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漫無邊際的疼。
當清晨的陽光打在她眼皮子上的時候,沈如意終於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熟悉的牆紙,暖色系的歐式牆紙張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仍舊還亮着,一夜未關。
她怎麼了?
沈如意努力回想了一下,隨後馬上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季世莫名其妙的生她的氣了,然後她獨自一人跑到黎家酒吧去找駱川他們。她原本想喝些酒壯壯膽子,然後打電話讓季世出來,可是後來季世竟然好酒吧裡的紅衣女郎勾搭在了一起,她氣得當下喝了一大瓶啤酒,再後來……
再後來她好像被季世攙扶出了酒吧,還吐了他一身?
一想到這些,沈如意便覺得慌張,忙從牀上彈了起來,緊張的環顧四周。
她的動作引得伏在她腿上的季世也跟着甦醒了過來,季世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的問了一句:“醒了?”
“季世……”方纔她沒注意到,原來季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
清早的他,英俊的五官還未舒展開來,只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哈欠,身上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戾氣,也彷彿被清晨的陽光給磨平了。
所以,他不生氣了嗎?
沈如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嗯。早。”
“早。”季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筋骨,“頭還疼嗎?”
沈如意怔怔的看着他,一心只想着昨天的事,所以就連他在問她問題也沒有發現。
季世蹙了蹙眉,伸手就想來抱她:“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沈如意躲開他的雙手,想起他昨天的怒吼,仍覺得心有餘悸。
室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兩個人一個半坐着,一個站着,僵持着不上不下。
季世並沒有走開的意思,安靜的站在牀前,舒展着身體。
“季世……”沈如意想了良久,埋着頭,輕聲細語的說道,“剩下的兩個月,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季世有一絲意外。
剩下的兩個月……
是啊,他們之間剩下的時間,只有兩個月不到了呢。而他竟然還因爲一些空穴來風的事在置氣,置氣也就罷了,還害的她宿醉一晚。
季世雙手插在口袋裡:“嗯。都聽你的。”
沈如意高興的勾起笑意,很快就忘記了昨晚的不愉快:“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我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這三個月裡,我們應該平等對待不是嗎?所以你有什麼話也別藏在心裡。要是你生我的氣了,罵我也好打我也好,總之……別再冷落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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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落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
季世抿了抿脣。
他怎麼會捨得打她呢?
“嗯。”他輕飄飄的答應了她。
沈如意馬上歪着腦袋,問他:“所以,昨天晚上你到底是爲什麼事情在生氣?”
“沈如意……”季世擡起頭,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聲問道,“告訴我,你喜歡莊子孝嗎?”
“……”被他問及這個問題,沈如意登時握緊了拳頭。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沈如意纔再度開口:“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我只知道,那樣的感覺現在沒那麼濃烈了。”
興許是被現實給消磨平了,如今已經沒有了那種非要不可的執念,只剩下了一條現實的鴻溝。
季世笑了笑,她的確不懂得什麼是愛情,可是她的眼睛和身體卻很誠實。
跟他在一起,她笑的時候比較多,而一看到莊子孝,她的眼底全是陰鬱。沒有人會喜歡整天活在陰鬱裡。就像他不明白自己對沈如意到底是什麼感情一般,沈如意似乎也不明白她對莊子孝的感情。
那麼就讓時間去解開一切的答案。
“好了。起牀刷牙吧。”季世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率先走入浴室。
沈如意在牀上又坐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馬上翻出手機去看自己的微博。果然,在自己微博的第一條,赫然寫着一條和莊子孝有關的心情。
她明知道季世不喜歡莊子孝的,
也不知道季世和他到底有什麼過節,每次一提到他的名字,季世季會發脾氣。
不過也就是因爲季世,她纔想起了許久不見的莊子孝。
自從上一次他不告而別之後,已經過了很久了呢。不知道莊子孝他現在在哪裡,過的好不好,身上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沈如意想了許久,最後晃了晃頭打消了腦海裡的念頭,下牀去刷牙。
夏天馬上就要來了。
至少窗邊的滿天星開放得愈發的熱烈了。
一處破敗不堪的老宅子外,身子修長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裡。老舊的圍牆上早就爬滿了各種綠色植物,小傢伙們生命很旺盛,幾乎佔據了半片的住宅區,正在拆遷的道路上,依稀還能看見一條死衚衕。
男人不動聲色的靜立着,就像是一棵樹。
不知道過了多久,附近有一名帶着安全帽的男人走向了他,遠遠的就對他鞠了一躬:“莊先生。現在所有的項目都已經停下了。以後也不會有人來干預這裡的老宅。”
“嗯。老劉,辛苦了。”牆邊的男人緩緩的轉過身子,矜貴的模樣哪怕是在這座落魄的廢墟里也依然高雅得像是個王子。
莊子孝對着老劉微微一笑,態度親和得就像是在對一個老朋友說話。
“莊先生哪裡的話,能爲莊先生做事,那是我的榮幸。”老劉笑呵呵的說,面上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老劉是華宇項目的負責人,這一地帶的土地老早就被華宇房產地集團的董事長以十幾個億的高價收購了,原本是打算在這裡造一棟氣派的高檔公寓樓,可是項目纔開工沒多久,莊家突然就派人過來了。
老劉起初沒注意,只以爲是哪個居民來鬧事,派了幾個人就把那些“莊家”的人給打發走了,又過了幾個小時,他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位“莊先生”,莊家的唯一繼承人——莊子孝。
莊子孝穿着厚重的毛領風衣,精緻的臉上還有一抹蒼白。
所以老劉一開始還以爲這位莊先生不過是個文弱的生意人,沒想到莊先生一開口,就把他的膽子都給嚇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