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妖精驚住,手指停留在那裡,不敢稍動。
靳家大宅原本就是有了年月的老房子,這一刻更是在斜陽的餘暉裡,彷彿漾起嫋嫋煙塵;古老的紫檀大櫃子,也灑了歲月的沉香出來,與那暗金色的陽光一同漫延開去。
“angel你聽我說。”妖精緩了一口氣,便想抽出手來,“我們說好的,還記得麼?我不要潦草地就這樣要了你,我們說好了等我的眼睛好起來,我要看見全部的你。”
“不。”猗猗伸手握住妖精的手腕,“我不想再等。”
“——眼睛,也沒關係。”猗猗如夢微笑,“從前我並不知道,眼睛看不見是什麼樣的感受,就只覺得那彷彿是世界關上了一扇門,將光明和黑暗永遠隔開……我便也真的以爲,沒有了眼睛便真的是看不見的。”
“可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猗猗輕輕嘆了口氣,“妖精,你猜到了,是不是?”
這一趟街逛下來,就連上官楚都發現了妖精的異樣,猗猗又如何能半點不察?身在人羣裡,他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猗猗幾乎能從指尖感受到他周身漫延而來的緊張——他的緊張不再是從前獨自置身人羣中的擔憂,不再是不習慣被人看見他是失明的,他的緊張都來自於對她的保護。
他生怕,因爲他的眼睛看不見,而沒有能及時保護住她。他在那一刻完全忘記了他自己,放下了他自己心中的那層隔膜的自尊,而僅僅想着她……
所以就算不願承認,猗猗也終究明白,他是知道了。
說也奇怪,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心上似壓着大石,唯恐他知道;可是此時,心上的那塊大石反倒卸下。原來面對着自己最愛的人,什麼僞裝和防護都是不必要,只坦然說出自己的擔憂與顧慮,纔是最好的辦法。
“妖精我害怕。”猗猗匍匐入妖精懷中,“你當初的心情,我現在都有體會。我驀然走進這個黑暗又陌生的世界,就算我勸全家人說我不怕,可是我其實真的好害怕……”
妖精心痛得抱緊猗猗,“別怕,有我在。”
猗猗仰頭,輕輕搖頭,“我不是怕眼睛的看不見,我是怕在這個黑暗又陌生的世界裡只有我一個人。妖精你怎麼不肯陪我?”
“我當然會陪你。”妖精心痛得無法呼吸。
“那就要了我。”猗猗緩緩綻放笑意,“有你在這個世界裡陪着我,我就不遺憾眼睛看不見。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只依靠眼睛才能‘看見’;上天拿走了我們的眼睛,卻也格外給了我們更爲靈敏的其他感受……所以妖精,你教我如何這樣‘看見’,好不好?”
“angel……”妖精遲疑。
猗猗又露出小天使偶然一現的狡黠,“……或者,讓我先來‘看見’你,好不好?”
窗外的斜陽暗暗寂寞,房間內的光影流轉,像是古老膠片的影像。猗猗小手柔膩滑入妖精的衣衫裡去,沿着他身子硬.挺的線條滑動;她卻笑,像是小小的狗狗一般伸出柔軟的小舌,纏着妖精呢喃,“不光手要看見,還有其它呢。也許全身的感官都要一起來代替眼睛。”
“angel……”妖精一邊要抵擋着猗猗那甜蜜的侵犯,一邊還要承擔起“放哨”的職責來。他明白,在他們兩人之中,猗猗是剛剛失去眼睛的,所以猗猗對外界的感受力還是弱,也許聽不見靳家庭院裡遠遠近近的腳步聲,更顧不上鳥兒振翅拍打過窗櫺的簌簌聲,還有窗外的樹葉落花輕軟落地的柔軟聲響……
那每一聲,都讓妖精緊張到屏息。
這畢竟是在靳家;兩個人都是看不見的,而靳家這一大家子人,個個都是不敢掉以輕心的……即便有他這雙聽音準確的耳朵,妖精卻還是不敢大意,唯恐被靳家人看去了他與angel這樣的樣子……
古老中國人的規矩嚴,猗猗更是靳家一家人的小公主,他與她之間雖然感情早定,卻終究尚未談及婚嫁……便這樣在人家家裡,對猗猗——那靳家的一大家子人會不會跳進來殺了他?
妖精也不想的,可是他這樣終究還是分神了;一旦分神,對於猗猗的抵抗能力便越是削弱,猗猗甜軟的小舌已經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去,她甜蜜地喘息着,將那丁香小舌繞在了他男性的胸凸上!
妖精大腦整個轟然一聲,便宛如火山爆發了一般,腦子裡所有的思緒和理智都化作灼灼燃燒的熔漿,燙得他再無法做半分思考。
猗猗仰着嬌憨的小臉兒,將她自己的乳.峰也送進了妖精的掌心,她緊張又羞澀地嘶嘶輕喘,“我也想,被你這樣‘看’……妖精,求求你。”
還能如何拒絕這樣甜美的請求?妖精壓抑不住地喘息,單手抱緊猗猗的後腰,他灼熱地將猗猗的身子壓向後去,讓她的身子更甜美地全部拱起朝向他——再也按捺不住,他終於張口,含住了angel那兩顆絕世的嬌嫩……
猗猗在他脣中嬌弱吟哦,彷彿還帶着細碎的啜泣。妖精就越發情動得難以自已——angel在他的生活中是天使,總是帶給他光明和笑聲,她卻極少在他面前哭泣,她悄悄地將所有的難過都藏在了自己的心底。可是這一刻,她在最歡樂的時候,卻坦然露出了她的哭泣。
妖精明白,那不是悲傷,而是更深的歡樂;她用她的透明,用她的啜泣,給了他更大的歡樂——妖精情不自禁學着猗猗之前所做,用他的脣去‘看’遍她的全身。果然如她所說,這世上的“看見”,並不只是需要眼睛;除了眼睛,肌.膚、感官、舌尖……甚至身上每一個細胞,都能在微妙的酥麻電流裡,幫他“看見”了全部的她。
他嬌俏的天使,信任地在他舌尖下,向他敞開了全部的她……
房間外,隔着兩進院子的遠處,蘭泉憂傷地坐在廊檐下,託着腮幫望那一塊被天井切割成四角的天空。
全家人誰也沒找見他,終究還是簡桐找着了他。即便是面對自己的丈夫,簡桐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一下,“……全家人都在等你拿主意。”
蘭泉嘆了口氣,伸手扯着媳婦兒也坐下,他將腦袋擱在簡桐肩膀上,“小老師,你說我是不是該衝進去,提着耳朵把那小子從裡頭給扯出來啊?”
簡桐也只能紅了臉地笑,“我也想過。擀麪杖都準備好了,媽更是特地讓我給抄一平底鍋……”
妖精的耳朵是好使,可是妖精卻忘了靳家同樣擁有如他一樣的音樂天分的人;於靜怡倒還罷了,蘭泉就更是耳朵不輸給妖精的。只不過蘭泉童鞋終究沒有走上音樂這條路,所以讓妖精也放鬆了警惕。
蘭泉又側耳順着風聽了一會兒,便雙手捂住了臉。少頃,竟然有兩道淚水沿着他的指縫流了下來。
“蘭泉?”簡桐驚得不敢呼吸。她的耳力自然比不上老公,可是看見老公這模樣,簡桐的心裡就也有了答案——於是心底便也酸澀起來,就像自己一直珍藏的寶物被人給不聲不響,卻又是硬生生地給奪走一般地疼,簡桐自己也紅了眼圈,“你又聽見了什麼,啊?難道,難道已經……”
蘭泉哭得肩頭一聳一聳地,“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小鹿兒這孩子,怎麼能這麼不溫柔呢?我的猗猗呀,我的小公主……”
簡桐也流淚,卻被蘭泉的一句“不溫柔”給氣樂了。擦乾眼淚扯起老公的手,“快走吧,哪兒能這麼爲老不尊?這麼大了還沒改了隔着院子聽牆根的毛病你……別回頭讓妖精給聽回去,你這岳父的臉可往哪兒擱……”
蘭泉被簡桐扯着往遠走,卻還一步三回首,一步淚兩行。
其實作爲父親,將猗猗交給妖精,他是真心捨不得的。可是女兒說的對,妖精如果沒有天使的拯救,那麼妖精就只能獨自生活在黑暗的世界裡。就像《妖國之亂》裡的月谷,如果他能遇見一個真愛他的人間女孩兒,那麼他便也不會那麼孤單……
及至跨出院門,蘭泉才故意狠狠一聲,“媳婦兒你幫我計算計算,哈布斯堡家能有多少錢!我這把非宰一刀狠的,否則難解我心裡的疼!”
-------------
【內個,靳蘭泉童鞋,跌份兒了嘿~~~~渡口名桃花,愛爲擺渡船。還有幾章就完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