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我到底哪裡對你不好？”季世絕望的扯起一抹微笑，聲音輕的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手裡的不鏽鋼碗略微有些燙人，而他卻好像是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直到白皙的指腹轉成了微微的紅色，他才猛吸了一口氣，把湯碗放回到牀頭櫃上。
他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沒有被沈如意聽見，回過神的時候，便發現她正認認真真的在盯着自己看。
“讓我走吧……”沈如意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就這麼想離開我？”季世突然平靜了下來，脣邊的笑容冷到了極致，“好，如果這真的是你的想法的話，那麼我成全你。不過，在放你走之前，再答應我一件事。”
沈如意下意識的縮緊了脖子：“什麼事？”
季世盯着她，好像是要把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過了幾秒，他才語氣平靜的開口：“喝完這碗湯再走。”
“什麼？”沈如意覺得大概是她聽錯了，在季世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會從他的口中聽到聽到讓人很難以接受的要求，譬如說——當着他的面脫衣服，又或者是——再陪他睡一晚。
畢竟她對季世來說，大概也就只有這麼一丁點的用途了。
所以當她聽到季世這麼說之後，忍不住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
季世面無表情的凝視着她的眸子，忽然毫無徵兆的抓過那一碗已然涼了大半的湯，仰着脖子，囫圇的喝下。清淡的湯汁順着他的脣角，從脖頸滑落進了胸膛上，而有着潔癖的他卻恍如沒有發現，只是把喝得一乾二淨的碗倒了過來，有些悲愴的笑道：“怕我下藥？”
沈如意驚慌失措的眨了眨眼，想要解釋，卻又覺得自己的解釋完全是多餘的。
她慢慢的垂下眼瞼，花了好大一番的工夫，才平復掉胸口的掙扎，向他伸出了手：“好。我喝。”
季世背轉過身，替她再次斟滿。
這一次的沈如意很聽話，沒有等他遞過來，就主動的翻身下牀，從他手中搶了過來，像是許久沒有喝過水的人一般，很是急迫的把蔬菜湯一滴不剩的全都
吞進了肚子。
香濃的湯灌進胃裡，沈如意覺得渾身上下馬上都暖了起來，之前那種手腳發冷的感覺終於緩解了一點。
雖然不知道季世讓她做這個舉動是爲了什麼，但她還是乖乖的照做了。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因爲這一碗熱湯而有了一絲紅潤，季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就算是她把他弄得遍體鱗傷了，他卻還是在爲了她着想，想讓她多少吃點東西……
“我喝完了……”沈如意仿着他剛纔的樣子，把碗給倒轉了過來，亮晶晶的眸子眨也沒有眨一下，“我可以走了嗎？”
季世不知道心底裡是什麼滋味，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她。一秒……就連一秒的時間都沒有給他，沈如意就直接說出了這麼無情的話。
他捫心自問，對與她，他向來都比對自己還要更好。
她有哪裡不舒服，他比她更難受，她有什麼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可是到頭來呢？就換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
“走吧。”季世頹然的從座位中起身，交疊着雙臂，靠在了門框上。
沈如意利索的從牀上翻滾了下來，着急的穿上拖鞋，把外套披在自己的肩頭，便迫不及待的朝屋外跑去。她的行李箱還在樓下，所以根本就用不着收拾，只要她拉着箱子，馬上就能走。
雖然她還沒有想好要去哪裡，但是隻要不是在季世的眼皮底下……
沒有東西在手，沈如意跑得很輕鬆，跑到季世跟前的時候，她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直接越過了他。
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解脫之際，季世突然就伸出了一隻手，攔住了她。
沈如意撞上他的手臂，因爲慣力，整個人往後倒退了一步，然後緊跟着，她就被季世拽了過去，身子跟着他一陣旋轉，被狠狠的壓在了牆上。
沈如意嚇得瞪大了眼。
他又玩這套？老鷹抓小雞的遊戲，他好像怎麼玩都玩不厭，出爾反爾的逗她玩嗎？
沈如意靠着牆壁，忍
不住皺起了眉，目光之中帶着憤恨。
季世的脣靠得她很近，幾乎已經快要吻上了她。然而，他最終還是停在了離她一釐米的地方，狹長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溫軟的身子窩在他寬闊的胸膛裡，泛着他所迷戀的氣味，季世銀牙緊咬，忽然笑了起來。
看，他不是做到了嗎？哪怕離她這麼近，他還是忍住了想要吻她的衝動，所以說，就算她不在自己身邊，他也可以忍住去想她吧？
只是……他的脣瓣蠕動了好幾下，卻都沒有能夠說出“走吧”這兩個字。
讓她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掉，就好像是從他的身上割下了一塊肉，怎麼能不疼呢？
沈如意雙手放在了背後，仰着臉，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也不知道她腦子裡是怎麼想的，被他那雙漆黑而帶着一點點悲傷的眸子盯着，她竟然覺得有一點心疼，再然後，她便主動的踮起了腳，吻上了他薄涼的雙脣。
季世愣了一下，當反應過來她在吻自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把她揉進了懷裡，更用力，更激烈的索取着她。
空曠的房間裡充盈着氤氳的熱氣，沈如意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快要融化了。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胸口有了一點要窒息的感覺，沈如意才伸出手推開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季世，你別誤會，就當做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呵。”原來如此，原來只是她最後的饋贈嗎？她倒是懂得怎麼吊人胃口……
季世鬆開了緊攥着的拳頭，偏過了臉，不去看她那張令人神魂顛倒的臉：“不送。”
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沈如意竟覺得悵然若失，她頭也沒有回的走出了好幾步，然後在轉角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聲音很輕的道：“再見。”
季世仍舊是靠在門框上，臉朝着房間裡，讓人看不清楚此刻的他是什麼表情。
但她可以肯定，一定不會是留戀和不捨。
沈如意深吸了一口氣，把腦袋裡的那些念想全都甩得一乾二淨，然後才重新邁開雙腿，一溜煙的跑下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