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卿那停頓也不過就是一瞬罷了,她很快地進了內堂,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個小包袱,那樣子也不像是很大,再加上這速度,想必也就是從裡頭裝了點金銀首飾帶走了,那樣子倒也的確是有幾分孤單形影。
謝淮隱見琴卿也還算聽話,他伸手拍了拍林從信的肩膀道:“我就把人帶走了。”
林從信自是不敢說一個不字,事已至此,他即便說什麼也都是完全沒有用的了,只好是半眼也不去看如今的琴卿,背過了身。
雲姝也站起了身,隨着謝淮隱和謝淮蘊兩人出了門,這一路走的時候還一邊說着話。
“你將人帶了出來,你這是打算將人安置在哪裡?”謝淮蘊在問着謝淮隱,眼神卻朝着走在最後的琴卿看了一眼,那眼神有幾分銳利,驚得琴卿一下子往後更縮了一些回去,那臉上也全畏懼之色,看的仔細了更能瞧見完全在她的眼神閃躲完全驚慌無比,半點也不敢朝着前頭看去。
雲姝也是將琴卿的模樣看在自己的眼內,她不動聲色地走着,聽着前頭謝淮隱和謝淮蘊之間的交談。
“這還能安置在哪裡?總不能像是林駙馬一般地弄個小樓來安置吧,且不說我如今手上沒有那麼多的銀子來買小樓,再加上這真的是要這麼做了之後旁人還不得認爲我是在幹什麼說不定還覺得我這是在金窩藏嬌呢,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膽量幹出這種事情來。”謝淮隱聳了聳肩膀道,“也就先安置在府上的一個僻靜的角落裡頭,也得看這人合作還是不合作,等到問出點東西來了之後自是會將人送走的。”
謝淮蘊聽到謝淮隱這麼說,他笑道:“那你將人安置在自己府上就不怕旁人多說什麼?”
“怕個什麼勁兒,我這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難道還怕這個不成?!”謝淮隱笑道,“再說了,我這都把話說在這兒了,旁人誤會不誤會和我有什麼關係,緊要的是姝兒不誤會就成了。”謝淮隱在心中還嗤了一聲,珠玉在前他怎麼樣的也不能夠看上琴卿這樣的人不是?!
謝淮蘊也只是笑了一笑,打從當初父皇說了宣佈雲姝會是往後的皇后之後,整個王室之中的感覺都已是有幾分微妙了,幾乎沒有人敢在現在這個時候打雲姝的主意,父皇還健在,你打着人主意那不是代表着是對皇位有幾分覬覦的,這對於爲君之人來說也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謝淮隱是真的不懂還是完全不在乎,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對雲姝表現出的情誼,更讓謝淮蘊覺得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的七姐他的父皇面對這樣的情況竟是樂見其成,甚至沒有過多的表示什麼,謝淮蘊可以想的到,看來這儲君之位巨大部分的可能還是在謝淮隱的身上了,除非他是能夠犯下一個重大的錯事來纔可能……
但按照現在的勢頭,他要等多久纔會等到這小子犯下個錯事來,就雲姝那樣的性子的人,有她在旁邊看着,大錯只怕是不可能會鬧得鬧得出來,至於那不痛不癢的小錯,那根本就沒有什麼效果。
謝淮蘊也不多說什麼,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出了這小樓之後就和謝淮隱他們分道揚鑣。
謝淮隱領着人到了晉王府,也不給人安置地方,只是先讓府上的人帶着琴卿下去,也不安置,管家也是個懂事的,曉得謝淮隱雖是帶了個女人回來但到底也不會有那樣的心思,更何況還是當着柳家小姐的面帶了人回來的,這又怎麼可能會要收了人的。
等到琴卿被領了下去之後,謝淮隱就看向了雲姝道:“如何?”
謝淮隱知道雲姝必定是有點動靜的,就是不知道她從琴卿的嘴巴里面問出點啥來了。
“別提了,那人嘴巴可緊的很,從她嘴巴里面挖出點消息來,那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雲姝一邊說着在一邊坐了下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眉目的。”
謝淮隱原本也做好了什麼事情都問不出來的準備,這琴卿雖是從裡頭出來的,這有點眉目那是最好不過了,要是半點眉目也沒有,這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所想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僥倖罷了,若是沒有這樣的一個僥倖那也沒有辦法不是,所有在聽了雲姝前半句的時候,謝淮隱不免地還是有幾分失望,但聽到雲姝這後半句的時候,他又有了幾分意外。
“怎麼說?”
“我估摸着琴卿還是知道這背後的主子是誰的,但應該沒有見到人,又或者是有接觸過卻不深刻,依着那人那麼多年下來不可能沒有半點的防備心態,琴卿雖是百花樓的頭牌,但也不是人身邊最是親近的親信,所以她說她不清楚這餓一點也是有跡可循的。”雲姝道,“但你有沒有發現,剛剛齊王和我們一同出現的時候,當齊王開口說話時,琴卿的眼神明顯是畏懼的神色,我想這其中多少也還是有幾分端倪的……”
雲姝剛剛可算是看的仔細的很,在謝淮隱開口說話的時候,琴卿明知道現在她的命運可算是已經掌握在了謝淮隱的手上,但她沒有討好也沒有畏懼,卻在聽到謝淮蘊開口的時候那臉色猛的一變,頓時那樣子畏懼無比,那個時候她的樣子云姝也是看得仔細,斷然沒有看錯的時候,所以她相信琴卿只怕是同謝淮蘊有幾分接觸的。
“九哥?你是說這其中可能會有和他相關的?”
謝淮隱這兩年之中也是覺得自己這個九哥是有些不大簡單,尤其是在獵場之後,獵場是他們着一些人圍獵的地方,即便是有兇獸,但也不至於是一下子就出現了兩隻兇獸,而且後來調查出來之後,謝淮安這樣的人竟是一直在服用五石散這種陰損的東西,這件事情雖是同謝淮蘊摘扯的乾乾淨淨的,但他也去看過謝淮安,拘禁還不到兩個月,他已經狠狠地瘦了一圈而且也已經完全不成人樣了,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整個文頹廢的很,整日就沉浸在酒罐子裡頭,那鬼樣子真心光是他看着都有些於心不忍。
“就算不是他只怕也是相差不遠。”雲姝道,她從一開始就對謝淮蘊沒什麼好感,現在他這人越發讓她覺得有幾分陰測測的,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下,雲姝也實在是不會想同那樣的人打了交道的,她看着謝淮隱那神情忽明忽暗的,又補了一句,“你現在鬧了也沒什麼用,現在這些不過就是我們的揣測而已,又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來說這件事情就一定是他乾的,是現在也就只能先這麼着再說,一會我將琴卿帶走。”
謝淮隱想了想雲姝的話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的,現在他們也沒有真憑實據去說這錢賀蘭後頭的人就是謝淮蘊,這件事情也只能再等下去,等到他們查到一些個真憑實據之後才能說話,現在就算說了也都成了無的放矢,可一聽到雲姝要將琴卿帶走,他又皺了皺眉頭。
“那人你帶去你便是要安置在哪裡?柳家只怕是安置不下去的吧,且想想當初琴卿的那點事,你家中能留得住?”謝淮隱笑道,“左右塞在我這裡我又不會去瞧她一眼,爺看不上她,你莫要你拈酸吃醋。”
謝淮隱這話說輕鬆,但那一雙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看着雲姝,心中也有幾分快意,這拈酸吃醋的他也是高興的緊,這吃的狠點鬧得酸得也沒事,越鬧騰他越歡喜,只要是雲姝鬧出來的他就沒什麼不樂意的。
“想什麼呢,就擱在你這兒這人能不能有一條命也還是個問題呢。”雲姝橫了謝淮隱一眼,只覺得這人見天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你說你將人帶回王府了,能保證半點消息也不走漏的?柳家我肯定是不會帶回的,別說爹和哥哥在意,即便是不在意我也不能將人往家裡頭帶。”
雲姝知道柳博益是個好脾性的,她真要做出這種事來只怕也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也不會擺什麼臉色,但這心中只怕也還是有幾分不痛快的,還有柳雲軒哪兒,當年那點事情鬧出來,雖說現在他已同以前的時候不一樣,但看到琴卿的時候心中想點什麼只怕也難說,她當然不會自己找不痛快把人往家裡領着,這還不要不要過安生日子了?
“你這兒我倒是不怕你看上人,你要是看上了人那也倒是一件好事,也可算是給人尋了一個好歸宿了,但我怕這人還沒在你這王府裡頭捂熱呢,殺機就來了。”
謝淮隱聽到雲姝這麼一說,那是指天誓地表示自己絕對不可能有那點歪心思,但對於雲姝所說的話倒也覺得是有幾分道理了,現在他那九哥和錢賀蘭那邊有幾分不清不楚的,今日也是清楚自己將人領來了晉王府上的,到時候還真有可能會出了雲姝所說的事情來。
“那我這府上是不能留,你是打算將人塞去哪裡?”謝淮隱問道,想了一想之後道,“你該不會是想將人塞到城外的花圃哪兒吧?”
“也只有那個地方能塞個人了,那邊素日裡頭也沒有多少人在,房子也空的很,就安置在哪兒就成。一會我讓錦瑟同她換了衣衫,裝作錦瑟同我一起出城,你讓人給錦瑟拿一身衣衫換了從後門回了柳家就成。”雲姝叮囑了一句道。
就這麼點小事謝淮隱當然應下,現在想來又覺得琴卿那人實在是個麻煩事兒,早知道會那麼的麻煩當初說什麼也不應該應下這件事情來,就應該讓七姐自己去折騰的,想了想之後,他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姝兒,你說這人到時候是要怎麼處置?”
“還能怎麼着,你去問問七公主的意思,這人要是要留着,那就找個地兒留着,若是不想留着,那也得將要處理的事情給處理了,好歹也是將人全須全尾地送走了,這肚子裡頭的孩子不能留總也不能將人也給弄死了吧,我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再說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真要怪也不能怪到女人的頭上去,要是這男人咬死了沒什麼心思鬧騰死也不會鬧騰個事來,要做那種缺德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哪怕我是真不喜歡那人也一樣。”雲姝對着謝淮隱道,“這種陰損的事情也少做的好,你曉得我的意思的吧?”
雲姝自認不是什麼大善之人,當年對待楊家她也是能夠狠得下心腸來的,但對着琴卿的時候,這人說白了同她還真的沒什麼關係,真要她做出點心狠的事情來她還真不能做得出來,反正琴卿也不算是幹出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也沒有必要整治的太過,就像是她所說的那樣,和林駙馬之間的那點屁事也屬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她算計什麼。
“曉得曉得,我的姝兒啊也就是個嘴巴狠的,實際上這心中也可是軟的很,見不得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且放心,這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沒打算做,等我問問七姐,到時候還是給點銀子將她送走算了,這輩子別回雍都就算了。”謝淮隱對於弄死琴卿的這件事情也沒什麼興趣,這能不沾血腥的事情儘量不沾上,他也不喜歡幹這種事情,所以聽到雲姝這麼說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意外的,“我看七姐對這人也不是那般的上心,你看着處理就是了,七姐那邊也沒有什麼會哼唧的事兒,就算是真的做的不得她的心思了,咱們到時候也有話說,誰讓這種倒黴的事情都推到咱們手上了呢,要怪了也沒轍,誰叫事情沒過了她的手呢!九妹那邊壓根就不用提,現在她說的話提的要求咱們可都滿足了,她要是還敢唧唧歪歪的看下次還搭不搭手幫她一回,再鬧起來我看也就乾脆和離了親近,別說就九妹那個性子,我還覺得委屈了林從信的,可惜就是虧着自家兄弟姐妹的情分不好說罷了。”
謝淮隱對謝瑾英是一貫不怎麼喜歡的,被慣得那叫一個驕縱的,就那脾性他看着都有點爲林從信可憐,這要不是自家妹子,換成旁人家的只怕還不得被休了回來也沒得什麼話說的。
“事情到這兒也可算是到一段落了,我們也不去理會,反正理會的好了旁人也不見得念着咱們的好,不過只要你這稍微做的有些不對那可都是咱們的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幹一次也就差不多了,乾的多了那就被人當做冤大頭了不是?”謝淮隱哼了一哼,聲音之中不甚歡心,這一次要不是謝瑾嫿開口,只怕他早就已經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的了,哪裡還會想着去幫忙什麼的。自己這兒的事情忙都還忙不過來呢,哪有什麼時間去管那些個事情。
“你將人送去之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咱們還是接着忙招商局的事情,不是琉球的使臣要來談這些個合作的事情麼,有的是事情夠咱們忙活的了。”謝淮隱道,他對那點事情不怎麼上心,但是現在對於招商局的事情他可是十分的上心,畢竟是安身立命之根本,哪裡能夠容得他不上心思的。
說到琉球的使臣,雲姝的興致多少就顯得沒有謝淮隱這樣的高昂的興致了,但也不想打擊謝淮隱的積極性。
“恩,到時候同人談的時候且小心一些。”雲姝對於琉球的印象不是特別好,不過送上門來的生意她也不想放棄,但也得看人的誠意纔是。
“到時候你同我一起去,這事要是你不在,到時候被人坑了我沒發現這多不好看,現在那羣傢伙一個一個都在等着抓你我們的把柄呢,真要被抓住了,那可得倒黴死了。”謝淮隱道,他對這談生意的事情原本就不怎麼感興趣,但只要是有云姝陪着的話他就高興的很,再說了,談生意這種事情最擅長的也還是雲姝,他真心不擅長,倒不如過去給雲姝撐個場面就好。
“這往後難不成也是要我給你去談這種事情不成?到時候且先商量着將我們這兒的條件給定下,到時候拿捏着我們的條件和人談罷了,談的時候上下留點餘地不就成了,這事情早晚也都還是得你去做。”雲姝道,“我現在雖說是在幫襯着這招商局吧,但說到底也還是有幾分名不正言不順的,只是現在招商局處處都是一個空殼子罷了,所以這纔沒有招上人鬧騰,但等過兩年之後早晚還是會有人鬧騰的,我也不可能一直在招商局幫襯不是,到時候要不就是將事情交託給你手底下那些可以信賴的人,自己到時候撿着重點的來處理就成了,總不能什麼都讓自己去處理,這還不得累死個人。”
謝淮隱聽的是點頭如搗蒜,“現在這不少如你說的那樣,招商局還是一個空殼子麼,所以咱們要親力親爲,親力親爲。”他也知道就那羣老東西的尿性,只怕也不會讓他們舒坦太久,所以趁着現在還能夠同雲姝處在一起的時候自然是要儘量都要處在一起的,否則到時候就算是自己想要這麼做那也是沒有藉口了。
琴卿也沒有在晉王府上耽擱太久,讓錦瑟和琴卿換了衣服之後便帶着琴卿去了城外山莊,在城外山莊過了一晚之後方纔回來,至於這琴卿她也便是安排在了山莊上,琴卿這人也是個烈性的,曉得自己現在也已經沒有旁的選擇了,這一大清早的便討了一副墮胎的藥劑,自己親手煎了之後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將那湯藥給喝了下去。她做的這般的絕決,雲姝倒是有幾分的意外,也還是招了山莊裡頭的兩個老實本分口風緊的人給看顧了起來,也答應等到她養好了身子之後就送她走。
等到雲姝回到雍都城中之後這頭一件事情聽說的就是晉王府上遇上了刺客的事情,外頭那傳言是傳的十分的繪聲繪色,幾乎是只差沒有上演一個全武行當着人的面演示一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雲姝剛回了柳家換了一身衣衫,謝淮隱就已經登門拜訪來了,那原本總是帶着幾分嬉皮笑臉的神情現在也已經被青黑所代替,還不等雲姝開口詢問,謝淮隱自己先已經開了口起來。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了!”謝淮隱怒道,“還果真是被你說中了,若是昨天晚上人還在我晉王府上只怕這一條性命是完全沒了,也虧得姝兒你早些有了防備之心,將人給先行帶走了。”
雲姝看着謝淮隱這般惱怒的樣子,她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現在說什麼也沒什麼用不是。
“而且九哥今日一早還裝作沒事人一般來詢問我昨日晉王府上遇上的刺客有沒有受傷一類有沒有被人得逞什麼的,他這哪裡是打算來問我是不是安好的,不過就是想來刺探消息罷了,光是看着他那一張臉我都很想直接一拳揍下去!”謝淮隱道,他看着那帶了幾分笑意的臉的時候特別想直接一拳揮上去,給他來一個滿天開花。
“那你揍了沒?”雲姝聽着謝淮隱的話,也忍不住問道,且看他現在在自己面前鬧騰的這樣厲害,但只怕當着人的面也沒有拿人如何吧?
謝淮隱聽到雲姝這麼問的時候,他的神情之中也有了幾分低迷,哪怕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兄長的意圖,卻也還是不能把他給怎麼樣了不是,揍了也無濟於事,他既然敢上前來詢問這件事情想來應該不已經是做好了準備,至少是讓自己摘除的乾乾淨淨的。
被雲姝這麼一問之後,謝淮隱也便覺得也不似剛剛那般的生氣了,反正生氣也是於事無補,他拿了桌上溫着的茶水取了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嚕嚕嚕地喝了個乾淨之後這才覺得自己喉嚨之中梗着的一口氣壓了下去,他在沙發上隨意地一坐道:“算了,生這個氣也沒什麼道理,即便是氣着呢到底也還是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說話,同他置氣也沒個意思。哪怕我現在指責於他,他也能夠撇得乾乾淨淨的,到時候也便是可以說是我領着人回了晉王府的事情他雖是知道的,但看到我領着人,加上府上的下人嘴巴不嚴謹一類這樣的話也都是能夠被他拿來當藉口,算來算去也都是有藉口在的,倒不如就讓他先這麼着吧,早晚也都能夠揪出點什麼來的。”
他越說自己心底裡頭的那點怨氣也越發消散了,昨天晚上王府裡頭也的確是有幾分防備的,只是那些來的人遠比他所想之中的要來的兇狠的多,看那陣仗想也知道應該是沒有打算留了那個活口給他的。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同我來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了,現在爭這一口氣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先將手上的事情去安置妥當來得好一些,等到手上拿捏上證據之後在說話也不遲。”雲姝淡淡地道了一句。
“我這不是心中煩躁所以來說說麼,對了,我今日約了琉球的使者去談,且先看看他們的意思之後再來擬定一個可以供上下調動的章程來,你看這樣如何?”謝淮隱這心頭的怒火一下去倒是想起了正經事來了,“說起來,那琉球人生的也可算是委實有些奇怪,那模樣……。”
謝淮隱說着話的時候語氣裡面也帶了幾分好奇,想他從小到大也沒怎麼出過雍都的大門,最遠的地方也就去了個避暑山莊,天南地北的還真的是沒有出門過,所以對這琉球的人也有幾分的好奇。
“還不是人樣,哪裡能有多少不同的,”雲姝道,“不過我在沿海一帶的時候聽聞過不少傳聞,同琉球之間有不少的海路,但時常有琉球裡頭的武士作爲流寇的存在,偶爾這沿海一代也有這些個流寇到我大慶來作案,有不少的損失,若是要談這一筆買賣,那就得看對方是什麼意思了,若是要求我們海運過去還是到指定的地點,若是要求我們海運到琉球,這一點就有些值得商酌了。這琉球之中有不少的人這經商根本之中也不是那般的誠心,還得防着他們下套纔是。”
謝淮隱想了一想,也的確如此時不時也有沿海的確上了奏摺說是有海寇,但這些海寇也十分的狡猾,神出鬼沒的,也曾派兵圍剿過,可一直收效甚微。
“你覺得要是我們和琉球的人做這一筆買賣的話,他們會在這個事兒上鬧點名堂出來?”謝淮隱的神情之中也有幾分嚴謹,他也不是那種完全不曉事的人,想了一想之後也覺得這件事情的確是個問題,“這倒是真有可能,你說我們同琉球之前從來也沒有接觸過,同長塑和高麗也還能夠走陸路,只要仔細一些也還是能夠好端端地過了的,但這海上可真是不好說,要是琉球的人要求我們送貨,這還倒是一個真的難辦的事情。”
到時候他們要是黑心一把同那些個人同流合污一把,將貨物給截了,這一想之後怎麼想都覺得有幾分虧本,雖說這種情況未必是會真的存在,但也有可能會出現不是?是若不是現在雲姝提了這麼一句,只怕他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想到這一點的,看來一會同琉球的使者相談的時候還是要好好考慮一番才行,不然到時候怎麼倒黴的那都還不知道呢。
“這也未必,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好說的,具體的還得談了之後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是?”雲姝道,“我不過就是同你提了個醒罷了,反正這事情也不會一次就能夠談的下來,先看看對方的條件我們也好做了準備。”
雲姝當然也是不希望出現這種事情,但對琉球的那點印象實在是不好,所以也不得不想着法子先警醒一番才行。
“恩,我曉得如何做了。”謝淮隱點了點頭,“對了,今日我也幫你問過七姐了,對於那個女人,七姐也已經發話了,這事你看着辦吧,她也沒得打算要如何。九妹那邊也消停了,只要她能夠安分守己往後也無需再鬧出這種事情來,七姐也已經發下話來了要是往後再鬧出這種事情來,她便稟了父皇做主讓兩人和離算了。”
雲姝心想這也的確是謝瑾嫿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就她那樣的性子由着謝瑾英在自己面前鬧騰上一回就已經可算是十分不錯了,要是再鬧她也必定是不會容忍的,而且這話都已經甩出來了,也算是給了謝瑾英一個交代和警告了,這人要是自己作死的話誰都沒辦法。
“川南的護國公府上呢?”雲姝問道。
“自是已打發了人去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夠不讓護國公府上的人曉得曉得才行,雖說是偏袒了九妹一些,但這林從信的舉動也委實是有些過了,他這行爲委實是有幾分欠妥,而且當着護國公如今正想將位子傳給自己的嫡子,若他這有顧念過護國公府上半分也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這般也是給了林家一個提醒,雖說是老臣子了但在子嗣上的教養問題也還是要督着,這機會也只是給這一次,往後也不會再有了。”謝淮隱說着,這種事情也不算少見,現在算是揭過了,但也只能有這麼一次也不能有第二次出現,所以這警告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雲姝聽到謝淮隱這麼說之後也不再問什麼,左右這接下去的事情也不需要她的參與,對於這種家長裡短的事情她也沒什麼興趣,所以乾脆也就不問了,倒不如是關心關心其他的事情來的好些。
謝淮隱對於那點事情也沒什麼心思再說下去,同雲姝說了幾句之後眼見着時間差不離多少了,心裡頭的那點抑鬱也已經隨着自己剛剛同雲姝的那一番說辭而消散了,出門的時候心情也可算是十分的爽利,半點也不厭煩接下來是要去面對那些個琉球的人。
謝淮隱是這一次因着還在討論之中,所以也沒有打算刻意請了人下了館子又或者是如何的,乾脆也便是上了門先探探底,等到拿捏準了會後再去正式的商談。
雖不是頭一次瞧見那些個琉球的人,但謝淮隱還是每一次瞧見那琉球的人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喜感在裡頭,那模樣還有那說話的調調都讓人覺得有幾分忍俊不禁的感覺。
這一次的使臣淺草名城,是琉球天皇身邊的近臣之一,原本琉球和大慶也的確是沒有進行過通商貿易的,但這兩年之中還是有一兩樣大慶的東西流露到了琉球之中,那也可算是十分稀罕的東西,所以多半都是被商戶之人在琉球之中賣上了一個天價,可算是可遇不可求的,現在聽聞大慶已開始同高麗和長塑開始通商,再加上大慶的東西也的確是好賣的很,於是天皇就起了這樣的頭,想同大慶的東西在高麗之中所賣的也不過就是在琉球之中所買賣的十分之一的價位罷了,這般買賣自是有利錢可賺的,想來從大慶之中買賣之中還能更加的便宜一些,當下想着高麗皇室一般同長塑通商驅了他這個使臣來這裡折騰這件事情來了。
淺草名城自也是知道這是一件極好的差使,所以也就沒有多少掙扎就來了,談成這筆事情與他來說定然是好處不少,但淺草名城的心中還有別的想法,想想這樣的一筆生意會是多麼賺錢的一筆生意,當然的,他還有旁的一個想法,只是那個想法還不足人道。
淺草名城聽到謝淮隱前來使館的時候,當下也可算是高興無比,當下收拾了自己去見了謝淮隱。
謝淮隱瞧着淺草名城那剃了一半的頭髮的時候就有一種止不住想笑的感覺,但他也還是極力地繃着笑,神色如常地道:“淺草大人,在這驛館之中可還住的習慣?”、
淺草名城笑道:“哪裡有什麼不習慣的,大慶果真是泱泱大國,即便是驛館也便是住的是十分的習慣的。”
淺草這幾日在驛館之中住的也可算是十分的舒坦,而且他也在雍都的大街小巷之中行走過,看到的都是那一片繁榮,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錯,同他們一比之後那叫一個天上和地下,也聽說了大慶和高麗還有長塑之間交易的事情了,他也知道這通商的事情是要同招商局哪兒去商談,更是聽說了這招商局之中可是有難以應付的角色在,所以也不敢貿貿然地就去招商局之中尋了人說這件事情,自己要是顯得太過着急的話說不定還會被人當做冤大頭來宰上一頓也有可能,現在瞧見謝淮隱尋上門來的時候,淺草名城便覺得或許這想要促成這事的人會着急的人也不單單只是自己而已嘛。
謝淮隱將淺草名城眼神之中的那點的得意也看在眼內,這小子來了雍都也有好些日子了,說是想要來談買賣的事情卻沒有自己尋上過招商局的大門,想來這是在等着自己按捺不住逼着自己先低頭不成?
“這琉球的風俗習慣同我大慶多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遠來是客,有什麼欠妥的地方只管直說就是。”謝淮隱笑意盈盈地道,又是寒暄了好一陣但是卻沒有將話題在通商貿易之上引去,彷彿他今日來就是爲了來噓寒問暖一番罷了。
淺草名城聽着謝淮隱這說話的樣子心中也有幾分着急,原本以爲謝淮隱來就是爲了買賣的事情來的,但現在聽到他鉅細靡遺地詢問着他們生活上的那點瑣碎的事情這叫他們心中也是有幾分摸不準頭腦。
你不是管着招商局麼,這又不是管着驛館的官員,這吃的習不習慣,這夏日裡頭熱不熱一類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好歹說點正經的事情吧!
淺草名城一邊回答着謝淮隱那漫無目的關懷的問話,直到聽到謝淮隱已經開始詢問到了有沒有上過街上去看過熱鬧一類的話題上,他終於覺得憑着自己的耐性要等到謝淮隱開口完全是沒有辦法了,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終於有些忍不住開了口道:“晉王殿下,小臣此次前來,主要也便是想着來同大慶談通商交易的事情的,不知道晉王殿下……”
謝淮隱聽到淺草名城終於開口提到這一點之後,方纔覺得自己這般說到幾乎口舌乾燥的程度上也可算是得到了該有的效果,這小子要是再不提通商貿易的事情,他還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可說的了。
“啊,淺草大人你早說麼小王這也可算是浪費了不少的時間說那些個有的沒的事情,大人你應當是早早就說了這件事情纔是……”
淺草名城默默無語,要不是看在謝淮隱怎麼都不肯開口說這一句話的,又何必是他在這裡提這件事情呢。
“這事啊,淺草大人怎會想到同我大慶通商呢?這可不算是太過方便呢,到時候淺草大人是打算如何將我大慶的貨物給運送至琉球呢?再者,小王聽說之前琉球同高麗之間也是有交易的不是,怎的……”
“雖說是有交易的,但天皇陛下也是十分喜歡,可從高麗購置的話,那可就貴的多了,既然高麗能夠同大慶交易,我琉球又爲何要白白被人坑上一頓不可呢?這通商一事也可算是十分可行的。”淺草名城道,“這雖說是遠了一些,但到底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的不是?”
謝淮隱微微頷首,這說的也的確是這樣的幾分道理,他又道:“不瞞淺草大人,我們大慶同高麗和長塑之間的經商,那也是有代理費存在的,兩年一支付,也不知道淺草大人你可聽說了沒有?”
淺草名城倒是沒有聽到過這一點,當下倒也有幾分訝異,一下子又聽到謝淮隱道:“這貨款也是當即就結算清楚不拖不欠的,只怕這其中還是真的有幾分不大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