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之前從嶽州開始種番邦稻一樣,我也打算先從京郊選一個村子,來試用夫人的織機。然後繼續集思廣益,來讓織機變得更加的完善。譬如不管是棉是麻還是絲都能夠織,是否能夠直接織出各種圖案花紋,讓布匹的色澤更加的細膩等等。”
岑夫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貴主說得甚是。我之前織的這些布,也只能換一些嚼用來,根本就賺不到什麼大錢。”
可不是麼,那種普通的粗布,賣到布行裡去,能值多少銀錢?
想都想得到。
品種檔次多了就不同了,百姓們不會都織同一種布,遠遠超過需求。就算咱們大慶消耗不了,可以走絲綢之路或者走海路,賣到番邦去。
當然賀知春說的布賤傷民在現在來說,是有一些誇大的,因爲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大慶都用上這種織機,但是她日後要當女帝的話,就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得看得更加長遠一些。
而且,她也是有私心的,從京郊挑選一個村子開始,聖人更加容易看出她的本事,她現在正是需要找到一種方法,來證明自己是能夠治理好大慶的,起碼是有這方面的才能的。
她能夠讓嶽州富裕起來,自然也能夠讓京郊的縣,也富裕起來。
“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您想想,若是咱們大慶發兵,您的這個粗布織機,能夠讓府軍比之前快三部穿上新袍,這實在是很有意義。”
許是賀知春從賀知禮那裡要來的木匠實在是太厲害,壓根兒一句話沒有問,就造出了一架一模一樣的織機。
岑夫人先前的一點小驕傲,已經全部都沒有了,開始覺得一開始進府來,賀知春給她的那買織機的銀子有些燙手起來。
她的織機,並不值得那麼多。
但是如今,她的確是很需要錢,拿都已經拿了,現在再退回去,也很難看,岑夫人一下子左右爲難起來。
賀知春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笑道:“夫人,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岑夫人一愣,啥大膽的想法,難不成你要娶我家長君……呸呸呸,憂心嫁女兒的事情,已經想瘋了。
“什麼大膽的想法?”
“我想在村子裡開一個專門的織布作坊,我來出織機,讓村中的娘子們一道兒來織布,付給她們工錢。然後賺得的銀錢,咱們開布莊。賺得的銀錢,五分用來做本,四分用來做善事。”
岑夫人有些遲疑,你是天天吃飽躺在金山銀山上睡覺的,我可還要一家老小要養活啊!誰叫我夫君全聽她孃的呢!唉……
“當然了,咱們也不能什麼都賺不着,其中一分給咱們當脂粉錢,按照那布行繡樓的大掌櫃的份例拿月錢也行,您看如何?”
有錢賺啊!大掌櫃的賺錢可不少……比她在家織土布來的強。
賀知春見她已經有些意動了,立馬使出殺手鐗。
“夫人不必憂心人手太少,畢竟咱們在內宅行走,總不能不着家了不是?多半是管事的在管的,咱們主要是做善事。”
我已經約了不少夫人娘子一道兒行事了,您就算是沒有空,也可以常同我們一道兒聚聚,賀夫人上回還說,家中子侄小娘的,一堆要說親的,這能來做善事的岳母婆母,多半也是心慈的。”
做善事的婆母,多半是心慈的!
這話兒簡直說到了岑夫人的心坎裡,天知道她爲岑長君的親事有多發愁。
高門大戶攀不上,一來是沒有銀錢當嫁妝,二來因爲太窮,她幾乎也很少去參加什麼宴會,壓根兒不認識那樣的人;
小戶寒門的,一聽到她是中書令唯一的嫡出女兒,又不敢貿貿然高攀。
岑長君已經十四歲,眼見就要十五了,竟然還沒有一個人她看着覺得合適的人來說親。
有的那麼一個兩個試探的,都是那種溜鬚拍馬之輩,她還沒有看清楚人長什麼樣兒呢,就已經被岑文那個老頑固給趕走了。
她若是同賀知春一道兒,既有錢拿,又能夠給岑長君相看更多的好兒郎,這簡直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想什麼來什麼啊!
賀知春不動聲色的看着岑夫人,她哪裡有約好什麼夫人。
她還打算先說服了岑夫人,然後再拿着岑夫人當幌子,去遊說其他家的夫人呢。
“這事兒夫人不必着急決定,若是岑老夫和岑相不樂意,那也無妨。不管怎麼樣,還是希望夫人能夠去上幾日,教那些人用織機。”
岑夫人咬了咬牙,這天寶公主當真是個厲害角色,居然每一句話,都能掐住她的七寸。
這事兒若是岑文知曉了,他鐵定不樂意,她來之前,岑文已經交代過了,不要同天寶公主來往過密。
但是自己的女兒自己疼。
“貴主所言甚是,做善事乃是千秋功業,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義不容辭。”
她多拿了賀知春的銀錢,總的要有始有終。
賀知春欣喜的站起身來,“那真是太好了,我畢竟年輕不懂事,容易被人誆騙了去,有岑夫人壓陣,我就放心了。”
岑夫人鬆了口,索性也就不糾結了。
她聽了岑文一輩子的,如今岑文已經位極人臣了,她還是連根金步搖都買不起。
她一想到,賀知春搬來的那日,讓人送了點心上門,她的孩子們將一塊掰開了,捨不得吃的模樣,心中便下定了決心。
“既然這織機已經打好了,那我便先回去了,還要給婆母做飯。”
賀知春笑着站起身來,“那夫人且回去多想想咱們的織機還能怎麼變得更好,待我這邊織機都打好了之後,就一道兒去京郊選地。”
岑夫人點點頭,起身告辭而去。
賀知春看着岑夫人遠去的背影,頓時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倒在軟塌上。
“嬤嬤,嬤嬤,有酸梅湯嗎,要加桂花蜜的,我的口都說幹了……”
賀知春正饞嘴兒,壓根兒沒有想到,今日的早朝,被崔九那麼一鬧騰,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晉王人在家中躺,禍從天上來!將他整個人都砸了個七葷八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