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倒了九月初。
乾清宮,西暖閣。
天順帝神色莫名地看着跪在下面的齊煊,一股壓抑地感覺在房間裡瀰漫。
天氣早已入秋,溫度明明不高,齊煊額頭上卻在已經沁出了密密麻麻地細汗,有些已經順着臉頰滑落下來,他卻連擦都不敢擦一下。
因爲上面那一位是他最敬畏的父皇,英明冷酷不下於太祖皇帝的天下之主。他從小就害怕父皇,直到長大之後,這份畏懼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隨着他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深,心中也更加渴望坐上那個位子。
他想向父皇證明,他的能力其實一點都不比太子差,甚至猶有過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上面傳來父皇威嚴且聽不出息怒的聲音。
“你說你想娶徽州楊氏女爲妻?”
齊煊定了定心,鼓起勇氣說道:“是的,兒臣對楊氏一見鍾情,非卿不娶,求父皇成全!”
天順帝合上剛剛批奏好的奏摺,淡淡對他說道:“我們皇家從未有過娶商人女爲妻的例子。士農工商,你便是想要娶一位農家女子,朕都不會拒絕,可是商人之女卻不行。”
“可是父皇,楊家並非一般的商戶,而是皇商,而且,太祖爺還曾經賜給了楊家一塊‘仁商’的匾額,楊氏又是蕙質蘭心,賢良淑德之人,勉強也算配得上兒臣了。父皇,您不是說過,娶妻娶賢,莫要看重妻族門第嗎?兒臣覺得,這楊家正合適。最重要的是,楊氏的身份必不會越過太子妃,也不至於讓太子殿下的臉上難看。”
天順帝聞言臉色柔和了一些,道:“難爲你還顧着太子的臉面,朕很欣慰。”
齊煊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
“不過,朕還是不同意你娶下賤的商家女爲妻,這個例子不能破。不過,你若是實在喜歡她的話,可以封她做個夫人,也不算辱沒了她。”天順帝再次說道。
王爺的可以有一名正妃,兩名側妃,其次便是夫人,或者稱爲姬,最後還有沒有名分的侍妾若干。
夫人雖然王府有名分的侍妾,但是一般沒有誥封,若是王爺喜歡,也可以爲她求一個誥封。
齊煊聞言,心裡立刻盤算起來。
他確實非常喜歡楊萊兒,如此美貌的女人,天下是少見,比起柳黛月也不差什麼。然而,他更看重的是她身後的巨大財富和盤根錯節的勢力,若是有了這個強有力的後盾,他將來登上皇位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可惜,楊家的人向來都是奸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類型。他們若是知道自家姑娘做不了王妃,只能當一個小小的夫人,怕是會立即改投太子,到時候,他可就是人財兩失了,這絕對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齊煊眸子閃了閃,頓時想到了一個主意,便乖順地向父皇磕頭道:“兒臣被女色衝昏了頭腦,一時竟沒想到這些,多謝父皇提醒。”
“你能想明白就好。”天順帝欣慰地點了點頭,這齊煊心裡打什麼主意他心中門兒清,但是,他也不打算阻止,甚至有意放縱。
他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太順着太子了,讓他缺乏一定的磨練,讓順王給他製造點麻煩也好。
他從未想過順王會成功,畢竟,他對自己親手調教的太子,很是很有信心的。如果順王成功上位,他也不會覺得難過。畢竟,皇位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優勝劣汰,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下一代皇位繼承人的優秀。
齊煊告退離開皇宮之後,就坐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回到順王府時,側妃趙氏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親手伺候他更衣,換上了家常衣服,真是賢惠又溫柔。
齊煊見了,心裡也感覺十分子舒適。他喜歡趙氏,不是因爲她有多貌美,他喜歡的就是趙氏這副處處以他爲天,處處爲他着想的乖順模樣,而且,她確實也是一個好幫手,將整座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可惜,她雖然出身雲陽侯府,但是,家族卻只是個空架子,子孫又不爭氣,沒有一個身處要職,對他的幫助實在不大,否則,他還真想讓她做自己的正妃。
他還有一個側妃劉氏,是他自己求來的,家世、樣貌都很一般。只是因爲當時她舅舅是當時的吏部侍郎,他當時又只能壓抑着自己的野心,不敢露出絲毫與太子相爭的意思,所以才拐彎抹角地求娶了她。沒想到,沒過半年,她個舅舅就被一擼到底,一家人都發配到南疆去了,怕是半路上就已經死翹翹了,於是劉氏便成了王府裡的隱形人。
齊煊想要休掉她,但是又怕對自己的名聲有礙,這才勉強留着她,只讓她在小佛堂吃齋唸佛,眼不見心不煩。
齊煊喝了一口趙氏親手奉上的熱茶,握着她的手道:“芸兒,一直爲本王盡心盡力得管着整個家,真是辛苦你了。”
趙氏低頭羞澀說道:“只要能幫上王爺,妾身再辛苦都值得,只要王爺能時常記得妾身,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自從趙氏從皇宮的中秋宴上回來之後,便小病了一場,關在屋子裡三天都沒敢見人,便是如此,也有那些狐媚子上她這裡來冷嘲熱諷,指桑罵槐,直到她發威,狠狠懲治了幾個,纔算消停下來。
只是,她也不敢再去肖想正妃的位子了,至少天順帝還活着的會後,她完全沒有機會。她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王爺對她的寵愛,等她比王妃早一步生下兒子,哼,當不當正妃也沒多大區別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王府這麼多女人中,本王只信任你。”齊煊感嘆道。
趙氏聞言不由心花怒放,身子一軟,就靠在了她懷裡,嬌吟道:“王爺~”
聲音一波三顫,嗲地讓齊煊整個身子都酥了。
“好啦,別鬧了,現在是大白天呢!”齊煊想到今日的計劃,強行壓制住了自己的慾望說道。
趙氏聞言心中冷哼一聲,王爺跟那些小妖精白日宣淫的時候還少嗎?到她這裡,倒是矜持起來了。?
心裡想雖這麼想,身子卻不得不從他身上離開,略顯慵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髮髻,看着齊煊的眼神裡依然帶着鉤子。
“芸兒,你將那處漪瀾院收拾出來,過幾天,應該就會有人住了。”齊煊卻沒有將她的勾引放在心裡,淡淡地吩咐道。
趙氏臉上神色一僵,但還是柔順地應下來,滿臉堆笑問道:“爺,莫非又有妹妹要進府了?”
齊煊點頭道:“嗯,本王給你找了一個妹妹,到時候也能幫你搭把手,以後你也就不那麼辛苦了。”
趙氏一聽,心一下子就涼了,看王爺這口氣,似乎要想讓那人幫她管理院子?
心中感到威脅的趙氏,強壓心中的嫉妒,勉強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妹妹?”
齊煊卻沒有告訴她,只是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時,齊煊身邊伺候的小太監走了過來,湊到齊煊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齊煊臉色微微一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起身便離開了趙側妃的院子。
齊煊在王府裡七拐八拐,一直走到自己的外書房門前,才停下了腳步,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臉上露出一個敦厚的笑容,這才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外書房,一共有三間房屋,中間的客廳,兩邊的臥室和書房。此時,書房的客廳里正站着一位俊俏的公子,手拿摺扇,一排風流,正揹着手看牆上的一副山水畫。
聽到身後的動靜後,不由轉過身來,見到齊煊後,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輕蔑,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
齊煊卻彷彿沒有發現一般,對她笑得敦厚又和善,道:“楊姑娘,本王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有什麼話快點說,本姑娘可沒時間在這裡跟你囉嗦。”楊萊兒對他這副樣子越發看不上眼,見過了五爺那種貴氣天成、俊美若神的男人之後,她對齊煊便打心底排斥和厭惡。
這種沒用的軟蛋,怎麼可能會登上皇位?她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嫁給他。
那天她跟二哥回客棧以後,便也不隱藏身份了,回到了楊家在京城的大宅子里居住,二哥便利用楊家的人脈和關係,去打聽五爺的身份了。
可惜,五爺的身份太過神秘,他們打聽了十來天,都沒打聽到他的具體身份。一直到了昨天,他們才偶然知道,五爺極有可能就是當朝太子。
楊萊兒當時的心思亂極了,她的二哥已經跟順王達成了協議,甚至,順王對她也極爲迷戀,很樂意娶她爲順王妃,甚至,這幾天就要向皇上請旨賜婚。
但是,她卻對太子一直念念不忘,在她看來,即便她不做太子妃,做個正三品的良娣也是好的。她可是知道,太子良娣有兩個名額,衛良娣已經佔用了一個,另一個不正是爲她準備的嗎?
她現在也不敢口出狂言,讓太子休掉太子妃的蠢話了,因爲她知道,這絕不可能!
所以,她便打起了要做太子寵妃的主意,只要她奪了寵,太子妃又算的了什麼?
楊萊兒當場就打定主意,要跟順王劃清界限,然後去投靠太子。她後面有了楊家做後盾,娶了她,就相當於娶了一位財神,她不相信太子不動心。
她今天之所以獨身來見順王,便是想要跟他說清楚。沒帶二哥一起來,是因爲她知道,二哥絕對不會容易她的做法的。她也只能先斬後奏了。
“楊姑娘,請坐!來人,上茶!”齊煊笑眯眯地將楊萊兒請到椅子上坐下,一點也沒有王爺的架子。楊萊兒雖然瞧不上他這副軟弱的模樣,但是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畢竟,這可是一位親王殿下。
有美貌侍女魚貫而入,爲他們奉上熱茶和點心。
楊萊兒現在哪有心情用茶,只是不耐煩地看着他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齊煊笑意盈盈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冷光,別說他的敦厚都是裝的,就算是真的,作爲一位王爺,也接受不了一個商人之女的高傲和不屑。
她算個什麼東西,他這個王爺看上她是她的福氣,竟然還敢嫌棄他,果然,商人之女,就是上不了檯面。齊煊甚至連最後那一絲憐惜之心都消失了。
“楊姑娘,京城裡的天氣比較冷,你剛從南方來的,可能不太適應,先喝點茶暖暖身子。”齊煊溫柔地看着她說道,眼中滿是迷戀。
楊萊兒心裡有些膩歪也有些得意,想起自己一會兒要說的話,不由有些心虛,便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喝完她就皺了下眉頭,覺得茶的味道似乎不太對,但是她也沒多想,但是,也不肯再喝了。
齊煊見她喝了下去,神色越發老神在在起來,道:“本王今天去見父皇了。”
楊萊兒豎起了耳朵,心裡不由暗怪齊煊動作太快,萬一陛下真答應了,她豈不是真要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了?
“可惜,父皇卻不肯答應。”齊煊淡淡地說道,臉上已經沒有剛纔的討好與熱情,可惜楊萊兒專注了他話的內容,竟然沒有發現。
楊萊兒聞言,不由大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不知爲何,還是升起了一絲不甘和難堪。難道,憑她的身份,竟然連順王妃都做不得嗎?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父皇答應讓你進順王府,到時候,我會給你求一個正五品的夫人冊封,絕對不會委屈到你。”齊煊的話語裡充滿了施捨的意味,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隻低賤的螻蟻。
楊萊兒被他居高臨下的態度給氣到了,心裡又氣又怒,臉色也開始不正常的發熱,甚至眼睛都有些模糊。
“呸!用不着你假惺惺!本姑娘不稀罕!還是將你夫人的位子留給別人吧!”說罷,就站起身來,氣沖沖地往外走。
可惜剛走了兩步就走不動了,感覺頭重腳輕,身子發軟,身體裡更是燥熱難耐,她眼前一花,暈了過去。
齊煊臉帶冷笑地看着她倒在地上,等她開始在地上狼狽的磨蹭起來,這才站起身走了過去,任憑她抱着自己的大腿磨蹭着求歡。
“賤人,你不是瞧不起本王嗎?還不是一樣像狗一樣的趴在本王腳底下求歡!”齊煊蹲下來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說道。
“本王疼你,那是本王看得起你,你偏偏要不識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王也用不着憐惜你了。看你以後成了本王的侍妾,還怎麼傲?”
齊煊放開捏着她下巴的手,站起身來,對站在門口兩個太監問道:“她身邊的丫鬟都處理好了嗎?”
“回王爺,已經全都處理了。”
齊煊點了點頭,吩咐道:“將她擡到裡間的臥室去!”
那兩名小太監應了一聲,就走了過來,粗魯的擡着楊萊兒就往臥室的大牀上走去。
齊煊在後面揹着手,慢慢走了進去,他擺了擺手,讓衆人退下,這才走到牀前壓了上去。
牀帳放了下來,只聽嗤啦一聲,衣服破碎的聲音響起,一片片的碎衣服被扔出牀外,裡面很快就傳來男女激烈的喘息和shenyin,良久方歇。
齊煊掀開帳子,喊人進來伺候,一臉的滿足。
立即就有人將熱氣騰騰的木桶擡了進來,等齊煊沐浴完畢,又穿身上衣服之後,牀上才傳來一陣陣哭泣嗚咽的聲音。
齊煊想要給她一個教訓,並沒有去安慰她,只是命人將她身上污穢打理乾淨,又命人給她灌了避子湯。現在他還沒有娶正妃,不宜讓其他女人懷孕,就算楊萊兒也不例外。
何況,楊萊兒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楊家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他們已經是一根螞蚱上的人,楊家也只能支持他了。
三天後,當楚瑤聽到楊萊兒被順王納進王府的時候,不由略感驚訝,當然,她也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只是,讓她有些不明白的是,那位楊姑娘不是要當順王妃嗎?怎麼區區一個夫人就被打發了。
那位楊姑娘明明就是個心氣極高之人,楊家也是圖謀頗深,不然,也不會捨棄太子而轉投順王。沒想到,他們花費了那麼大的精力,最後竟然草草收尾,竟然一個順王府的侍妾就被打發了。這實在是讓楚瑤有些摸不着頭腦。
直到她問了齊燁,齊燁這才冷笑一聲,告訴她了答案
“我那三弟別的不行,只會擅長這些陰謀詭計,歪門邪道,定然是狠狠算計了楊家一把,讓楊家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得不綁在他這條船上。不過,楊家也是咎由自取。只要他們不那麼貪心,狠心捨棄這個女兒,楊家自然不會受到老三的威脅。可惜,楊家已經等不及了,他們也只能上了老三的賊船,拼死一搏了。”
楚瑤這才隱隱感受到皇位爭奪的才哭和順王的陰險,虧她上次還覺得順王敦厚,沒想到,人真的不可貌相,或許這樣表面敦厚,內裡藏奸的人,才讓人防不勝防呢!
現在順王得到了如此強勁的後盾支持,以後怕會露出自己的獠牙,不會繼續低調了。
看來,他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