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樂希伏在自己膝上,爲自己所做的冷血事情找藉口規避。樂紹元眼中痠疼難忍。
他以爲,得知真相的樂希該是會先質控自己爲何這樣冷血。不料,她在道義與私心上,選擇的是後者。
她寧願找明知那連邏輯都不對的理由來去說服她自己,他是迫於無奈。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確實是他想永絕後患……
樂紹元心中是欣慰又沉重,猶豫着應不應再度殘忍的讓樂希認清事實。
正是此時,書房門突然的被推了開來。
許大面無表情的走進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面上。
四人對與許大突然的到來有些詫異,樂紹元隨即卻又是沉了臉,他知道他爲何而來。
“姑娘,世子爺,你們誤會侯爺了。侯爺並未吩咐我在路途中殺了大姑娘,是屬下自作主張,對大姑娘下了殺手,又將馬車作爲墜崖的假象。”許大語氣平靜的說着,彷彿就是在敘述一件不關己的事。
樂希與樂煜都聽得一愣。
樂紹元直接開口斥退了許大,並道:“我是沒有當即下殺令,可也是打算着讓樂妍去了靜月庵不久後就病逝。所以,我一開始就是要至她於死地……”
說着,樂紹元頓了頓,輕輕摸了樂希的發:“不需要找理由,小希,我一開始便是這樣想的。不管許大提前下手與否,我一開始就沒想讓她再活着。你對這樣的我害怕是人之常情……”
聽着樂紹元的自述,樂希乾澀的雙眼霎時涌出了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在樂紹元的袍子上,形成與錦緞原本不一的深淺色澤。
屋內樂希的低泣在迴盪,樂紹元神色複雜的輕拍着她的背。
樂煜眸光閃爍。他突然感到肩上有什麼在壓着他。重得連他脊背骨都要直不起來。
腦海中迴響着樂紹元往日對他極失望的一句話——你若再是這般不分輕重,我還是早日辭了官,遠離京城。省得往後你當了家,反倒要害了一家人!
“泰山大人的決策在我看來是沒有什麼需要去質疑的,但凡已經危害到家族安危的人,必是要除之!”陸虞在適時開了口,說到除之二字時。眸底更是掩不住的肅殺之氣。
樂煜心中一凜。被陸虞身上的氣勢所驚,內心深處更是有一種衝動在破殼而出。
此時,陸虞已沉聲接着道:“侯府一直被人盯上。無非是老侯爺交出兵權後,有傳出老侯爺在激流中急退是因爲韜光養晦。二十萬的兵權只是其中的一道晃子,侯府手中握的是比二十萬大軍更爲重要的東西,甚至關係到太子人選。”
“所以。我們兩府聯姻,因着你護國公府身後還與齊王府掛着姻親。哪怕齊王世子是個不利於行的繼承人,衆皇子依舊針對着齊王。”樂紹元以一推論,點出最關鍵的時勢。“也因爲這樣,盯着侯府暗中的人還是那些有野心的皇子。你上回與我說。晉王會拿樂妍來生事,可…”
“可那樂妍,究竟是真是假?!”樂紹元說着。也道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晉王一而再的讓他們看到樂妍的存在,究竟何爲?!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救了樂妍。由她口中知道了歷史的軌跡,從而正面宣戰,亦或想要侯府選擇站隊?!
一連串的猜疑從樂紹元腦海中閃過,陸虞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道:“是不是,不好說。如若能找到空了,或許這事才能真的有個定論。”
空了?!
聽到這話,不但樂紹元愣了愣,已收了淚靜靜聽着兩人對話的樂希更覺疑惑。
如何事情扯進來的人是越發的多了。
“晉王救樂妍的事,我知道,我亦沒有阻止。因爲從山崖摔落後還能存活的機率幾乎是沒有。”
陸虞的話讓樂紹元又是一驚,看向他的眸光帶了深究。只是對方似乎無意多解釋,而是繼續道出他近期所探之事。
“所以樂妍當時確是被送入了晉王府,晉王亦是在那段時間頻繁的尋醫,我得到的消息是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只是不曾想晉王請了空了下山,可隨後空了失蹤,再之後是皇上罷朝之事。”陸虞不急不緩的將事情前後慢慢敘來。
最後一句話使得樂紹元雙手驟然緊握!
皇上罷朝之事,便是也引得他懷疑升起之時。
如今看來歷史的軌跡是真的在因外力而改變!
樂希在抿了抿後,道:“所以,現在晉王身邊的那個姑娘,應該就是樂妍本人!!”
“未必!”陸虞第二度說出這不確定的話語,“若是那人是樂妍,晉王不該這般高調,就如財不露白一樣的道理。泰山大人您說呢?!”
“若是您手中有這麼個利器在,您會亮出來先引得敵人戒備嗎?!”
會嗎?!
答案必然是不會!
所以這纔是陸虞心疑那個樂妍身份的源頭。
陸虞一席話畢,樂紹元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從皇帝罷朝上來看,歷史卻實因什麼而改變了。
或許…晉王就是在故布疑雲呢?!
“如果說,晉王是故意爲之呢?!”樂希打破沉默的氣氛,說出以現在情況來看最爲可能的可能。
“靜觀其變。”
陸虞與樂紹元異口同聲。
隨即,兩人又彼此交換一個目光,都會心揚了揚脣。
事情至此,樂希心中因樂紹元的坦白帶來的震驚消減許多,更多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樂妍是否還在這世上的問題上。
而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樂煜居然做了個讓他們更爲震驚的決定。
他要放棄秋闈去參軍!!
“父親,兒子是認真的!”樂煜站起身,對着樂紹元便直直跪了下去。
樂紹元臉色幾變,最後厲色斥道:“胡鬧!你是嫡子,戰場危險,如何能讓你去從軍!”
樂煜握了握拳,一臉堅決:“父親,侯府現在需要的是快速強大,軍功是最便捷的一條通道!若是兒子從文,一步一個腳印往上走,沒有近十年根本不可能有所成就!何況,欲對侯府不利的人,根本不會讓我們緩上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