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些出生窮苦,經常被勳貴世家子們嘲笑不講究的人,更是心中偷着樂。
恨不得立馬到大街小巷裡去將這事兒好好的宣揚一番。
風水輪流轉啊,我們窮人不焚香,但是也愛乾淨,不會長蝨子啊,只有村中那些好吃懶做的婆娘纔會長這玩意兒。
聖人一回到甘露殿,哪裡還有之前的鎮定模樣,“快快快,鮑善讓太醫來配藥洗頭,朕頭上肯定也長了。昨兒個是哪個嬪妃伺寢來着,讓她禁足一個月,哪裡都不能去!”
開玩笑,到時候宮中所有的美人都長了蝨子,他還下得去嘴麼?
“九郎那個死孩子,小時候就愛尿牀,一沐浴就像殺豬一般嚎,沒有想到長大了竟然變本加厲了。”
聖人越想越是無語,頓時覺得頭更癢癢了。
太醫來了之後也傻眼了,默默的開了一個藥方子,讓鮑善拿下去用水煎了之後,給聖人洗頭用。
聖人一連洗了五次頭,頭皮差點兒沒有搓掉,才終於覺得沒有那麼癢了,但是心中始終帶着刺膩。
“愛卿的方子很有用啊,鮑善,之前有哪些人長了蝨子來着?給他們送藥去吧,悄悄的莫要聲張。對了,給晉王府拖一大車去。”
那裡可是蝨子窩啊,聖人想着,又去沐浴更衣了一番,鮑善已經駕着小車而去給晉王送藥去了。
馬車行到晉王府,門房見是聖人身邊的鮑公公來了,拔腿就跑,這鮑公公身後拉了那麼一大車東西,想來是送賞賜來了啊!
晉王聽了也激動不已,聖人當真待他好,昨日纔來看過他,今日還送獎賞。
“鮑公公,你怎麼不進來?”
哪裡有同人說話站這麼遠的,晉王有些不解,開口問道。
鮑公公四下裡看了看,“大王,昨兒個來探望您的人,頭上都長了蝨子了,這是太醫開的藥材,用水煎了洗頭,連洗五次,共洗三日,頭上的蝨子就能全部除乾淨了。”
晉王蹭的一下從牀上跳了下來,疼得齜牙咧嘴的,“你說什麼!某怎麼會有蝨子!”
他說着,伸手撓了撓頭髮,頓時自己也感覺到了異樣……周身起了雞皮疙瘩,大叫起來!
鮑公公搖了搖頭,你還叫?小心出門被人套麻袋打死!
鮑公公東西送到了,忙不迭的拍拍屁股走掉了。
……
過不了多一會兒,晉王府又有人登門了,這次來得是蕭家的管家,晉王一瞧,臉黑如鍋底,“大姐夫這是何意?”
蕭家的管家是個笑面虎兒,眯着眼兒說道:“駙馬爺說這個浴桶他用得甚好,是以給您也送上一個,還有貴主親手製的乾花瓣兒,沐浴時灑上幾片……”
……
整整一個下午,晉王收到了各種同沐浴相關的禮兒。
更絕的是高陽公主。
她讓管事駕了一輛平板無棚的牛車,上頭載着浴桶腳盆面盆,還有沐浴時用的軟布。形形色色,製成了各位香味兒的皁角,一路里招搖過市。
還給旺吉頭上戴了朵花兒,好不威風。
旁人一問起,那管事就慚愧的說道:“我家的狗,咬了晉王……那個位置,被御史彈劾了。聖人讓我家主人帶着狗兒去給晉王道歉呢。這車上裝的都是賠禮。”
高陽公主現在在家裡氣得不行,她昨兒個就因爲這事被聖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親自登門去探望了晉王,結果呢?鬧了一身蝨子回來,簡直不能忍!
賀知春在家中,聽到元魁繪聲繪色的描述着各位長公主公主都被晉王惹怒了,紛紛學着蕭禹和高陽,給他送浴桶,笑得肚子都疼了。
到了傍晚,還收到了崔九讓墨竹送來的字條兒,“低調低調。”
看來晉王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臉出來蹦躂了,這正是她表現的好時候。
翌日一早,城門剛開,賀知春便跟着賀餘還有岑夫人一道兒出了長安城,她決定就選端午之時,賀餘帶她來割過麥子的那個小村子。
這村子雖然比鄰長安城,卻絲毫沒有什麼特產,平淡無奇,反倒是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安置過不少無根基也無土地的外鄉災民。
他們大多數都是窮苦之人,租了貴族的田地,農閒的時候,便去長安城中幫工,勉強餬口度日。
這個地方很符合賀知春的要求,一來夠窮,二來就在聖人眼皮子底下,容易出效果,三來賀餘時常來這裡,同里正楊老丈極爲熟絡,在這裡也有很高的威望。
賀知春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突然跑到一個地方,說要讓他們發家致富,壓根兒不會有人信啊,可是有賀餘在就不同了。
父女二人這次跑得不算快,因爲在賀知春的身後,還用小車拖着好幾臺昨日新制好的織機。
一到村口,楊老丈已經站在那兒等着了,身後跟着一頭老黃牛,牛背上還坐着花妞。
花妞見了賀知春,可勁的揮了揮手,這是端午的時候,給她帶了好吃糉子鹹蛋的那位有錢的小姐姐啊!
楊老丈一見了賀知春,便要行大禮,被賀知春給托住了,“我年紀小,您這樣做我實在是愧受。應當我給您行禮,感謝您願意上朝爲我仗義執言纔是。”
楊老丈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貴主是個好人,我不過是說出自己看到的事情罷了,沒有幫上貴主什麼忙。”
衆人寒暄了一陣子,楊老丈便牽着牛,領着賀知春往村子東頭走去,“那邊就是我家,在我家旁邊有一個宅子,屋子不多,但是每一間都很大,以前是村中的學堂,後來夫子走了,我們村也就沒有學堂了。”
賀知春走進去一看,楊老丈顯然已經遣人來打掃過了,都乾乾淨淨的,不過窗戶紙已經破破爛爛的,都是洞。
“貴主真的要在我們村子裡開布坊麼?村中婦人不少,個個都會織布。但大部分都只會織普通的布,那些心靈手巧的,都去長安城中當繡娘了。”
賀知春點了點頭,“老丈放心,我們暫時就織土布,日後有她們不會的,我會讓人教她們。”
楊老丈驚喜不已,“賀司農都同我說過了,貴主選中我們楊家村,乃是我們的福氣。我這就讓村中會織布的人,都到這裡來。”
他說着,將牛栓在一旁的大樹上,牽着花妞的手四處叫人去了。
賀知春大手一揮,讓木匠裝好了一架織機,然後叫岑夫人先試着織了一段,然後等着村中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