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就走,沒有絲毫的停留。
周婷徹底懵了。
直到那一聲重重的關門聲砰的響起。
好半晌,她目瞪口呆,張大嘴巴,可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看着黃小覺的背影,完全的傻了。
天呢,這個男人,他在說什麼?
從小到大,公主一般,幾曾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這麼說話?尤其是成年後,長得漂亮,名校畢業,背景優越……圍繞身邊的一衆男人,誰不是花言巧語,青睞有加?
當私生子弟弟死後,作爲老周唯一的嫡親血脈閨女,更是實權在握,無數人爭相巴結逢迎的對象。
天下男人,誰敢如此?
哪怕是汪東林,也一直虛以委蛇,客客氣氣,從來不曾撕破臉過。
可黃小覺,居然敢這麼說話。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這麼直言不諱——不不不,完全是充滿了蔑視和輕慢。
那一刻,他高高在上——他個子本就高大挺拔,甚至他的氣勢,跟她所見識的任何男人完全不同——
他憑什麼?
也許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她反而愣神,怔怔的,竟然不敢追上去理論。
車子穿過市中心,堵車的高峰期,司機見縫插針,可還是走不動。
黃小覺拿出手機,這纔看了一下新聞,有關那趟國際航班緊急迫降的消息少得可憐,一行字而已,冷處理,沒引起任何的熱點。市民就是這樣,只要沒有大規模的死人,他們並不熱衷於這種小新聞。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識周婷的手段——但是,卻一直沒想到能狠辣到這個地步。
周婷,骨子裡已經是大宅門裡的女王、當家主母、慈禧太后的架勢——高處不勝寒,她懷疑每一個人——所謂的孤家寡人,就是這個意思。
皇帝俯瞰大臣,覺得每一個大臣都居心叵測。
因爲權勢太大,因爲他們骨子裡早已成型的那種“二八原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就覺得你等賤民,死不足惜。
他很疲倦,不是因爲超負荷的工作壓力,而是心累。
他發現,自己也逐漸地開始懷疑每一個人——而絕非是當初在跨國公司做ceo時,那種逐漸成型的光明磊落的積極向上。
內心裡,甚至不敢再去回想:我爲何這麼多年獨愛顏細細?
愛的,不就是跟她在一起可以沒有絲毫的防備嗎?
愛的,不就是可以彼此坦誠相待,毫無芥蒂,相處起來輕輕鬆鬆嗎?
可是,他知道,這一輩子,自己必將再也遇不上這樣的人了——身在這個位置,這個處境……註定了永遠不可能再跟任何女人開誠佈公了。
破天荒的,下午有了燦爛的陽光。
這是一個以陰天爲主的城市,終年潮溼,空氣里老是有一種曖昧的溼嗲嗲的味道,所以當地人外表綿軟白嫩,但骨子裡嗜辣如命——跟他們的性格一般。
那是汪東林第一次徹徹底底清醒過來。
特護剛扶着他坐起來,門開了。
看清楚來人,他忽然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