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子,你怎麼搞的!”
醫院病房,杜仲衝進來,避過警察就低聲向鴻濤吼起來,“你怎麼還能自投羅網,自己跳進警方的手裡!”
鴻濤笑起來,望着眼前的好友。
杜仲長大了,再不是小時候那條豆芽菜。現在看上去竟然比他自己還高還壯了,可以想象將來杜仲肯定是個英武有力的男人。
“我是自願來的。”鴻濤坦然出聲。
“我知道你是自願來的,所以我才問你是瘋了嗎?”杜仲急得都低聲吼起來,“你要不是自願來的,大陸警方估計還真抓不到你!”
杜仲聽說了鴻濤出事,就趕緊從香港跑過來。
“因爲——我是壞人啊。”鴻濤閉上眼睛,想起那小女孩清澈的眼瞳和鄭重其事的表情,就忍不住笑起來,“壞人都應該接受懲罰,這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事。”
“哎呀,你還這麼古怪地樂!”杜仲急得直撓頭。認識鴻濤這麼些年了,他何時見過鴻濤這麼柔軟地微笑着?難道鴻濤這是中了什麼邪了?
鴻濤索性笑容更大,“她說得對。我本來就是做錯了事,我應該領受懲罰。”
“她?”杜仲心底警鈴大作,“誰呀?”
杜仲心裡也是跟着突突,生怕鴻濤嘴裡的那個“她”就是聽琴。聽琴跟他前後認識的鴻濤,聽琴這麼些年來也一直跟隨着鴻濤的腳步,所以,難道說……
鴻濤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到杜仲自己在那對手指呢。鴻濤繼續柔軟地笑,“她是——我的天使。”
他真的沒說錯啊。於困厄裡,一身潔白羽衣降臨身邊,解除苦難與罪惡,給予解脫與重生的,自然是天使。
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孤單掙扎了這麼多年,終究在生命裡邂逅了自己的天使。儘管那條後巷那樣骯髒而又幽暗,但是天使的光芒照進了他的生命。
他還沒成年,又是香港居民,所以大陸警方雖然將他帶進警局,卻只是拘留了幾天便放出來。
杜仲一直在深圳等着他,帶他出來去洗澡理髮,然後張羅着要去吃一碗豬腳麪線去去晦氣。
鴻濤卻站在陽光下含笑搖頭,“你先回香港去,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他在醫院裡治傷,加上被拘留的時間,算一算也過去大半個月了。他很掛念他的小天使。他生怕她只是偶然降臨在那條後巷裡,隨即便身影不見。他很怕自己再找不見她,所以他必須在回香港之前確定她還在。
“濤子你腦子秀逗了?”杜仲自打認識鴻濤到現在,還沒見鴻濤這麼失常過。還得杜仲都想扯着鴻濤上醫院精神科去查查,他是不是傷到了腦子啊?怎麼突然就行事這麼詭異了?
“濤子,那個小女孩我也聽說了。她在醫院裡還拜託醫護人員對你輕點,不要讓你疼;還有她還請求警官,不要打你罵你……是很感動啊,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出於一個小女孩的內心罷了。就像……”杜仲很費力地耙了耙頭髮,這種感性的表達對他來說有點費勁,“就像小女孩哄着自己的布娃娃啊!她怕布娃娃疼,怕布娃娃不開心,這種感情雖然珍貴,可是這是虛假的感情啊!”
好吧,杜仲真想撞牆,他特地去打聽過那個小女孩,可是那個小姑娘才6歲!
鴻濤竟然會對一個6歲的小女孩有了特別的感受?賣糕的!
“滾,別給我想歪了!”鴻濤也是笑,“我知道她還是天真無邪玩布娃娃的年紀。我當然沒有戀.童癖,我只當她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天使你知道吧?丘比特還是個光屁股的小娃娃嘞!”鴻濤大笑着,推開杜仲轉身就走。
她還小,他知道。所以他就想着既然早早遇見她,就早早地守護她、等着她。
照亮她生命的唯有他,所以再沒人會走進他的心,除了她。
鴻濤那天在深圳跑遍了所有的商場和服裝市場,一家一家去找一樣東西。他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夠笨拙,當人家問起他尺寸的時候,他根本就回答不上來。
他在找一條白裙子,要跟小天使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樣。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尺寸。男孩子本身對這些東西就不敏感,女孩子的衣服又很麻煩,所以他比比劃劃說了半天,人家攤主還只是笑着搖頭。
他想要找一件天下最好的禮物,帶着去看望她。他希望自己的禮物放在她手上的時候,看見她開心的笑。
可是他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更好的禮物,於是便想着去買一條新的白裙子。
小天使身上的那條裙子已經舊了,洗得發黃;所以他要送她一條新的。他想,她一定是會喜歡的。
可是就連這樣一件簡單的禮物,他竟然也笨到不知道該如何買下來。她究竟身高多少?她究竟該穿什麼尺碼?
所以當他捧着那條他以自己的猜測買下的裙子走進那條後巷的時候,他竟然緊張得滿手心都是汗水。
那種緊張甚至超過了他提着刀,獨赴鴻門宴去砍人……
她要是不喜歡該怎麼辦?
尺碼如果錯了,她開心地想要穿,卻穿不上,該怎麼辦?
“我要你去要錢!你看看你今天才討到幾塊錢?10塊,還不夠你一天吃的!”鴻濤剛拐進巷口,自己心中的盤桓還沒解決,忽然聽見一個女人尖刻的叫罵聲。
伴之而起的,是一個小女孩細細的哭聲。
鴻濤的心就猛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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