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此刻心裡極爲不爽。
樑瑄那天找過太子殿下之後,太子殿下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說了一句:從長計議。
便沒有了後續。
因爲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想法,所以,她一直沒對楚瑤動手,讓楚瑤一直逍遙到了現在。
不過到了此刻,鄭夫人卻不打算等下去了。她覺得自己若是再這麼忍下去,氣都氣死了,還談什麼收拾楚瑤?
於是,鄭夫人梳妝打扮了一番,帶着一份重禮,坐着馬車去了承恩侯府,見到了吳月嬋的母親譚氏。
吳月嬋的父親是個沒有本事的,只捐了一個五品武官,因爲是皇后娘娘的孃家,譚氏也勉強得了一個五品宜人的誥命。
要知道在本朝,只有那些功績超羣的官員纔會得到皇上的封贈命令,譚氏等得到誥封,着實是沾了皇后和太子的光。
否則,沒有誥命在身,她連進宮拜見皇后的資格都沒有。
而鄭夫人卻是國公夫人,皇封一品誥命夫人,能讓她紆尊降貴前來拜訪,譚氏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微微有些得意。
當年她嫁到吳府時,陛下還只是個親王,當今皇后也不過是個王府裡不受寵的侍妾而已。
吳皇后的父親,現在的承恩侯,當時只是個低階武官,誰料吳皇后竟能一舉得男呢!陛下登基後,封她爲德妃,凌皇后死後,竟然一躍成了六宮之主,母儀天下了。
而吳府的地位和權勢也節節攀升,成了任何人都得避讓三分的新晉權貴之家。
兩人寒暄一番後,譚氏便單刀直入地問:“不知親家母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認爲鄭夫人是找她來喝茶聊天的。
鄭夫人扯了下自己笑得有些僵硬地臉,道:“妹子猜的不錯,姐姐我這次來確實有要事相商。”
說罷,看了眼四周侍立的丫頭。梁氏會意,便讓丫頭們都退下了,只留了一個心腹丫頭在。
鄭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唉,家有惡婦,家宅不寧啊!”
譚氏一聽,心中一驚,忙問道:“這話怎麼說?”
她女兒還在魏國公府呢,由不得她不關心。
鄭夫人就把楚瑤的所作所爲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沒說通房丫頭懷孕,只重點突出楚瑤霸道善妒,無故將通房打了個半死,又虐待姨娘侍妾,吳月嬋受到驚嚇病倒的之事,完全隱瞞了樑瑄去找太子殿下求助這件事。
譚氏聞言果然大怒,一拍桌子道:“果真是惡婦,簡直無法無天!”
說完,更是怒氣衝衝地看着鄭夫人,說道:“親家母,這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嫁到你們家,可不是爲了被別人欺負的。要不然,我便是豁出這張老臉,去跪求娘娘,也必須得把月禪接回家。”
“月禪那孩子,懂事、溫柔,孝順,我恨不得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疼,又怎麼捨得她被人欺負?”鄭夫人抹了抹眼淚說道,“攤上這麼一個惡婦,我們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不過,你說的對,我必須給你還有月禪一個交代。所以,我打算讓暄兒向陛下請罪,請求休掉楚氏,即便將來魏國公府因此而獲罪,我也顧不得了。”
譚氏聽到鄭夫人說休掉楚氏,心中先是一喜,後來又擔心魏國公府得罪陛下,耽誤了樑瑄的前途,牽累了自己女兒,不免就有些爲難起來。
乾巴巴地勸道:“親家母的這片心意我領了,不過休掉楚氏,干係太大,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不行,我已經決定了,便是拼上老爺的前途,也絕對不能讓月禪受委屈,不然,我們怎能對得起這孩子?”鄭夫人口氣堅定地說道。
見鄭夫人吃了秤砣鐵了心,譚氏反倒開始着急了。
她之所以願意讓女兒嫁進國公府做妾,除是皇后娘娘的意願外,同樣也是看中了魏國公府的勢力和樑瑄的能力,如果將來魏國公府因此衰敗了,她便是想哭也沒處哭去,女兒受這一時半會的委屈算什麼,將來的榮華富貴纔是最重要的。
但是,她該用什麼方法打消鄭夫人的念頭呢?
譚氏眼睛急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喜道:“親家母,你先別急,要休掉楚氏也並非無法可施,我們可以去求皇后娘娘啊!”
鄭夫人卻擔憂皺眉道:“可是,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公然違背陛下的旨意,休掉楚氏吧?”
“唉,老姐姐,你的心實在是心慈手軟了。雖然休掉楚氏不太可能,不過我們可以製造意外啊!”譚氏此刻頗有些容光煥發,指點江山的意味。
“不是說那楚氏從小體弱多病嗎?現在又身受重傷,便是死了,也不值得人懷疑。只是,這件事,怕是瞞不過上頭,還得需要稟報娘娘,徵詢娘娘的意見纔好。
有了娘娘做後盾,將來即便是陛下知道了,只要皇后娘娘吹吹枕邊風,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難道,陛下還會因爲這事懲罰娘娘和我們不成?”
鄭夫人一臉受教地聽着,心中卻樂開了花。心想,這譚氏果然是個沒腦子的,比起她女兒來簡直差遠了,看來以後,可以多加利用利用。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明天我就遞牌子求見皇后娘娘,讓娘娘替我們做主。”譚氏卻不知鄭夫人在想什麼,拍着胸脯保證道。
鄭夫人這才千恩萬謝的走了。
頤天居。
楚瑤躺在窗前一張她專門讓人打的搖椅上,一邊享受午後的陽光,一邊心裡卻微微有些納悶。
那天過後,她本以爲鄭夫人很快就來找她麻煩,誰知道,在她們如臨大敵,緊張準備了好幾天後,鄭夫人那裡卻依舊沒有動靜。
這根本不合常理啊!鄭夫人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這該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楚瑤想了一會兒,就將這些煩心事拋開了。
鄭夫人不來找她麻煩更好,只是可惜了她傳授給綠綺等人打架的最新招式了。
楚瑤打了個哈欠,將手中的話本往自己臉上一蓋,懶洋洋地準備歇個午覺。
這時,紅梅突然走到她跟前,臉上帶着一絲疑惑,道:“小姐,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嗯?”楚瑤將臉上的書拿開,疑惑地看了一眼,道:“哪來的?”
“不知道,就是院子發現的。”紅梅搖頭道。
楚瑤眼睛轉了轉,也不接過來,平淡地說道:“燒了吧!”
“啊?”紅梅愣住了。
“這封信來歷不明,萬一我收了,惹上麻煩怎麼辦?”楚瑤一本正經地搖頭說道,“說不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呢?”
因爲上次的事情,楚瑤一連戒備了幾天,現在見到任何東西,都得懷疑一番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陷阱。
“可是,萬一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紅梅勸道,“不如,小姐看過信裡的內容之後,再銷燬也不遲。”
楚瑤思索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就看看裡面是什麼名堂。”
說罷,接過那封沒有署名的信,打開看了起來。
不過,一看完,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讓一旁的紅梅不由有些好奇。
“小姐,裡面寫的什麼呀?”
楚瑤快速將信紙揉成了一個團,耳尖微紅,略顯不自在地道:“沒什麼,就是有人約我明天見面。”
想到剛纔那封信,楚瑤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還有一點彷彿被人拆穿心思的惱羞成怒,信的最後落款,寫的是“桃林有緣人”。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上巳節那天,自己在桃林裡遇到的人是他?
雖然,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她記不起來了。但是,有時候她卻會隱隱夢到那天的事情,儘管第二天她會忘掉大半,甚至連那人的模樣都記不清,但她卻知道那人的聲音極爲好聽。
她本以爲是自己思春了,所以纔會做那種自己強吻美男子的春夢。卻哪裡想得到,夢裡的事情竟然是真實發生過的。
楚瑤有些羞窘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有生以來,遇到的唯一一朵桃花,沒想到竟是自己強迫來的。
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這讓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