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薇一看到人那一下子就笑的牙都沒了,當下蹦蹦跳跳地就朝着人跑去了。雲姝和蔡妙萍也不在意,反正也走不到哪裡去。
李檀越剛剛下了馬就看到了自己那嫡親的妹子蹦蹦跳跳跑來,那頭上戴着的芍藥並着牡丹做的花環,他也忍不住笑道:“這花環做的不錯,你姝兒姐姐那個摳門的倒是願意你摘了她的花的?”
“嘿,姝兒哪裡摳門了,你這當着我的面就開始說了這等話!”謝淮隱瞪了李檀越一眼道。
“哪裡不是了,雲姝呀,那真是一個付出了多少就要從人身上賺回來多少的。”李檀越當年拿了雲姝的幾張所謂的會員卡,原本以爲雲姝這是出了大血本的呢,但這後來的時候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纔是被人佔便宜的那個。
“也不過就是前一段時日你家祖母選了個孫媳婦,然後有讓雲姝帶着不動聲色地讓你想看上一回而已麼,其實我倒覺得不錯,至少你還能夠自己見見,到時候也算不得盲婚啞嫁,也算不錯。”謝淮隱道。
嘿,反正和你這個整天想着怎麼和你家媳婦攪合在一起的人說這種就等於是讓你推着自己進火坑。
李檀越看了謝淮隱一眼,心中腹誹了一句。
李沁薇笑得更甜,她看向謝淮隱道:“晉王哥哥你可沒得那麼輕鬆,祖母至少還給哥哥尋了一個機會偷偷相看相看,若是不喜歡還有機會更改,可有些人卻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姝兒姐姐的身上。”
謝淮隱聽到李沁薇這麼一說之後,他楞了一楞,當下斂了臉上的笑容看向李沁薇道:“薇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騙你作甚!”李沁薇道,“晉王哥哥以前是多少人看不順眼,可現在倒好,倒是有不少人看對了眼,只怕是要豔福不淺了。”
李沁薇這話說的十分的人小鬼大模樣,她那樣子也十分的逗趣,十分的引人發笑,但謝淮隱半點也笑不出來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成天被人惦記着他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又不是什麼能入口的東西何必是這般被人惦記着,重點是惦記着他也就算了,怎麼可以惦記着雲姝呢?
“薇兒妹妹,你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謝淮隱一把搭上李沁薇的肩膀道,“就同我說說。”
李沁薇也早就已經習慣了謝淮隱,見他低下了身子來,當下就直接墊高了腳尖在謝淮隱的耳邊低聲說了一通,謝淮隱越聽那眉頭越發緊皺,心中也是恨得厲害,心道難怪高麗的皇太子整日地給柳家下了帖子竟是在打着這樣的注意呢,他當初還沒有在意,現在想想真心是要噁心到家了,那高麗的公主誰看的上她呀,整天搞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光是看着都覺得有幾分不適應的,哪能看的上她,還有那王允也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的,竟敢肖想他的雲姝,這簡直就是不能於他所容忍的事情。
謝淮隱想了一會之後伸手拍了拍李沁薇的肩膀,那神情一下子放鬆了起來就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熟悉謝淮隱的人都知道,謝淮隱這人尋常的時候總是端着一張玩世不恭的臉孔,但事實上誰都知道當這個人露出認真的神色來的時候纔是真可怕的時候,因爲他尋常的不認真所以你壓根都想象不出當這個人認真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模樣。
李沁薇也被謝淮隱那認真的模樣嚇了一跳,她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有些膽怯地看着謝淮隱,想着自己將這些事情告訴他是不是做錯了,但若是不告訴晉王的話,李沁薇覺得要是到時候真的雲姝要遠嫁給高麗怎麼辦?
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也是一件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他們大慶多好啊,幹嘛要去高麗,再說了高麗哪兒也不是什麼好的呀,看看那高麗公主就知道了。
謝淮隱摸了摸李沁薇的頭,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李沁薇聽到謝淮隱這麼說的時候自然心中鬆了一口氣,她道:“晉王哥哥,我不喜歡那兩個女人。”她不喜歡王家的那個人也不喜歡那高麗的公主,一個一個的眼睛裡頭全都是算計,光是看着都覺得讓人害怕的,她一想到這種人如果有一天成了她的嫂嫂,她覺得這一定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過了。
“那是自然。”
把主意打到他和雲姝的身上,他又怎麼能夠不給點顏色瞧瞧,再說了,那鼻子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高麗公主爲什麼非要他們去相配?謝淮隱記得他還有個皇叔,那皇叔的兒子不也是正值適齡麼,雖是有幾分小瑕疵,但到底也是皇家的子嗣有着世子的名頭,到時候能成了說不定是一件呢,也省的他們這些個兄弟頭疼了。而至於這王詩語麼,對於王家的人他可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好感,而且王丞相當初還不是看他不順眼的厲害,那麼這往後還是讓王丞相這般看着不順眼下去算了。
李沁薇得了謝淮隱這樣的話,她也就更加的安心了,就和李檀越打了一聲招呼之後蹦跳着走開了。
“怎麼了?”李檀越也知道自己妹妹剛剛在謝淮隱的耳邊一定是說了什麼,否則謝淮隱又怎麼可能會露出那樣的神色來,他也有些忍不住到底是怎麼樣的話引得謝淮隱是這樣的反應。
“沒什麼,左右不過就是一些個不開眼的全然當做我和雲姝都是個好欺負的,所以就在背後想着一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呢,”謝淮隱道,“不用太過理會,對了,至於那高麗公主的事情,我這裡倒是想起了一個不錯的人選來,檀越,小白,你們兩人可還記得我的表弟?”
李檀越聽到謝淮隱說起他的表弟的時候,他就一下子反應過來謝淮隱這所說的是誰了,那就是寧王世子謝翼。
當年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曾鬧過藩王之亂,到最後所剩下的王爺也就不多了,這寧王也就成了當初唯一留下的先帝之子,因爲那個時候的寧王不過尚處於稚齡,出生也不高,不過是個宮女所生,所以便留了下來,陛下倒也算是厚待了這唯一留下的兄弟,雖是個沒有封地的王爺但也可算是享受不盡了,而這世子謝翼也可算是個命途坎坷的,年紀倒也是同蕭王齊王差不多,比謝淮隱年長了兩歲,成婚也早,四年前成了婚,世子妃倒也是個不錯的,可惜就是紅顏多搏命,本就是個身子骨不算太過爽利的,結果入了寧王府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就香消玉殞了,然後半年之後繼太子妃入了門,結果卻在生產的時候出了事情,索性最後還是保住了小的,後來便有人傳言世子克妻,而謝翼也就像是心灰意冷似的,如今這續世子妃過了都有一年半多了依舊是沒有再娶。
將高麗公主推給寧王世子,這身份上倒也還算匹配,高麗又不像長塑那般,若是個長塑公主自是不能夠這麼幹的,但這高麗公主麼……
“成倒是成的,我看那高麗公主身子骨不錯,應當也不至於那麼容易就出點事情,再加上之前的續世子妃已生下了一個小世子,且已上了玉蝶。即便高麗公主不生也沒有什麼問題。”李檀越想了一想之後道,“這事倒是可行的,畢竟這小國的公主許給世子倒也是個妥帖的。”
寧王這一輩子反正也是沒有多少出頭天了,手上只有虛名沒有實權,往後也大多都是隻有虛名沒有實權的生活,而高麗的又是外族,配上寧王世子也算是匹配,當初大傢伙都沒有將這件事情往寧王方向上去想也主要是將那行事一貫低調且凡事也沒有落在人前的寧王府實在太不起眼了,若不是現在謝淮隱提了一提,他也真心想不到這一點上。
但,想想這事怎麼說都有點不厚道的感覺,高麗公主整天一副自己是要嫁給皇子的模樣但要真的退給世子之後不知道這上下的落差這個公主能不能承受得起啊。
“檀越你身爲禮部的人都覺得這件事情也還算是妥帖的,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事我找個機會同七姐提上一提,別是將皇叔一家子給遺忘了,皇叔年事已高,孩子年幼,表兄阿爺不能一直這麼下去這府上總還是要個女人去打理打理的,孩子也總不能一直都沒有母親不是。”謝淮隱笑得一臉的善解人意,“我看如今真是合適不過了。”
雍都之中的貴女對寧王府心慌慌,而他們對於高麗的公主又是十分不樂意,現在這也可算是圓滿將事情給解決了不是。
白澤宣想了一想之後也點了點頭,對於謝淮隱這個想法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再說了,能夠惹得謝淮隱這麼惱怒的,想必其中肯定是鬧出了不少的事情這才使得謝淮隱要在這方面下手,若只是設計謝淮隱倒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情可偏偏那些個不長眼的非要去設計雲姝,在謝淮隱的心中,只怕雲姝要比他的姓名都還要緊要幾分。
李檀越和白澤宣互看一眼,他們也不阻攔着人,反正他們對王家也好還是那高麗公主也好,都沒有任何的好感,左右這件事情也落不到他們的頭上去,當然地也不會去管這件事。
謝淮隱這麼一想之後,心中也就覺得十分的舒暢,他讓花圃上的花匠牽了馬匹到了附近的樹林裡頭去,他也隨着雲姝來過幾次花圃,在附近還有一大片的地兒等到冬天的時候就會建立起暖棚,每年大量的新鮮蔬菜就是從那些個暖棚之中出來的,別小看了這些個新鮮蔬菜在冬日裡頭極少見到蔬菜的時候那可就顯得十分的金貴了。
王詩語也看到了漸漸走近的謝淮隱,以前的時候她看謝淮隱的時候倒還不覺得,那個時候她只覺得謝淮隱是個尖酸且小氣的人,但現在一看之後也覺得當初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也受自己的父親影響太大這才覺得謝淮隱怎麼看都是個不順眼的,可現在認認真真地看着,謝淮隱倒是一個生得極其不錯的人,而且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和嘴角都昭顯着這人是個好相處的。
生得好,性格也不錯,且又是個位高權重的,怎麼看都覺得的確是春閨夢裡人的姿態,她光是這般看着都覺得有幾分欣喜,越發懷疑自己當初怎麼就會看他不順眼了呢,若是當初的姿態能夠好一點,又怎麼會導致現在她就連上前去打一聲招呼都不敢的地步呢。
王詩語一想到這一點,她的臉也有幾分緋紅,見謝淮隱越走越近的時候,她微微一福,那姿態做的也是十分的動人。
“晉王萬福。”
謝淮隱看了一眼王詩語,如果在之前的時候這王詩語見到自己哪裡會這樣同自己這般規規矩矩,那個時候也不過就是個意思意思,然後叫上一聲就已算是看得起自己了,現在像是個小女兒姿態的模樣那可真算是前所未見的了。
謝淮隱也就這般看了王詩語一眼,開口道:“王小姐怎麼今日這般的客氣,以往的時候王小姐看到本王可從來都是沒有這般客氣的,這難道是太陽打從西面出來了不成?”
這話裡面諷刺的意味不言而喻,王詩語也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她也不算太過意外,只是在那邊笑了一笑道:“以前是詩語不懂事是,還請王爺見諒。”
“不懂事麼?”謝淮隱又掃了王詩語一眼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現在已經懂事了?”
這般刁難的模樣倒是王詩語沒有想到的,她原本以爲自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謝淮隱就算是刁難也不能再刁難,伸手不打笑臉人,但現在看看謝淮隱這姿態倒是她想錯的了樣子。
“可本王看着你也沒有像是有多懂事的樣子哪。”謝淮隱又道了一句,“王小姐,且好自爲之吧!”
謝淮隱這話說完也不再理會王詩語是怎麼樣的反應,當下就穿過王詩語的身邊朝着在那茉莉花田之中的雲姝而去。
雲姝也早就已經看到謝淮隱的身影了,看着剛剛李沁薇朝着人跑去,再看到剛剛謝淮隱和王詩語說話,她倒是不擔心謝淮隱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因爲現在看到王詩語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曉得他肯定是沒說什麼好聽的話反而是說了一些話刺激王詩語了。
蔡妙萍也是看到謝淮隱直衝着雲姝而來,她也是個知情識趣的,倒是自己先走開了一些,曉得謝淮隱定是有話要同雲姝說的。
當着花圃之中那麼多人的面,雲姝朝着謝淮隱行了一禮,也算給足了他的顏面,但謝淮隱見到雲姝朝着自己行禮的時候反而是有幾分不爽利,他壓低了聲音道:“行什麼禮呀真是。”
“畢竟那麼多人看着呢,到底也還是需要這麼一些個虛文免得旁人有什麼說頭。”雲姝道,私下的時候她行不行禮那倒也沒什麼可計較的,哪怕她當着謝淮隱的面從來都不曾稱呼他一聲王爺反而是直呼他的名諱那也是她和謝淮隱之前的事情,可現在這裡這麼多人她要是不裝個樣子,不知道要怎麼說呢。
“虛!誰不知道你早晚是要進我晉王府的大門!”謝淮隱哼了一哼,“旁人要說就由着人說,反正這些個女人平日裡頭除了爭風吃醋鬥小妾生孩子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我們就權當是給人茶餘飯後增加一些新的說頭,也可算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雲姝微微一笑道,“人可未必都是這麼想的。”那些個人多半都是覺得也且希望她和謝淮隱之間的關係是合作者,“而且你忘記了,我早晚也是要成爲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之一。”
“你不一樣,”謝淮隱扯出一抹笑容對着雲姝道,“你和她們這麼可能一樣,這爭風吃醋鬥小妾是不可能會有的,這生孩子一點咱們到時候也可以商量商量,一切都由你做主,我是沒什麼意見的,不過我覺得最好的是有男有女,兒女雙全湊個好字纔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孩子也不用太多,多了就糟心,看看我父皇這樣的,兒女成雙好字成雙,兒女多了那就成兒女債了。”
雲姝看了謝淮隱一眼,明智地控制着自己不去融入他這話題,但不得不說,謝淮隱這說辭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兒女少點還成,多了那都是債,且看看元熙帝的那些個兒女,有幾個是能夠省心的。
“我記得七姐不是沒給王家下帖子麼,怎麼就跑來了?”謝淮隱一邊幫着雲姝掐了幾朵茉莉之後又問道。
“人都來了,總不能趕着走吧?人家也是打着這個主意呢,公主都沒有說話我也不好說什麼。”雲姝道、
“臉皮真厚!”謝淮隱下了一個斷言。
秀麗見到謝淮隱一到花圃之中的就湊到了雲姝的身邊,雖然之前謝淮隱也同王詩語說了幾句,但那神情端得是十分的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假辭色,可想而知說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話,可同雲姝說話的時候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他的神情柔軟似雲,那神情又專注的很,看着雲姝就看到了所有。
“晉王殿下也來了,我本還以爲殿下不會來呢,”秀麗看着謝淮隱那神情糾結覺得十分的難受,也就越發地想要撕碎雲姝的那種無所顧忌,“殿下一來就同柳小姐說話,這是在商量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成?”
謝淮隱原本還樂意應付應付這個高麗公主,但從李沁薇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半點也不想應付了,當下沒好氣地道了一句:“是啊,是在商量事情,在商量着等到來日成婚之後的事情,秀麗公主也有興趣聽麼?”
秀麗的面色一僵,怎麼也沒有想到謝淮隱給予的答案竟會是這樣的一個,但隨即她又笑了起來道:“王爺真會說笑,王爺的婚事那都是元熙帝陛下定下的不是?陛下似乎道現在也沒有爲殿下定下婚事來,這無媒苟合的事情到底也不是王爺能夠一個人擅自做主的,殿下又何必拿這種事情來說笑呢,這要是壞了柳小姐的閨譽那可怎麼是好,剛剛我可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就讓柳小姐給訓斥了,王爺可不能像是我這般口無遮攔的。而且,雍都之中大家都清楚柳小姐是個賺錢能手,聽太子哥哥說關於通商的事情也有柳小姐的一份力,王爺同柳小姐說的那自然都是正經事情。”
秀麗這話一來就是說不管謝淮隱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就算是他們之間真的暗通款曲那也都是沒有走過明路什麼都不算的,而且也是從側面在同雲姝說現在謝淮隱即便是看重你也未必是真的在意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爲你會賺錢所以他是將你當做合作者罷了。
謝淮隱雖是不喜歡那些個女人說話彎彎繞繞的,但他也是在後宮那種地方長大的,這表面一個意思話裡一個意思的事情他阿爺可算見的多了,對於秀麗這點小手段他還真的是半點也不放在眼內。
他微微一笑,用極其溫和的聲調和極其優雅的姿態對着她說出了最粗鄙的話:“關你屁事!”
謝淮隱的樣子生的好,其實學識也不錯,甚至在裝腔作勢的時候比之李檀越更多了幾分皇家中人的氣質,又比不苟言笑的白澤宣多了幾分平和,但所有的人都只記得他笑得一臉沒心沒肺且十分無賴的時候,而他正經的時候因爲太過少見,所以也便是會被人給忽視,所以在謝淮隱用那十分裝腔作勢的模樣對着秀麗微微一笑的時候,秀麗還真的有幾分覺得自己一下子像是喘不過氣來似的,但聽到他所說的話的時候,當下她那一張臉就黑了一黑。
但秀麗也不至於被謝淮隱這樣一句粗鄙的話就給傷到了,只是一開始是有幾分覺得晉王是有些難接觸的但現在看來他遠比自己所想象之中的還要難接觸的多,尤其是用那十分優雅的姿態說出那麼粗鄙的話來的時候……
“殿下總是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嗎?我原本還以爲大慶都是十分熱情好客的……”
“怎麼好客也沒有好客到公主你的份上,聽說你是一直在邀請着雲姝到高麗去?這樣的熱情好客誰能夠比得過公主你呢。”謝淮隱打斷秀麗的話,他的神情不善。
秀麗聽到謝淮隱這麼說的時候直覺反應就是雲姝在背地裡頭告狀了,她瞪了雲姝一眼,她這還沒有做什麼呢,她就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告狀了,這是讓她知難而退還是想着同她鬥爭?
“我這不過就是提了一提罷了,只是沒有想到柳小姐竟會這般在意,只是這客氣一說柳小姐若是不想去就全然當做沒聽到就成,何必這般小齊巴巴地針對於我。”秀麗的聲音之中透着幾分委屈,她眼角看着謝淮隱,似在等着他的反應,“之前到雍都的時候也曾聽說柳小姐的名聲不算太好,原本還以爲只不過是些以訛傳訛的事情罷了,但現在才知道原來柳小姐你是真的這般的難以相處。”
雲姝忍不住想翻一個白眼,她也懶得同秀麗浪費口水,乾脆提着半滿的花籃走了幾步到了前頭去,無形地同秀麗拉開幾步,她真的對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沒什麼話可說的。
謝淮隱見雲姝離開,他直覺地就想要跟着,但這秀麗卻在他的面前哭哭啼啼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問着:“王爺,王爺你也覺得難道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只是一開始想同柳小姐交個朋友的,像是你們大慶的姑娘家之間關係不錯的不也會相互邀請了人到府上來玩的麼,怎麼……”
謝淮隱一個頭變成兩個大,真心想把眼前這人要多遠抽多遠,省得還在自己的面前晃悠,但他這步子一跨,秀麗也緊跟着上前一步,謝淮隱看着她這動作真心想罵娘,一般也只有他無賴的好麼,可現在他是被人無賴上了,有這樣的事情麼!
“王爺,我不過孤身前來大慶,人生地不熟的就想着多結交幾個人當了朋友罷了,柳小姐爲何要這般的對我呢?”
“是呀,雲姝怎麼能夠這麼對你呢!”謝淮隱有幾分不耐煩地地道,“你說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但我怎麼覺得你剛剛所說的話證明你對大慶也好對雍都之中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也覺得雲姝這麼對你是有些不對,因爲她對你實在是太好了,你這當着人的面揹着人的時候都在那邊不停地說着人的壞話,換成我早就將人轟出去了,你可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所站在的地頭還是雲姝的,你說話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
秀麗被謝淮隱這訓斥的話一下子給說懵了好一會都沒有緩過神來,她眼淚也不掉了,也不背後說人了,睜着一雙還含着淚珠的眼呆呆地看着謝淮隱。
“公主你來大慶到底是爲了什麼你自己心中清楚的很,本王也不管你在高麗是有多受寵又或是有多麼的恣意妄爲,但在大慶就要守一些規矩,你這處處都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倒不如直接回了高麗算了,等回了高麗之後自是有人會將你供在神桌上的。不如就讓我同父皇說一聲,尋一些人馬擇日護送公主先行回了高麗。”
秀麗倒吸了一口氣,她來高麗的時候,她的父皇可是殷切叮嚀過她的,定是要哄得讓元熙帝將他許給一個皇子,結了這個秦晉纔好。若是她現在回去了在高麗之中就不可能會有她的地位了,到時候她只怕比宮中的那些個宮女還要不如。雖不肯承認事實上高麗和大慶一比的確是屬於彈丸之地,物產也沒有大慶來的豐富,而且也比她想想之中的要富饒上許多,從到了大慶之後她就已經喜歡上這個地方也想要留在這個地方,只是她都不敢承認罷了。
“我不是……”秀麗小聲地想要爲自己辯解,但又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她有些怯怯地看向謝淮隱,她明明生得要比雲姝漂亮上許多,爲何這個人的眼中就是半點也看不到自己,還這樣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既不是,那公主就謹守自己的本分吧,你剛剛也說了高麗和大慶是有差別的,或許在高麗你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在大慶……”謝淮隱只是隱晦地看了秀麗一眼,只消這一眼,秀麗就已經明白了謝淮隱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在大慶她雖名義上人人會稱呼她公主之名,卻沒有公主之實,於他們而言,她不過就是個外來的人罷了。
謝淮隱在說完這一番話的時候轉身就走,倒是沒有朝着雲姝方向而去,而是想着謝瑾嫿的方向走去。
“皇姐。”謝淮隱上前了一步接過了謝瑾嫿手上的籃子,裡頭滿滿當當的全都是茉莉花,已經快七八分滿了。
謝瑾嫿應了一聲站起了身來,這採摘茉莉花的事兒其實也有幾分繁瑣,因爲這茉莉花廟有些矮,踩在的時候也就不得不彎下腰去,時間一長也便覺得腰痠,這種活計最適合的就是孩子來幹了也難怪雲姝不反對那些個孩子們來做這種活順帶也發些工錢貼補貼補家用。
她看了一眼臭着一張臉的謝淮隱道:“怎麼,還有人給你氣受不成?我還以爲也就只有你給人氣受萬萬不可能會有人給你氣受來着。”
“別提了,那勞什子的公主煩膩的厲害,七姐,這公主要嫁來雍都的話,我這裡倒是有個人選,你看寧王家的表哥如何?”謝淮隱壓低了聲音一臉諂媚地道,“七姐,我這主意不錯吧?”
“這等事情還真虧得你能說出口不錯的,”謝瑾嫿輕笑了一聲,她看着以爲自己不同意這個想法而神情一下子黯然下來的謝淮隱道,“這一點,我和父皇早就已經想到了,還用得着你在這裡提醒。”
打從這高麗公主來的時候,謝瑾嫿就已經同元熙帝在背地裡頭暗自討論過了,原本還想從謝淮安和謝淮蘊兩人之中挑選一個,但後來也就想到了如今正有“克妻”之名的寧王世子,撇開那危言聳聽也無什麼真實依據的傳言而已,且世子之名配着高麗小國的公主也還算是匹配,所以她和元熙帝兩人就定下了這個人選只是一直都沒有宣佈出來罷了,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開始迫不及待了,只是這最後的發展有些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
“真的?”謝淮隱喜出望外,幾乎是有一種想要敲鑼打鼓放鞭炮來慶賀一下的感覺了。
“騙你能有錢花?”謝瑾嫿道了一句,“即便是騙你的,你也放心好了輪不到你來娶這個驕縱的公主。”
謝淮隱得了謝瑾嫿這樣的說辭,他的心情就越發的豁然開朗起來,但上頭還有幾絲陰影,他道:“我這兒倒是放寬心了,但旁人哪兒都已開始在算計雲姝了,姐姐,你可不能由着我們給算計吧,再說父皇他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我這兒都已經誠心誠意地求了好些回了,父皇總是要給我一個答覆吧,這都兩年了,他就是這般吊着我胃口就不怕生生餓死我了啊?”
“你這倒還是埋怨起來了?”謝瑾嫿揪了一下謝淮隱的耳朵,方纔收回了手淡淡道:“快了,你且等等。”
我都已經等了兩年了!再等下去我都要成爲望妻石了!
謝淮隱十分想對着謝瑾嫿這麼說上一句,但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揪過發燙的厲害的耳朵,他當下把這一句話嚥了下去,他這姐姐和父皇門精的厲害,明明早就已經下定了人選卻是半點風聲也不透由着不少人在那兒驚慌,是想着趁着這一次的機會順帶敲打敲打吧,就像是狩獵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不好對證,雖說是有人認罪,卻已自殺了線索也斷了就成了一件無法說的事情,不過索性也算是他那九哥是個福大命大的人,連燒了好幾日也退燒了人也清醒了過來,這醒來的時候聽聞了那些個事情之後也只說了一句“不怨七哥”。
但這話說的也算是極其有技巧了,不怨,是表明了他的態度,也可算是做出了兄弟之間有愛的表率,可又提到了“七哥”兩個,謝淮蘊口中的七哥指的是誰,不就是如今還在拘禁之中的蕭王謝淮安麼,這也就表明了謝淮蘊認爲所有的事情都是謝淮安做的,只是不怨而不是否認。
聽到這話的時候,謝淮隱終於承認,其實他這個九哥可比他要有心計的多了,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追究不休,僅僅一句不怨七哥就已經將自己的姿態給拔高了而又從側面上定了謝淮安的罪名。
他當初還以爲自己的九哥應是一個通透的人,現在一看,雲姝都已經說明白看透了,而他還屬於傻逼狀態呢,果真最是無情帝王家麼?
謝瑾嫿半晌都沒有聽到謝淮隱說話,站起身來一看之間謝淮隱那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也有些不解道:“淮隱,你發什麼傻楞?”
“只是想到了九哥,隨便想想而已,”謝淮隱道,他又上前了幾步,諂媚地獻策,“七姐,我們把王丞相家的姑娘弄出去和親怎麼樣,長塑的太子是個好人選再不濟高麗的也成,要不還有瓦拉,琉球一類的我覺得都挺可以的,你覺得呢?”
“就你的手段還做不到那麼心狠手辣。”謝瑾嫿道,“你不過就是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塊肥肉人人都巴望着你,你就有生厭罷了,但真要你去往做這種決斷你定是下不了這樣的狠手,再有王丞相在朝堂之上的關係盤根甚至,你要是敢提這個事情,擔保朝堂上三分之二的文臣都要反對。”
謝瑾嫿還不知道謝淮隱的性子,心不夠狠,他這樣的人能當仁,只可惜現在朝堂上王恆的黨羽衆多,即便是她同他們周旋也還得小心一二,若不是這些年這改革已初見成效,不然即便是有父皇親自授命,她也早已經被扯了下來。而父皇現在身子骨柔弱一直強撐着也是這個道理,若父皇真的先去,朝堂上那可大多都是王丞相的人,手握重權,到時候只怕新帝也會成爲一個傀儡。這是她和父皇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對於王恆這是一派氏族子弟,他們也還得從長計議,必要時還得狠下心腸來。
謝淮隱聽到謝瑾嫿這麼說,他也不再說什麼了,這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了,只怕他要是真敢在朝堂上提,王恆就能和他拼命,明面不行也就只能暗地來了。
“這些事情,你也別在意,等大慶和高麗的銀子到了,你就從戶部下來,到時候去掌管招商局去,往後這招商局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謝瑾嫿道,“我和父皇商量過了,招行局不隸屬於六部,所有同商會有關的事情全都屬於你這招商局的統籌範圍,能做出什麼樣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招商局的事情也是商量了許久才做出的決定,在戶部這個位置上,謝淮隱雖也算是盡心盡力,也不過就是個不失不過的程度,且戶部這個位置還有衆多的制約,根系也太過複雜,吃苦多功勞少國庫一沒錢指着的就是戶部的問題,當初讓他上了戶部的位子也屬於無奈之舉,現在這獨立的招商局正是讓他發揮的時候,發揮的好了,那就不一般了,就算差了,也不過就是一個試驗之用。這也是謝瑾嫿給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弟弟所挑選的一條道路。
要是能前進,通往的那就是康莊大道,若是敗了,往後他也能夠順着自己當初的心意當一個閒散之人了。而謝瑾嫿所希望的自然還是前者。
“淮隱,你若是再不謀劃,這等事往後會更多,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你能護住雲姝多久?七姐同父皇的意思也已是十分的明顯了,你莫要浪費了這次的機會。”謝瑾嫿語重心長地道,“你也該懂事起來了。”
謝淮隱看着謝瑾嫿,良久之後才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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