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揚突然擡起手指輕輕覆上她的脣,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隨即把她揉進懷裡,低沉悅耳的嗓音在她耳畔縈繞,“不用解釋,回來了就好。”
安慕希的臉貼着他的胸膛,隔着毛衣依然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漸漸的,她的心也跟着他平穩的頻率而平靜了下來。
厲時御最後留下的那短短几個字,於她而言不是沒有衝擊的,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他當時到底有難過纔會把話說的那般無力……
放過我……也放過她……
但凡想起,心都會被觸動,安慕希閉上眼睛,悄無聲息的,把那些情緒硬生生嚥下。
算是訣別吧?
他們之間……最後的語言。
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包裹着這座寒冷的城市,深冬的十字路口,安慕希裹着厚重的大衣站在冷風中,等待着人行道對面的紅燈變綠。
她雙手插在大衣裡,微微縮着脖子,圍巾幾乎遮擋了半張臉,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在她的身上,因爲下雪,路道上車少人也少,放遠望去,她儼然成了白雪皚皚現場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可實際她並不想在這寒冬臘月裡當這道風景線,莫不是車在半路壞了,她又趕着時間去上班,纔不會大雪天的站在這吹冷風。
兜裡的手機攸地響起,她順手接了起來。
“喂,你好。”
“好什麼好,趕緊的,麻溜的,立刻讓你男人開着賓利來接機。”
方言言豪氣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無比清脆,安慕希愣了下,隨即才驚訝的問,“你蜜月結束了?”
“廢話!都一個月了,在玩下去就要吃土了,所以我和坤哥一直決定先回來,等賺夠了錢再接着去度過第二波蜜月。”
安慕希好笑的揚脣,“我倒是第一次聽度蜜月還有分第一波第二波的。”
“你不懂,我和坤哥的共同的至理名言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哎行了行了,你在哪呢?快點過來,我們剛下飛機,木頭希我跟你說吧,我們兩個最近玩的太瘋了,現在四肢無力,又坐了一夜飛機更是頭昏腦漲,我給你二十分鐘,遲到一秒鐘咱就絕交,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方言言一口氣說完便掛了電話,安慕希聽着那嘟嘟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笑了。
但趕着上班的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反身往回走。
就這麼一個鐵打的閨蜜,工作跟她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
打電話請好假之後,她接着撥出了顧卓揚的號碼。
不過突然想起他說今早有會議,又立馬給掛掉了。
顧卓揚這會兒的確在開會,不想西裝內襯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那麼下就沒了聲,他不可微觀的皺了皺眉,擡手阻止了臺下的正在彙報工作的部門經理。
拿出手機一看,果真是安慕希的來電,便想也不想的回撥了出去。
“怎麼打一下就掛了?”電話一通,他直入主題,聲音卻低沉溫柔,聽得再坐的高層們眼睛都發直。
這還是……他們眼中冷酷肅殺,連笑都沒見笑過的顧總嗎?
居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不論我在忙什麼,在我這裡你都是首要的,以後不用再顧及,你電話打一半反而會讓我擔心。”
“好,你在那裡等我,我五分鐘之後到。”
“對了,距離你左方向大概五十米有個電話亭,你進那裡面去等,外面冷。”
“好,放心吧,我會的。”
電話掛下,顧卓揚轉而又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在座目瞪口呆的高層,眉眼鋒利,薄脣一挑,旋即站了起來,一身不可忽視的霸氣嚇的高層們也紛紛隨着起立,肅然起敬。
“會議由蕭特助接替,繼續。”
說罷,英姿煥發的走出了會議室。
恰好撞上正抱着資料匆匆趕來的蕭衍,看到顧卓揚,他直接來了個急剎,“總裁,您這是……開完了?”不是讓他去拿資料麼?
顧卓揚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去接着開會。”
然後進了辦公室,拿起車鑰匙和大衣迅速離開。
雖然在電話亭裡沒風吹進來,但還是覺得很冷,這r國的冬天似乎比m國要冷太多了,安慕希不停的搓着雙手,突然覺得五分鐘的時間好漫長。
現在雪天路滑,顧卓揚卻說五分鐘到,難不成他是要飆車?
正擔心着,準備在打他一次電話叮囑他慢點,外面突兀傳來一道車子急剎的聲音,安慕希忙擡頭,副駕駛的車窗緩緩搖下,男人俊美的臉帶着淺淺的笑意呈現在眼前。
隔着被呼出的熱氣模糊的玻璃,安慕希衝他微微一笑,推門走了出去。
顧卓揚從裡面幫她打開車門。
“你還真準時。”安慕希坐進去,皺眉瞅着他,“你該不會是飆車來的吧?”
顧卓揚笑而不語,發動了車子,而後才慢悠悠的回答,“我剛好是在附近開會。”
安慕希抿了抿脣,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他們兩個不是買車了麼?”顧卓揚隨口問了句。
“咳……這個,說起來比較複雜,爲了籌錢度蜜月,他們把車給賣了。”
顧卓揚,“……”
“怎麼樣?是不是突然有種被刷新三觀的感覺?不是有錢才能任性,他們兩個窮,但是卻比一般有錢人任性多了。”
過的瀟灑肆意,甚至有些不計後果,這樣的生活方式看似大大咧咧,卻又比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來的幸福快樂。
所以啊,人最大的成功不是賺了多少錢,而是能否用自己覺得舒服的生活方式去度過這一生。
“你喜歡他們這種生活方式?”從她話裡聽出了羨慕的味道,顧卓揚偏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溫和的確認道。
“你如果覺得他們這樣做很酷的話,我也可以把車賣了帶你去旅遊。”
安慕希,“……”
忍不住抵脣笑了笑,她看着他說,“就你啊?得了吧,堂堂富可敵國的顧大總裁可裝不來窮人。”
顧卓揚無趣的聳聳肩,“有錢不是我的錯。”
“不過,我會順從你所喜歡的生活方式。”
“真的?”安慕希歪着腦袋直視他。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聲。
“假如我去乞討你也去?”
“那倒不會。”
安慕希,“……”
“身爲你的男人卻讓你有機會去乞討,我不如死了算了。”顧卓揚慢條斯理的解釋,“換言之,我的希希既能靠臉又能靠才華吃飯,怎麼可能會落到乞討的下場呢?除非……”
“除非什麼?”安慕希好奇的湊近他,問。
顧卓揚邪魅的挑脣,“你猜?”
安慕希,“……”
你一言我一語的瞎扯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機場,卻沒想到遠遠就看到言言正在和一個女的吵架,連奕坤在旁邊怎麼也勸不住,圍觀者越來越來多,他們的車停下的時候方言言和連奕坤已經被圍在人羣中了。
“這是怎麼了?”安慕希狐疑又擔憂的麻溜下了車,大步走了上去。
顧卓揚隨後拉住她的手,“小心點。”
聲落拉着她撥開人羣走了進去。
“你平時都不照鏡子嗎?看看你一副男人婆的樣子小心把你老公給嚇跑了!”
“呵呵噠,謝謝你的提醒,小爺我就是男人婆咋地啦你咬我啊!我看你也不照鏡子吧?看不出自己跟狐狸精長得有多像?還是你嗅覺失靈,問不出自己一身騷味兒?”
“你!”
“你什麼你?再指信不信小爺我把手指都剁下來?”
方言言仰着下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雙手叉腰瞪着前面濃妝豔抹,香水味幾近刺鼻的女人。
那女人被她話噎到說不出話,一張臉時青時紅,分在精彩,“你……有種你別走,給我瞪着!”
“好,誰走誰是孫子!”
安慕希想上前,卻被顧卓揚拉住了。
“怎麼了?”
顧卓揚沒回答,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觀察,“有好戲。”
果不其然。
下一刻,人羣旁邊忽地停下一輛法拉利跑車,一個油頭肥耳的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板寸頭,黑墨鏡,嘴裡叼着一根雪茄,脖子上掛着金項鍊,目中無人的姿態,活生生的流.氓大佬形象。
他一把推開擋住自己去路的人,走上前,伸手就把那個女人摟在了懷裡,凶神惡煞的說,“親愛的我來了,說,是哪個死賤人欺負你?勞資宰了她!”
安慕希,“……”
嘴角一抽,她沒好氣的瞪向身邊的男人,“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顧卓揚摟着她的肩,答的雲淡風輕,“你就不好奇連奕坤會怎麼對付那隻豬?”
安慕希遲疑了片刻,看向那個板寸頭,“可是那頭豬看起來不好對付。”
“一個人越是炫耀什麼,實際就越缺乏什麼,就像那頭豬,看起來富態又囂張,可你信不信我一個拳頭就能把他打的跪地求饒?”
安慕希撇撇嘴,“那是你,連奕坤又沒你能打。”
“你應該相信你的朋友。”
“不是你讓我除了你誰也別相信的嗎?”
顧卓揚垂眸凝了他,挑了挑眉,“那倒也是。”
“所以咋們趕緊去解圍?”
“算了,允許你信他一回兒。”
安慕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