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揚凝視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皮膚不對勁,皺了皺眉,眸底劃過一道精光,“去太陽底下站軍姿了?”
“……沒有。”安慕希搖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沒事,真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能不能先把空調給關了?”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麼懲罰下屬的。
“簡易,去開點皮膚曬傷的藥。”顧卓揚繼續無視她,自顧細心的檢查她還有沒有被曬傷的地方,然後擡起她受傷的手,沒看到異常才暗地鬆了一口氣。
“你看,我沒事吧?”安慕希小心的看着他,忽然有些慶幸沒受什麼傷,否則不是徹底連累遲延了。
顧卓揚輕輕捏了下她的臉,忽然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低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你是不是認定了就算變醜我也不會拋棄你?嗯?”
安慕希一愣。
原本就紅的有些不太正常的小臉驀地又一紅,別過臉,不自然的應聲,“……我沒有。”
顧卓揚捏着她的下巴,直視她,不讓她閃躲,“那就是想把自己變醜,好有理由離開我?”
安慕希,“……”
這男人,怎麼老愛在這種問題上鑽牛角尖?
“我真的沒有,我發誓!”安慕希堅定的看着他放大的俊臉,眨了眨澄澈的清眸。
“咳,簡醫生,你有沒有突然覺得好熱啊?”一旁的方言言撇開眼,忽然開口道。
豈料簡易一時還不明白她的意思,而且出於職業病,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方小姐,你是不是發燒了?”
“這空調吹出來的風就跟雪似的,怎麼會冷呢?”
方言言給了他一個你真笨的眼神,“我的意思是,電燈泡點久了會發燙啊。”
簡易,“……”
方言言瞅着他,看着那依舊茫然的臉,無語了,直接裹着被單起身,走到他面前,拽起他的手就往門外走,“你特麼治病這麼厲害,怎麼腦子換個地方就不中用了啊,我都說的那麼清楚了你還不明白?”
“不是,這客廳的燈掛的這麼高你都能感受到溫度?”
方言言,“……”
忍不住往他身上拍了一巴掌,方言言鄙夷道,“我突然發覺跟你溝通就好比如是雞同鴨講。”
簡易不怒反笑,“誰是雞,誰是鴨?”
“雞比鴨靈活吧,所以我是雞……”
話音戛然而止,方言言驚覺了哪裡不對。
我是雞……?
旁邊傳來簡易毫不客氣的笑聲,方言言一下如夢初醒……臥槽!感情她這是特麼的掉簡易坑裡了啊?竟然自己說自己是雞……
“簡易,你找死!”
兩個人打打鬧鬧走出了客廳,遲延看着他們的背影,頓時覺得生無可戀了。
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安慕希的身上。
本來就因爲方言言和簡易的對話哭笑不得的安慕希,似是感受到了遲延的目光,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才猛然回神。
罪過罪過,她竟然差點把救人的事給忘了……
重新對上顧卓揚的冷若冰霜的臉,安慕希莞爾一笑,“顧總,你要怎樣才能放了遲延?你看,他都快成雪人了。”
顧卓揚神色自若,寵溺的撫摸她額前的頭髮,摟着她小腰的手往前燒一用力,兩個人的身體便帖的密不可分,“做爲下屬,失職就該受到懲罰,否則就不會長記性。”
“可是,他沒做錯什麼呀。”
“在不得知你的去向前讓你獨自開車離開,這算不算是失職?”
“不算。”安慕希誠實的回答,“我又不是犯人,反之,我覺得這是遲延對我的尊重。”
想了想,安慕希故作生氣的接着道,“難道你想囚禁我嗎?我可是正常的人類,也是需要人身自由的。”
顧卓揚似笑非笑的挑脣,“在保證你安全的情況下,我給你任何自由。”
“反之。”溫熱的指腹從她微紅的小臉慢慢移至她粉嫩的脣瓣,低沉的嗓音極富磁性,“你如果什麼都願意跟我講,我纔會覺得有安全感。”
顧卓揚原本平靜的雙眸變得無比情深,可接着他就覺得自己可笑了。
他堂堂一個八尺男兒,顧氏集團總裁,居然會從一個小女人身上尋求安全感?
的確可笑至極,偏又無可奈何,他依賴這個女人的程度遠比自己想象還要嚴重。
好比下午,他醒來沒看到她,他的心一下就慌了,那種恐懼丟失她的感覺,是他撿回這條命以來,最深刻,也是最刺激他的感覺,他幾乎無法掌控。
安慕希凝望着他,腦海裡忽然又閃過老先生的話——
“相信我,你會愛上他的,會跟他愛你一樣愛他。”
好看的剪影微微斂下,安慕希沉吟片刻,再擡眸時,眸底帶着淡淡的笑意,“我去神仙居了。”
顧卓揚不可微觀的愣了下。
“神仙居?”
“嗯,就是你們r國最漂亮的地方,所以我忍不住去看了下風景,對了,我還拍了照片,給你看看,如果你也覺得漂亮的話,我們可以等你傷好了一起去。”她巧妙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免得他進一步詢問。
預測他未來的事,可不能讓他知道。
她低頭在身上掏手機,不想,下巴再次被捏起,安慕希還沒來得及擡眸看他,兩片微涼的脣瓣便壓了上來,在她的脣上轉反側……
與此同時,嘀的一聲,空調停了。
遲延哪裡還有心思看那辣眼睛的畫面,抖着身子,舉步維艱的往外走去。
雖然他很討厭夏天是吧,但此時此刻,他需要熱情如火的太陽來將他身上的冰融化,這一刻,遲延的內心……是奔潰的。
……
……酒吧裡霓虹交錯,音樂震耳欲聾,尋求夜生活刺.激的人們在舞池裡不斷的扭動着自己的身軀,彷彿要將白天的壓力全都宣泄在這一刻。
吧檯前,凌依可一身性.感長裙,啤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坐在旁邊的伊寧怎麼攔不住,無奈之下,只能給祁紀打電話。
不過五分鐘,祁紀便來了,喘息未定,看起來應該是很着急。
也是,如果說凌依可愛一個人十年終不得散終是悲哀的話,那麼,祁紀默默的愛了她十年,算不算是老天對她的一種補償?
這就是所謂的,得失相伴吧?
“勸勸她吧,我反正是無能爲力了。”伊寧看着五彩光線下,那張俊美的臉,無奈的聳了聳肩。
“我還有事,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謝謝。”祁紀淡淡的應聲,卻連正眼都沒給伊寧,便坐到了凌依可的身邊。
透過錯綜複雜的光,伊寧看着他的背影,自嘲的勾了勾脣。
說凌依可傻,自己難道不也一樣嗎?
“依可,依可你別喝了。”祁紀一把搶過凌依可手裡的杯子,砰的一聲放在桌上,接着瞪了眼酒保,“撤走,誰讓你給一個女孩子這麼多酒的?我告訴你,如果她出事我絕對饒不了你!”
酒保被嚇的立馬把酒撤了回去,秉着顧客是上帝的服務宗旨,只能在心裡憋屈:特麼又不是我主動給的酒,關我什麼事兒?
“祁……紀?”醉醺醺的凌依可坐都坐不穩了,幾乎整個人都趴在祁紀的身上,但意識還是清楚的,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
“祁紀……你來了啊,來來來,陪我喝一杯,我們……呃,好久沒一起喝酒了。”
“你別喝了,跟我回去!”祁紀嚴肅的看着她,抱着她就要跳下吧椅,可凌依可死活不走。
“我不回去!”
“回去之後我爸媽就老罵我,我不想回去面對他們的冷臉。”
祁紀的心狠狠的揪着疼,聲音沙啞的問,“他們爲什麼罵你?”
“呵呵……那還用問嗎?肯定……呃……是嫌棄我一個女兒家,快三十了還不嫁唄。”
“天天逼我去相親,煩都煩死了……祁紀,你知道的……我……我不能結婚,我還要等顧高冷呢。”
“我大學的時候發過誓……非他不嫁的,古訓說要言而守信,對不對?”
凌依可靠在祁紀的懷裡,很有安全感,卻不知道,她每一個似在跟祁紀交心的字,都如同一個個冰錐子,無情的刺入他的心臟,鮮血淋漓。
祁紀嚥了咽口水,每個字都說的無比艱難,“傻瓜,你爲什麼就不試着去愛別人?”
“試着愛別人,或試着接受別人的愛,你也許會活的更幸福一點。”
又或者,試着看看我,試着愛我,試着給我個機會……我也許不如顧卓揚,但我一定能給你最好最多的愛……
“祁紀,當你愛一個人愛得太久……太久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力氣去愛別人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她有多愛顧卓揚,他就有多愛她啊。
只是,她的眼裡,從始至終,不過顧卓揚一個罷了。
祁紀緊緊的摟住凌依可,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纔有勇氣,擁她入懷。
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進套房,凌依可幾度蹙眉後,緩緩睜開了眼睛,不想,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會是祁紀妖魅的睡顏。
她眼睛一瞪,睡意全無,昨晚的纏綿清晰的在腦海裡迴盪……
“祁紀,別走。”
“吻我,如果你愛我的話……”
臉驀然一紅,凌依可猛地從牀上坐起,一個巴掌就重重的落在了祁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