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換了一身白色家居服,襯得容貌更加清冷的男子走了進來,對沈殊道,“你先出去。”
沈殊實在無法應對兒子現在想一出是一出,沒有邏輯,前後矛盾的質詢,垂着眼睛,和談十年擦身而過,帶上門……走了。
談十年坐在牀邊,擡手想去觸摸氣呼呼瞪着他的丁丁,卻被他一扭頭,躲開了,“別碰我。”
“丁丁,爸爸明天帶你去見太爺爺,好不好?”
“我不要!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一根花心大蘿蔔,是電視裡演的那些壞男人……渣!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總是讓我媽媽傷心!”
丁丁鑽進被窩裡,煩惱地尖叫,顯然是被氣壞了。
談十年無奈地摸了一把臉,去拽被子,把兒子撥拉出來,不顧他的反抗,橫在自己大腿上。
“丁丁,你還小。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是眼睛看見的,耳朵聽到的,就是真的。
小孩有小孩的煩惱,比如你會難過,爲什麼媽媽不給我吃脆皮炸雞,不許我吃薯條,明明好好吃,爲什麼媽媽不許我吃?
大人呢,也有做大人的煩惱。但是,不管怎麼樣,丁丁,你和媽媽,還有你馬上就要見到的太爺爺,是爸爸心裡最重要的人。”
“我不相信!那爲什麼你今天看着我和媽媽走掉!你爲什麼允許那位凌阿姨出現,讓我媽媽傷心!你爲什麼一直不來找我們!”
丁丁狠狠地拍打談十年的胸膛,眼眶紅紅的,“在那個女人面前,你沒有幫媽媽說話!爲什麼不幫媽媽說話!”
談十年嚥了口唾沫,咬着薄脣,選擇了沉默。
他怎麼能告訴兒子,話到了嘴邊,他還是嚥了回去。
凌藝瑤的眼神在央求他,給她留點尊嚴!這個女人因爲他曾遭受過最深的傷害,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於是,他妥協了。
也許,以後的以後,他還是爲那個罪孽而一次一次妥協……
談十年手腳一片冰冷,他終於意識到,只要有凌藝瑤在,他就總會讓沈殊傷心。
六年前,她不告而別是因爲凌藝瑤,六年後的今天,她的冷漠無視依然是因爲凌藝瑤。
“對不起!”
沉默許久後,談十年乾巴巴地擠出這三個字,揉着兒子的腦袋,笑容蒼涼,讓丁丁害怕地縮了縮腦袋,弱弱地說,“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去跟媽媽說……”
小孩子卷長的睫毛不安地眨巴着,聲音更小了,“爸……爸,你不要跟我們分開。我想有媽媽,也想有爸爸,不想被同學排擠,被人笑話……”
談十年神色發怔,失神地望着小孩子揚起玉雪可愛的臉蛋,滿是期待地望着他。
丁丁叫他什麼……
爸爸?
是爸爸啊!
小傢伙願意喊他爸爸了!
“嗯!”
談十年紅着眼睛,從嗓子眼裡擠出這個字,吞嚥着口水,滾動了喉結,“好,你們別趕爸爸走。”
“嗯!”
得到保證,丁丁吸了吸鼻子,重重點了下頭,“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那個凌阿姨玩耍!我知道,她喜歡你!”
“好,我答應你,不再因爲那位凌阿姨讓你媽媽傷心!”
丁丁舉起小指,“拉個勾,男子漢說話要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