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媽呀!”廚房裡傳出裴姨慘烈的哀嚎聲!“哎喲!”裴姨手中裝有蝦仁的盆子摔出,落在地面發出‘哐當’的聲響,白色紅背的蝦仁飛得到處都是。
“媽喲!這誰啊!咋吃了香蕉皮毛扔啊!”裴姨撫着腰,好半晌都未從地板上爬起來。靜知暗自在心裡笑着,其實,她也沒想害她,扔香蕉皮不過是想發泄她的狗眼看人低而已,急忙丟開手中的青菜,彎腰去撫江家的老傭人裴姨。
“哎喲!裴姨,這是怎麼了?”門口有一個身材圓潤的女人走了進來,估計是聽到了甩盆打破的聲音,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靜知第一次見到柳恕,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她穿着一身棗紅色的套裝,長得也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是,卻是一個在婚姻泥潭裡苦苦掙扎的苦命女人。
“柳恕,你看,這誰吃了香蕉皮亂扔啊!長了前手沒長後手,害我一把老骨頭被摔倒在地。”她輕揉着自己的腰,邊指着大理石廚臺上的一杯果汁。“靜知,先把這個給二少爺送去,他最喜歡喝鮮榨的果汁了。”
完全是一副發號施令的模樣。多麼忠心的僕人!連摔了跟頭心裡都還記掛着主人,真是令人感動啊!
“哎呀!我說裴姨啊!人家弟媳婦纔剛來,你可別指使這個指使那個,她不像我皮厚,新媳婦兒,臉皮薄着呢!”柳恕陰陽怪氣地說着,還不忘向靜知眨了眨眼。
見柳恕蹲下身體,彎腰伸手去撿地板上飄落的蝦仁。裴姨老嘴一癟,冷哼一聲,眼底一縷鄙夷漸漸浮現。“別撿了,這東西不衛生的。吃了對身體不好。”
“洗乾淨不就好了,多浪費啊!”柳恕不理裴姨,繼續手上撿蝦仁的動作。靜知站在那兒,看着這一幕,有點說不出來箇中滋味,她伸手想將老媽子撫起,然而,老媽子卻不領情,獨自吃力地撐起身,任憑靜知一支手臂僵在空氣裡,裴姨用手指輕輕按一下手腕處紫青的地方,嘴裡發出‘茲’的一聲,是剛纔摔倒時不小心手臂碰到了桌角弄傷了!
“還真是貧民窟裡走出來的孩子,柳恕,水果渣子在哪兒,沒丟。”裴姨咬重了‘渣子’兩個字音,是存心想要羞辱柳恕,江家的大媳婦兒。
“又來了一個吃渣子的,你們喲!不知道哪輩子燒了高香,居然能嫁進江家當兒媳婦兒。”
靜知聽着這番話,心裡真不是滋味兒,這江家,連一個傭人都能如此囂張,難道富貴人家的媳婦地位真就這麼低?還好,她只是一個假媳婦兒,不用象柳恕一樣受這種罪,她在心中暗自慶幸。
“裴姨,你說你幹嘛不生一個女兒呢?然後,女兒再生一個女兒,好嫁進江家享福啊!”柳恕已經將蝦仁全部撿起來了,拿到水槽邊清洗,轉過頭,笑呵呵地對裴姨道,語氣似開玩笑,又似好象真的在與裴姨暗自較量。
“我沒那福氣。”
裴姨白了她一眼,樂呵呵地回嘴,看來,她們之間的鬥嘴已經變成了家常便飯了。
“出了什麼事了?”恰在這時,江夫人進來了,看到裴姨手腕上的血紫青痕,嚇了一大跳,再看了看地板上那截被裴姨踩爛的香蕉皮,她一臉嚴肅地衝着兩個媳婦怒斥:“這怎麼回事?裴姨摔倒了,你們也不管,盡在那兒看熱鬧。”
“夫人,不關……兩位少奶奶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抹點……藥膏就行了。”裴姨見夫人如此關心自己,嘴都笑歪了。
“都流血了,年紀大了,裴姨,不比年輕的時候了,萬一閃到腰就不好了。福伯。”江夫人喚來了管家福伯,福伯開車把受傷的老媽子送去了醫院。
柳恕衝着離去的裴姨做了一個鬼臉,還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狗仗人勢的視利眼兒,活該!”
一邊走過來幫着靜知擇着菜,一邊道:“嚇着你了吧?”靜知輕輕地搖了搖頭,面容上是淡定的笑容,凝向柳恕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至少,感覺她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女人,不過,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第一次見到敢數落主人的下人,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戲唱得還真是精彩極了!
那天晚上的飯是她與柳恕做的,吃晚飯的時候沒見到江蕭,下人說他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她打算回E市,可是,又沒車,而且,路況也不熟悉,下人將她帶到了一間臥室裡,臥室是江蕭的,因爲,白色的琉琉櫃檯上擺放着他的照片,是一張生活照,穿着一身休閒的白色衣服,站在海灘邊,身後的海岸線一眼望不到邊,有幾隻海鷗在他身後繚繞,俊美的輪廓,深睢如星空一般的眼瞳,嘴角浸着平常一樣壞壞的笑容,渾身散發着尊貴的氣息。
房間裡充滿了他的味道,獨有薄荷男人麝香的味道!不想與他共處一室,但,在他的家人面前,她好像很難去住其它的房間,想到自己與江蕭簽下一紙協約,她要無條件跟江蕭在家人面前演戲,搞砸了,江蕭會索賠五十萬元人民幣,她現在還欠款七萬元,每一個月的工資,除去開支,所剩無己了,也僅僅只能餬口。想到這兒,也就平復了自己想要出走的衝動。
沐完浴,剛穿上白色的浴袍,正欲想伸手拿起櫃檯上的名著翻翻,下人就叩門告訴她,外面有人找,在外面庭院裡,讓她去一趟!
會是誰呢?她在這裡也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江蕭如果要見她,以他的性格會大刺刺地進屋,不可能這樣神神秘必的!暗自猜測着,她繫好睡袍的帶子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