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問題，誰敢回答“是”？
穆先只能硬着頭皮道：“不，屬下不累，屬下精神得很，屬下這就回去。”
說完，便轉身要走。
不過，就在他剛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來，走到宇文曄身邊，輕聲說道：“二公子，我們之前在山下發現了一個——”
他越說，後面的聲音越輕，商如意只看着宇文曄眼神微微一閃。
沉吟半晌後，他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說完，穆先苦着臉，對着他和商如意行了個禮，轉身垂頭喪氣的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宇文曄這才沉沉的出了口氣，但臉上仍有些陰鬱之色，走到一旁去坐下，反倒是商如意有些疼惜的看着穆先走遠了，這才又回頭對他道：“你怎麼連歇歇腳都不讓他啊？”
“……”
“一，蕭元邃就算不能完全看透王取易的心思，也不會毫無防備的回到王崗寨，他會帶回自己的人馬。而王取易，一定會想盡辦法拉攏他，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引他進入王崗寨，等到一進去，事態就在王取易的掌控之中。一旦他們翻臉，兩邊自相殘殺，最後不管誰留下統領王崗寨，實力都會大減，也就是我們最想看到的結果。”
“這種結果，也就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
只見他面色肅然，雖然夜風如刀，隨着策馬疾馳不停的割在他的臉上，可他卻沒有絲毫表情，那雙眼睛裡的眼神更透着一股近乎悍然的堅定，身後只跟着幾個隨從，也全都一言不發。
宇文曄淡淡道：“這個孩子在伱來之前已經是三天兩頭往外跑，如果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不必等到你來了之後再出事。”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道：“可能，有兩種結果。”
說到這裡，宇文曄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沉聲道：“他一定會猜到這邊發生的事可能有我們的參與，如果是這樣，那他有所顧忌，就未必會對王崗寨動手，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就完全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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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樣一片夜色下，正有一隊人馬離開東都洛陽，一路踏碎了夜晚的寧靜，朝着王崗寨疾馳而來。
半晌，才道：“穆先他們就在王崗寨附近，如果裡面真的發生什麼事，這孩子撞進去，他們一定會有消息回報的。”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
“爲什麼？”
商如意看了看他，輕聲道：“我想——”
宇文曄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擡頭看着窗外已經漸漸深的夜色，漆黑夜幕中彷彿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危機，令人即便伸出平靜之地，仍然無法完全的放下心來。
“……”
看着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宇文曄道：“你又在想什麼？”
只是，直到傍晚時分，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還是沒能找到善童兒的蹤影。
終於，在清晨時分，他們到達了王崗寨的山下。
這話，倒是提醒了商如意。
按照他們之前的估算，如果蕭元邃是接到消息就出發，那麼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到了王崗寨了，可是，他並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做了一些準備，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拖延太晚的時間，所以現在，他應該已經在路上了纔對。
他這話，倒是有理。
“不行。”
宇文曄道：“我派穆先他們過去，還特地叮囑他們必須要小心謹慎，不要暴露了行蹤。但如果你去——”
“第二種呢？”
於是也不多說什麼，雖然有些無所事事，但既然宇文曄讓她好好休息，她也就趁着這一天時間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商如意的眉心又是一蹙。
“所以，不管今晚，或者明天，王崗寨發生了什麼，我們都絕對不能露面，只能在這裡等結果。”
“所以不行。”
“哪兩種？”
“……”
商如意憂心忡忡的道：“可是，這兩天，王崗寨不是可能會有事嗎？”
“……”
不等她說完，他就無情的一口拒絕。
“……對。”
商如意蹙了一下眉頭，輕聲道：“只有這兩種可能吧？”
有什麼好生氣的？
商如意覺得自己看不懂他，但轉念一想，其實也不需要看懂他，他的喜怒哀樂，跟自己又有多大的關係呢？
不過是合作而已。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元邃。
商如意有些擔心的道：“他，不會出事了吧？”
“……”
半晌，他道：“如果是蕭元邃，也許，還有第三種可能——”
宇文曄道：“你是要說，你也想去看看王崗寨那邊的情況對嗎？”
宇文曄沉默了一下，擡眼看向她：“你能不能不要那麼關心其他人？”
那麼，最遲明天，他一定會到王崗寨。
商如意道：“我是當心，他年紀太小又不懂事，四處亂竄，萬一撞上裡面的事——”
“……”
商如意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道：“你都沒聽到我說什麼。”
領頭的人，有一雙格外精亮的眼睛。
不知道爲什麼，宇文曄說這話，不僅是意有所指，甚至帶着幾分生氣的意思了。
她也總算放下些心來，可是，聽着外面打了一遍更，她的心情頓時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王崗二字，赫然在目。
“第二種——蕭元邃仍然顧全大局，誠心回來安撫王取易，王崗寨仍舊齊心協力，堅如鐵桶。”
但這種只能等待結果而不能做任何事的感覺，讓商如意的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她想了想，道：“那這一次，我們能等到什麼結果？”
宇文曄又看了她一眼。
蕭元邃策馬躍上土坡，一直跑到那涼亭外，經過了一晝夜的疾馳，馬匹也有些累了，這個時候打着響鼻在亭子外面轉了個圈，而蕭元邃只看了看這與自己離開時相比已經大不同的風景，最後，目光落在了涼亭外那塊巨大的石碑上。
他看着這兩個字，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可眼中卻彷彿有一絲冷光閃過。
這時，身後一個隨從策馬上前來：“二當家，要不要在這裡歇歇腳？”
蕭元邃回頭，還沒開口，就聽見不遠處那山嶺深處，傳來了一陣遙遠又沉悶的巨響，是迎客的鼓聲。
蕭元邃微微一笑，道：“看來，他們比我們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