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的一句賀孺人,猶如晴天霹靂劈在了崔夫人的腦袋上,若是知秋是崔韻,那麼她的嫡出女兒,竟然去給晉王當了妾室!還是從庵堂裡直接擡回去的,爲人所不齒。
她的身子一晃,就算她是真的阿韻,日後崔家恐怕也不會接納她。因爲崔家的族老們丟不起這個人,他們寧願崔韻早就死掉了,也不願意,她是賀知秋如今的樣子,簡直是給崔氏門庭抹黑。
世家如此要臉面,怎麼可能接受一個進過平康坊,還不清不白的給人做了妾的嫡女。
晉王更是完全徹底的傻眼了,崔九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真的!
這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預想了,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不都應該跟崔夫人一樣抱着失而復得的女兒痛哭,然後感謝他讓他們一家團聚嗎?
可你看崔九的父親崔宇,站在那裡冒着殺氣,非但不喜,反而怒氣沖天。
再看崔九,冷靜得像這事情壓根兒不關他的事……
簡直不是人啊!
賀知春聞言接嘴道:“崔九你放心吧,我九哥既然拼命的去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要把崔韻還給你們的,不然的話,難不成他還要在後院齊集七大望族,召喚神龍麼?”
這是什麼鬼?艾瑪,別說要是晉王后院把七大望族弄得齊齊整整了,那說不定真能召喚皇位啊!
晉王猶如當頭棒喝,“阿俏你胡說什麼呢!”
糟了,魏王就是犯了這個忌諱,才被聖人給排除在外了,被賀知春這麼一引導,他要被猜忌了。
賀知春毫無誠意的說道:“九哥莫要生氣,是我失言了。”
但是朝堂之上的人都應聽到開始犯嘀咕了,尤其是聖人,看着晉王眯了眯。
這個時候,太醫已經領着醫女一道兒上來了,因爲藥水需要現配,現場都還一直尷尬着。
賀知春轉了了轉眼珠子,走到了賀知秋面前,“秋娘,當初你不是說,經常憶起上元節的時候,一個戴着青面鬼面具的哥哥,抱着你去看花燈,那面具有兩顆白白的獠牙。原來是真的呀!我聽說以前崔將軍就經常帶着崔韻去看花燈。”
知秋此刻已經由迷茫變成了欣喜若狂,她聽賀知春一問,頓時面有得色,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起來了,“正是如此,我就是崔韻啊,哈哈哈哈!”
她是崔韻,那她就是崔夫人唯一的女兒啊,她看賀知春還要怎麼嫁崔九。
沒有等知秋笑完,賀知春眨了眨眼睛,“那麼問題來了,崔夫人,崔韻是哪一年生人,那會兒被抓走的時候,是幾歲?她一出生可有氣疾?”
崔夫人一愣,“阿韻同貴主是同年生人,出生在三月裡。兩歲多的那年冬日被人抓走了。她身體很好,沒有氣疾。”
賀知春勾了勾嘴角,“哎呀,這很奇怪啊,阿韻兩歲的冬日被抓走了,她是三月出生,那麼她上元節被哥哥或者父親抱着去看花燈,只有在一歲多,或者半歲多的時候!”
若是知秋是崔韻,那她後來可是進了平康坊,你覺得平康坊的人會那麼好心眼,還抱着她去看花燈?
這麼一想,知秋雖然看起來小小的,但實際上,她應當比她和崔韻年紀都大一些纔對。
她說着,走到了賀知秋的面前,“賀孺人的記性當真是超羣。那麼崔將軍,當時你可有戴過青面獠牙的面具,或者您的兒子有沒有戴過這樣的面具呢?”
小孩子對三歲前的事情,其實是不太記得的,你或許見過,許多人長大之後說我小時候,我兩歲的時候做什麼做什麼……那其實是在今後的日子裡,由身邊的大人,不斷的在她耳旁說小時候的事情,讓她加深了印象,這造成了這種錯覺。
崔九隻比賀知春大三四歲,有父親和崔大郎在,不可能讓他一個五六歲的男童抱着自己一歲多的妹妹。
但是除了崔九有可能戴面具,崔大郎和崔將軍都不會戴的,尤其是崔大郎,你說爲何?
哈哈哈,人家好不容易有一次壓過崔九,彰顯自己地位的時候,他會戴面具?他恨不得全大慶的人都知曉,崔宇重視他勝過崔九。
崔宇搖了搖頭,“崔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怎麼會戴面具?都是某抱着阿韻的。”
晉王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是啊!知秋身上的胎記該不會真的有問題吧?他想着,偷偷看了房公一眼,房公示意他穩住,賀知春最會誆人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在詐你啊!不要自亂了陣腳。
他們可都查證過了,知秋的確是在崔韻丟了之後,立即被人扔到平康坊的,這能有錯?
賀知春笑而不語,且看着你們慌!
而且她也不能說得太過了,萬一一會兒被打臉了,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污自己斷案如神的名頭?
若是王嘆之在此,肯定要握着賀知春的手說,今日的某,就是明日的你啊!某就等着你到了某這個年紀,見人就吹自己當年斷案是多麼的神勇了!
說話間,太醫已經將藥配置好了,大慶還沒有徹底洗掉刺青的藥,能夠褪掉一點色兒,都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賀知春對着崔九點了點頭,笑道:“不如請韋貴妃同崔夫人一道兒進去,也好做個人證吧。”
韋貴妃給了賀知春一個贊,作爲一個已經爬到了頂點的深宮女眷,她每日實在是太無趣了,今日竟然有這麼大的好戲看,她怎麼能錯過。
當下站起身來,我去啊我去!
聖人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光亮,無奈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入了側殿。
醫女拿了藥先走到了賀知春跟前,“貴主,有些疼痛,你且忍着一些。”
賀知春點了點頭,將自己的齊胸襦裙往下扯了扯,韋貴妃探過腦袋來看了一眼,然後在賀知春旁邊坐了下來,“阿俏啊,我有一祖傳秘方,能把黃豆變成大白麪饃饃,當年皇后用過都說好呢!”
你說誰是黃豆!!
你這是趁着我還小,在這裡打擊報復啊!一定是皇后當年波濤洶涌,你受了刺激,在這裡痞我!
賀知春正想張口,頓時感覺一股劇痛襲來,我的天,這叫有些疼痛?這明明就是十分疼痛!
她咬了咬牙,低頭一看,只見她右胸口上的那個紅彤彤的圓點兒,已經變得有些斑駁了,看上去就像是石榴紅的裙子洗褪了色,褪得還不均勻……
崔夫人已經按耐不住了,直接衝上前來,扒開賀知春的衣服一看,鬆了一口氣,“還好貴主不是,不然小九……咳咳,韋貴妃的祖傳秘方,要不你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