自己個聽了天寶的舊事,十分的感動,多謝魏王照顧知秋,畢竟人家纔是真正的親哥哥。
“阿俏去尋王妃,看看湯好了沒有,寡人餓了。”
賀知春忙點了點頭,側着身子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崔九立馬跳到了魏王的牀上,“你太不夠意思了,怎麼說我的糗事,這樣阿俏就不覺得我高大英俊可靠了。”
魏王嫌棄的把他推開了,“你什麼時候高大英俊可靠了?你再這樣,我去問阿爹請旨,把阿俏指婚給李思文。”
擦!你狠!
崔九立馬乖乖的坐好了,“哥哥喲,你是我的親哥哥!李思文哪裡有某這麼慫,這麼不上進啊!”
他笑鬧完了,又直接問道:“你爲何不告訴阿俏,她纔是天寶?”
魏王臉一冷,“你嫌棄阿俏身份低?想要尚公主?”
崔九搖了搖頭,“你這樣想,我可要翻臉了。某要是想尚公主,當年就聽聖人的,尚了晉陽了。但是你不想認回阿俏麼,你都找了她很多年了。”
“你覺得阿俏知曉了她纔是天寶,會如何?”魏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起了崔九。
“阿俏重情義,又從小到大一直都照顧着知秋。若是知曉了知秋這三年是代她受了那麼多明槍暗箭,定然會心生愧疚,然後自揭身份。”
魏王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啊!稱心的事是小事,一句受人蠱惑便能抹過去。可太子殺某,犯了阿爹的大忌諱。阿爹當年的皇位,便是從兄長手中搶過來的,因此最怕的就是兒女們自相殘殺。”
因此當年天寶一出生,他們就想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
可是因爲崔九的觸動,又讓他們想着不如將天寶留下,當成是太子的磨刀石。
崔九心有慼慼,“太子瞭解聖人,超過你我。他如今已定心中惶恐,如同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想要殺了對他皇位有威脅的人。這個時候,阿俏自證身份,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你不告訴她……”
魏王拍了拍崔九的肩膀,“現在這種狀況,不是很好麼,天寶按照某設想的最好的結果,開開心心的長大,然後嫁一個好人家。景行,你也是某看着長大的,你什麼品行,某心中最是清楚,天寶日後就託付給你了。”
崔九要說話,卻被魏王打斷了,“某不是以魏王的身份在命令你,而是以至交好友的身份拜託你,哪怕有一日,天寶的身份暴露了,也請你看在同某的情分,同阿俏的情分上,護着她。”
崔九的眼睛有些紅,他將手拍在魏王的手背上,“阿俏是某的妻,某不護她,誰護她。”
“你說了這麼多,爲何不努力的拿到那個位置,到時候不是誰也害不了天寶了麼?”
魏王搖了搖頭,“聖心難測,不到最後,誰又知曉是什麼結果呢?我若是失敗,爲了新君,定要離開長安去封地成爲閒王。可你只要不明刀明槍的造反,清河崔氏便穩若泰山。”
崔九見他說得有些落寞,心中煩悶,“不成就不成,帶着嫂嫂去著書立說不正是你想的麼?算你慧眼識珠,知道小爺的厲害了吧!還說某和李思文是二缺,哼!”
魏王呵呵的笑出了聲,“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呢?”
崔九剛要跳腳,就看到阿俏抱着魏王的兒子元豆走了進來,那孩子正抱着阿俏的脖子,撅着小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還了得?竟然敢抱某未來的夫人!
崔九二話不說,衝上前去,一把搶過元豆架在了自己的肩頭,“走了,崔九叔領你出去玩兒,讓你阿爹歇一會。”
元豆與崔九顯然十分熟悉,拍了拍手,“真的嗎?我想吃糖糕,崔九叔可以給我買糖糕吃麼?”
崔九嘿嘿一笑,“崔九叔沒有錢,你崔九嬸是大慶最有錢的小娘子了,別說吃糖糕了,你就是要吃糖缸,她也眼都不眨的買買買!”
賀知春被他逗樂了,朝着魏王行了禮,魏王擺了擺手,“去吧,他是小郎,別慣壞了他。也別讓他跟崔九學,某可沒有蓄鬍子,一燒得燒到下巴。”
崔九的腳一頓,後頭就是一吼,“李子泰!”
隨即哼了一聲,“走,元豆,崔九叔帶你抓蟈蟈,燒火去!”
賀知春緊跟其後,默不作聲,許久才艱難的問道:“崔九,你很喜歡細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