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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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冬梅伸出手抱住寧歸腰部的時候,寧歸原本迷茫的眼神變得清明瞭起來,一把將冬梅給推開了。

冬梅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嬌怯怯地看着寧歸,眼神裡儲滿了淚水。

她聲音細弱的喊了一句,“公子……”

那尾音悠長哀怨,拖得長長的,其中帶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那淚珠兒在冬梅的眼眶裡打轉,欲落不落,欲垂不垂。被皎潔的月光照射了之後,更顯得淚珠兒晶瑩剔透,那一雙眼睛柔情似水。

這若是換了另外一個男人,必然是柔情蜜意好一番憐惜的,只可惜,她面對的人是寧歸。

是那個明知道上輩子洛青菱的死亡是被她導致的寧歸,是間接也被她給害死的寧歸。

若是此時此刻,換成另外一個丫鬟湊上前來,說不定寧歸被酒一醉腦子一熱,就把那丫鬟給收進屋子了。可是一看到冬梅的那張臉,寧歸就忍不住的厭惡。

這一份厭惡原本他隱藏的很好,可是在這個夜裡,他沒有辦法掩藏的更深。

所以當冬梅擅自湊上來的時候,寧歸毫不留情的把她給掀翻在地上了,看也沒看她一眼。而冬梅的那一番做作,可謂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他踉踉蹌蹌的走進了屋子,狠狠地把房門給摔了一把。

而冬梅則半躺在地上,聽到那一聲砰然摔門的聲音,心頭忽然狠狠地跳了一跳。

月明星稀,夜色漸漸轉薄,太陽雖然還沒有升起,可是天色已然大亮了起來。安王早起,帶着洛青菱收拾好了便進了宮中,要見過聖上、皇太后以及幾位妃子。

安王帶着洛青菱一塊兒乘坐馬車進的宮,但是在入宮了之後,二人便開始下車步行了。

此時天色雖已亮起,但仍有些昏昏沉沉的樣子,前方的路都瞧得不甚清晰。

來接引他們的是一個小太監,大抵是早已摸清楚了安王的脾氣,所以來了之後也並不廢話,只是很習慣性的遙遙的走在前頭帶路。而正因爲他這麼識趣,安王拖着洛青菱的手,掩在了二人的袖口下頭,雙手緊握。

洛青菱並沒有反對安王的這一舉動,實在是因爲她此時有些過於緊張了。

她並不清楚皇太后爲什麼非要自己嫁給安王,可是既然皇太后當初下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套給自己,就證明着自己的身上有皇太后所想要的東西。而這東西,恰恰是皇太后希望留給安王的。

不過這也正常,安王是洛莊妃的兒子,若是他上了位,今後洛家的風光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而若是太子上位,就未必能有這樣的好事了。

畢竟太子爺就算再如何仁德良善,當了皇帝之後也還是不一樣的,而皇帝的身邊也往往會有一羣攛掇的人。洛府勢大,便代表着危機重重,若是沒有人支撐,一夜之間垮下去的大族也不是沒有。

尤其是在皇權集中的大韻,只要聖上一句話,洛府雖不至於全死,但也會如一盆水一般散開的乾乾淨淨了。

更何況,就算洛府不倒又能如何?就算太子爺當上了皇帝之後不針對洛府又能如何?沒有了實權,一切都是空的。洛府的人如今在官場上當官的有多少?恐怕就連洛老爺自己也並不清楚,家大業大,盤根錯節,這便是大家族的常態。

要連根拔起並不容易,可是大家族的野心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實現的。

皇太后身爲洛府的女兒,洛莊妃身爲洛府的女兒,自然是更加偏向於自己孃家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當今聖上的意念不是那麼容易被扭轉的,尤其是在太子之後,還有一個無比得寵的安貴妃的兒子,也就是五皇子莫瑜。雖然年紀尚小,可是有聖上和安貴妃在他的身後,也未必不是一個強敵。

更何況,就算沒有了太子爺和五皇子,至少還有一個皇長子呢。

大皇子也就是出身卑微了一些,可是論起輩份,比之安王卻更要有優勢的多。

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皇太后的想法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那麼爲何非得讓她嫁給安王?若是讓安王娶了京城裡的其他貴女,應該對他的幫助要更大一些。

正在洛青菱胡思亂想的時候,安王手上稍許用了一點力度,讓她清醒了過來。

再一擡頭,上頭坐着的便是聖上和皇太后,以及洛莊妃三人。

有小太監一溜兒小跑放了蒲團在他們的腳底下,二人同時跪了下去,一人手中端着一杯茶水,遞到了他們的跟前。

洛青菱此時跪在皇太后等人的面前,反倒不覺得有多緊張了,只是心裡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似乎一直是空蕩蕩的,身子在僵硬的做着該做的動作。

她也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從宮裡走出來的,只記得皇太后眯起的眼睛,和洛莊妃疏遠的表情。

明明是皇太后定下的這一門親事,可是從洛莊妃的眼裡卻看不出喜悅和贊同,也看不出她身爲長輩對於洛青菱的親密,反而更比旁人更疏遠一些。

二人從宮中出來的時候,洛青菱已經渾身是冷汗了。

面對着那幾個全天底下最位高權重的人,不是身在其中的話,很難理解那種凝重窒息的感覺。

二人上了馬車,安王安撫性的拍了怕洛青菱的背部,開口說道:“母親並不是對你不滿,只是她素來都這般待人嚴肅,並不是針對你而如此的。”

聽到他的話,洛青菱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誰不知道洛莊妃素來爲人端莊守禮,不會生事,有眼色。平日裡又對皇帝最寵愛的安貴妃恭謹謙讓,頗得皇帝心思。是洛家老爺的親妹妹,又是皇太后的親外甥女,在宮中有勢力有人脈。

平日裡對宮中的奴才都那般溫和的洛莊妃,竟然在安王的口中變成了素來嚴肅的人?果真是好笑的很。

不過她也明白,這都是安王在安慰她才這麼說的,所以洛青菱的心中也稍許有些感動。

馬車行走到大皇子府上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三王爺,去瞧瞧我們主子吧。裡頭都鬧得要翻天了!”

聽到這話,二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便一塊兒下了馬車。

剛走至前院,便傳來婦人尖銳的叫罵聲和女子的哭泣聲,一片混亂。

洛青菱幾人止住腳步,跨進院子裡的腳也縮了回來。細細聽去,只覺亂哄哄的一片聲音,其中不知是那位婦人的叫罵聲尤爲清晰。

“你這賤人,倒是個騷蹄子,大爺好不容易回一趟府裡,你這賤人居然給王爺下藥,沒皮沒臉的爬上王爺的牀。你道自個兒能做王爺的通房麼?也不瞧瞧你那模樣,仗着有副狐媚勁兒就以爲自個兒能一步登天了?哼,真是大白日裡做那青天夢,如此包天的膽子,也不怕被雷劈了你!”

洛青菱等人聽了半天,半晌紫鴛才湊上來到洛青菱的耳邊,遲疑的說道:“似乎是康王的嫡室王妃的聲音。”

侍書接着她的話頭說道:“若是那位康王妃,倒是情理之中了。康王妃的孃家是淮安鹿次家,孃家在淮安也是大戶。這位王妃年輕時極爲出衆,脾氣卻是極其爽快利落的,曾經在淮安大街上使鞭子痛撻紈絝子弟的。”

洛青菱點了點頭,走進了院子裡頭。

此時那位康王妃卻是已經拿起了鞭子狠狠往地上的奴婢身上甩了七八鞭,仍不解氣,口中惡狠狠地說道:“你這賤人不是偏愛往男人身上爬麼?姑奶奶我賞了你,打發你去做窯姐兒如何?日日千人壓萬人枕,你可滿意?”

不知那個奴才喊了一句,“主子來了。”

康王妃收了打下去的鞭子的勢頭,望向大皇子。地上的奴婢亦是淚水漣漣,哽咽着看向他,嗚咽着喊出:“王爺……”倒是一番情意綿綿的聲調。

康王妃又是一鞭子下去,橫眉豎眼,“王爺這二字是你這騷蹄子能喊得的麼?”

大皇子的臉上一顫,面色一沉,嘴裡譏諷的說道:“康王妃好是威風啊!康王妃既是自恃身份,又怎的說出千人壓萬人枕的話?若是那花街上頭不知廉恥的放蕩婦人說出這話也便罷了,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的也這般不知羞恥?”

此話一出,康王妃的臉色便是青白交接,頓時只覺得如萬根芒刺在心頭,噎的無話可說。甩開手上的鞭子,冷冷地看着大皇子,“王爺可是要護着這騷蹄子?”

大皇子冷笑,“康王妃口口聲聲騷蹄子,可不是自掉身價?更何況,紫衣並沒有做什麼,你便如此相逼,可真是妒婦的典範啊。”

康王妃氣極反笑,“哈……你莫不是要爲了這騷蹄子與我反目不成?我是妒婦?王爺您莫不是要休了我這妒婦!”

大皇子嗤笑了一聲,“小的可不敢休了王妃您,若是得罪了王妃,怕不是要被王妃您的鞭子給活生生打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