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簡桐在欄杆旁邊蹲下來,瞅着那小男孩兒,“可是怎麼可能?我從來都沒見過你。”
“嘿嘿……”那小男孩神秘地招手,讓簡桐的耳朵湊過去,低聲說,“我在我爸爸的日記本里見過你!不光是你現在,還有你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兒呢!”
“你!”簡桐惱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看那臭小子,不過五歲大小的樣兒,剛走道能走利索了,能說全一句話吧,這就出來調.戲良家婦女麼?
“真的!”那小男孩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其實他眼睛不小,可是眼睛狹長,所以一眯縫起來就沒了,“你小時候是不是特臭美,還總喜歡梳個羊角辮啊?上頭還一邊扎個紅綢子,一邊扎個綠綢子,冷不丁一看跟腦袋上頭頂兩個笤帚似的?”
“你!”簡桐都要氣哭了。
她是有那麼張照片兒,是四歲那年過年的時候拍的。那時候爸的病嚴重了,家裡所有的錢都用來給爸買進口藥。過年了她也沒有新衣裳和新頭花。小孩子總歸是喜歡新東西的,看着鄰居小女孩都穿紅戴綠的,她就好難過。
結果是爸用羸弱的手從箱子底下摳,愣是摳出來兩條新綢子!只可惜那兩條綢子一個是紅的,一個是綠的。爸尷尬地捧着兩個顏色望着她,一臉的愧疚。
她就笑了,說是新的就好,很漂亮啊,正好一個是綠葉,一個是紅花。爸親手給她紮在小辮上,她努力笑着,卻感受得到爸的手指一直在顫抖……
那是爸最後一次給她梳小辮,最後一次親手給她拍照……
所以那張照片雖然很囧,但是卻是她的至寶,她想爸爸的時候總是偷偷翻出這張照片來看。所以那小男孩一說,她心裡就是咯噔一聲。原來那小傢伙沒撒謊,是真的看見過的。
可是她小時候的照片,怎麼會跑到他爸爸的日記本里去?
“喂,你生氣了?”那小男孩眼睛鬼精靈地轉,“其實你知道嗎,我特羨慕你那打扮,特別酷。我還跟我奶奶說,我也想扎那麼樣一對小辮呢,也要一紅一綠兩條綢子……”
簡桐氣得翻白眼兒瞪他。
“結果你知道結果怎麼樣?”小男孩笑得快要坐地上了,“我被我奶奶拎着笤帚滿院子的打!我奶奶說,你不是想頂兩個笤帚在你頭頂上麼?我先把這大掃帚砸你腦袋上去!”
“噗……”簡桐難過着呢,卻活活被逗樂了,“你活該!”
“好啦,你不生氣啦?”那小男孩還伸手過來拉了拉簡桐的手。
簡桐破涕爲笑,“你怎麼自己啊?你們家大人呢?”
“唉,你別管了。”小男孩說着神神秘秘遞了一包東西給簡桐,“拿着這個哦!”
“什麼東西,誰給的?”簡桐捏着,裡頭一疊子硬硬的東西。
“都告訴你別管了。好了我完成任務了,拜拜……”小男孩說着跟小耗子似的,一轉身就從叢林似的大人的胳膊腿之間溜走了。
簡桐將報紙包打開就愣了。裡頭是一疊整齊的證件。封面上的幾個字簡桐還是認得——通行證!
鴻濤一看見簡桐捧着回來的通行證就驚了,“誰給你的?是靳伯伯麼?”
簡桐搖頭,“是一個小孩兒。”
鴻濤轉頭望了一眼辦公室依舊緊閉的大門,毅然回頭,“走,我們先過關去。”
雖然無法猜到這一疊通行證從何而來,但是以鴻濤的眼力也看得出這通行證即便是假造的也幾可亂真!過關應當沒有問題!
“哎?你們別走啊!”聽琴就急了。
鴻濤鄭重對聽琴說,“替我謝謝伯父。我們先走了,不希望再連累伯父。日後如果有機會再相見,我會請伯父喝茶。”
袁靜蘭也點頭。
聽琴眼見着三人成功過關而去,就急着去砸辦公室的大門。靳長空在辦公室裡還跟人家劉站長耍賴呢,聽見聽琴惶急的嗓音,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及至聽見聽琴複述了一切,靳長空也是驚住。
送了聽琴過關,那邊會有駱家人來接。靳長空自己有點失魂落魄地走出口岸大廳,一把就被一個小男孩兒給抱住了!
“大爺!”
靳長空腦袋裡“嗡”的一聲。垂頭看,藍色海魂衫配着藍色牛仔褲的侄兒蘭泉正笑得像個小漢殲。
“蘭泉!你怎麼來了?”
“我媽從國外演出回來,在深圳轉機。我跟我爸就過來接我媽。”
“你爸也來了?”靳長空急忙擡頭,路邊的車子裡緩緩走出靳萬海。
“那疊子東西是你小子送進去的?”靳長空心裡頓時明白了。
“是!小孩兒進去沒人注意。”小蘭泉還在洋洋得意。
那疊東西既然是蘭泉送進去給小桐的,那麼製造那些證件的人是誰,自然盡在不言中。當年萬海就爲了能跟靜蘭登記而僞造了文書。他在部隊裡學的這些技術足以亂真,萬海當年僞造的文書沒能跟靜蘭成功結婚,而如今他又僞造了文書親自送了靜蘭和小桐母女安全離開……
夜色幽藍,長空和萬海兩兄弟坐在賓館陽臺上喝酒。
小時候兩個半大孩子剛長鬍子那會兒,沒少了合夥偷靳老爺子的酒,這樣推杯換盞地喝。但是後來,自打認識了靜蘭之後,兩兄弟之間就生分了。
這麼多年,再也沒有這樣地一起喝過酒。
“萬海,咱們哥倆這麼多年也該掏心窩子說說話了。”長空微有醉意,眨着一雙醉眼斜睨萬海,“你跟蘭泉撒謊呢吧?你說來接靜怡的飛機,實際上你是跟着我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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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