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世界太小
電話裡的聲音已經含糊嗚咽不清,女子的神智趨近崩潰,笑一陣哭一陣再罵一陣,曉曼聽不下去了,就掛斷了電話。
沒有心情再去洗漱,曉曼穿着睡衣拿着手機走出臥室下了樓。
大家果然都早出發了,偌大的餐廳裡只有冷彬坐在那裡,姿式優雅地拿着銀質刀叉切一塊披薩。他的禮儀修養極好,哪怕在家裡無人的時候,風度也無懈可擊。
看到曉曼下樓,男子擡起頭見她穿着睡衣過來了,便說:“先去換衣服,再過來吃飯。”
曉曼一看桌上的西式早餐就知道是他親自下廚準備的,不過此時此刻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她徑直走到餐桌邊,將手機放到他的面前。
冷彬放下餐具,不緊不慢地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這才問道:“誰的電話?”
“喬子愛。”曉曼語氣平仄地說出這三個字,果然看到他精緻的俊容微微一緊。
不過男子很快就恢復了自然,點點頭,拿起手機,點開看時,那是個已接電話。
她果然接了他的電話,有進步!他忍不住微微牽起好看的脣角。
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曉曼簡直無法理解,心裡好像堵了塊大石頭般沉重,半晌才悶悶地道:“喬子愛說……她的裸照是你讓人拍的,還說你讓人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這些都是真的嗎?”
這些消息太令人震驚,她根本不相信冷彬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聽喬子愛的語氣,又不像是裝腔作勢,這其中必有古怪。
“你信她還是信我?”男子的語氣雲淡風輕,俊容恬淡悠然,看不出任何的波動。
只這一句話,曉曼的心就放下了。她當然相信冷彬!有什麼理由她不信他?喬子愛這個女人陰險狡詐,說不定算準了她會接聽冷彬的電話,故意這樣說。
喬子愛口口聲聲說冷彬讓人將她從樓梯上推下去,怎麼沒聽說她流產?假如喬子愛流產,肯定也是轟動性的新聞一樁。可是,並沒有任何有關這方面的報道。
“我信你!”曉曼釋然一笑,很快就將這件事情拋下,輕快地轉身上樓去換衣服。
見女子的身影消失,冷彬臉上溫淡的笑意才慢慢斂去。低首瞥一眼手機,上面仍然顯示着喬子愛的名字,俊眉微蹙,眸中隱隱露出厭惡之色。
等到冷彬載着曉曼趕到教堂的時候,正看到裴天楚和燕妮在交換婚戒。
曉曼瞪了冷彬一眼,都怪他,把鬧鐘的時間調晚,害她都沒有來得及見證燕妮婚禮的全過程。
“這種公式化的婚禮沒有多大的新意,千篇一律,再說我們現在來得也很是時候
!正好趕上……散場!”冷彬說完,周圍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因爲新郎已經吻了新娘,婚禮儀式完成。
於是,剛剛到場的曉曼便跟隨着衆人一起簇擁着新人一起慢慢地往外面走去。這還真應了冷彬的話,他們來了之後正好趕上散場。
一路花雨紛紛,綵帶飄飄,燕妮和裴天楚就像童話中的王子和公主,沉浸在美滿的幸福中。
出了教堂,臺階下停着一輛裝飾着汽球和鮮花的加長勞斯萊斯,裴天楚親手打開車門,將燕妮攔腰抱起,兩人一起進到車裡。
禮炮聲此起彼伏,整個教堂門口都被五彩玫瑰花瓣鋪滿,花雨陣陣,芬芳四溢。
載着新郎新娘的勞斯萊斯駛走了,其他的賓客都紛紛走到停車位置上,上了自己的車,緊隨其後向着雲海大酒店駛去。
邵傑跟裴天楚私交甚厚,這次雲海酒店承辦裴天楚的婚禮,自然格外地隆重。
豪華的超級婚宴大廳以及無數豪華包廂,無一不佈置得喜氣洋洋。雲海酒店出動了最優秀的司儀和主持,將這場婚禮籌辦得十分成功。
婚禮進行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花樣百出,令人目不暇接。然後是幾千桌的流水宴,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作爲燕妮的兩位伴娘,欒玥和許明美也打扮得十分美麗,帶着自己的男友一起來了。
許明美新談了個男友,也是位記者,兩人是在採訪工作時認識的,對於如何能最有效地挖到獨家新聞,兩人很有共同語言和見解。
欒玥從前晚的酒會跟付朝陽一起出現,引來一片注目和議論,今天,身爲伴娘的她又跟付朝陽站到了一起,毫不隱諱兩人的戀情。
欒玥貌美如花,氣質很古典,又喜歡穿立領的旗袍,站在哪裡都是一道迷人的風景。哪怕是炎炎夏日,她都穿着縷空的長袖衣裙,從未見過她露出香肩或者玉臂。也正因此,男人對於她才更感興趣。
付朝陽帶着欒玥過來恭賀的時候,裴天楚笑着戲言:“付大少的女朋友我先認識的,說實話我也看中了,如果不是燕妮醋勁太大,這次我娶她們兩個
!”
“得了吧!”燕妮掐他一把,嗔道:“曉曼說得一點沒錯,你就是倒黴種爛發芽!你看中的女人太多了,只要漂亮的都能看中,也不看看欒玥是那些庸俗的女人嗎?說句不怕打擊你的話,你還真入不了她的眼!”
“切,你就聽何曉曼整天貶損我!”裴天楚有些不悅,他素來眼高過頂,哪裡認輸過。對欒玥也確實動過心思,不過一則她是燕妮的朋友,二則她又那麼快跟付大少走到了一起,所以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以後離何曉曼遠一點兒,說不定我們倆結婚後她還會整天鼓動你跟我離婚!”
“裴二少,今天是你新婚大喜的日子,說什麼呢!”何曉曼正巧站在他的身後,很不滿地哼道:“燕妮可是很有主見的女孩,假如結婚後你賊性不死,還繼續掂花惹草,不用我勸她跟你離婚,她自己就會主動離開你!”
周圍一片鬨笑聲,燕妮掩嘴輕笑,裴天楚氣到不行,指着冷彬說:“管管你媳婦,整天欺負你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欺到我的頭上!”
冷彬淺淺抿脣,覷着裴天楚道:“結了婚就要全心全意地對老婆好,假如結婚後我聽說你老毛病復發,別說曉曼饒不了你,我也會對你不客氣!”
大家都笑起來,有人指着冷彬和曉曼對衆人說:“這纔是真正的模範夫妻!如此恩愛有默契,真令人羨慕!”
一時間衆人嘻嘻哈哈,信口調侃,氣氛更熱鬧了。
的確,冷彬對曉曼的嬌寵,世人共睹。就算她一次次地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就在大家一次次認爲她將會被冷家踹出家門時,冷彬總會挺身而出,護她周全。
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力挽狂瀾,哪怕鬧得再嚴重,他也有辦法平息風浪,擁着愛妻笑對衆生。
無數女子羨煞何曉曼,她怎麼有辦法令這個絕色傾城的男子對她死心踏地,百看不厭?這個問題,恐怕無人能夠想明白。
“你們倆……”裴天楚無奈地聳聳肩,道:“還真是婦唱夫隨,和諧得很!”
曉曼想不到路遙也來了,而且還帶着她五歲的兒子小新
。喬子鈞沒有來,她牽着她兒子的小手悄然出現在婚宴現場,向燕妮和裴天楚送上了她的祝福。
燕妮感動到一塌糊塗,顧不得新娘子的矜持給了路遙一個大大地擁抱。“謝謝你們,對我真好!我結婚竟然都來了,好開心!”
曉曼衝路遙狠狠地瞪眼,佯嗔道:“好你個路遙,重此薄彼,什麼意思嘛?”
路遙眼中現出一抹愧疚,無奈地對曉曼解釋道:“對不起曉曼,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我一定會去參加你的婚宴……”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看你怎麼當真了!”曉曼纔沒有那麼小心眼,也許當時路遙有什麼事情耽誤了。誰都有不方便的那一會兒,她還不明白嘛!
知道曉曼不會真的怪她,路遙卻就是過意不去,待要解釋卻又無從開口。
“你別急,也許你跟子鈞結婚的時候,我正跟冷彬鬧離婚呢,也顧不上去喝你們的喜酒哦!”曉曼口沒摭攔地開玩笑。
“哎呀,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許提這兩個字!”燕妮伸手堵住曉曼的嘴巴,白她一眼:“胡說八道什麼呢!上次的事情冷市長都沒有休掉你,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休掉你了!”
“切,誰怕他!”曉曼微微擡高下巴,望向旁邊正跟裴天楚站在一起應酬的冷彬,清眸不自覺地浮起笑意。
“是幸福得不着邊際,開始胡言亂語了!”燕妮笑着拍了她一把。
裴家和冷家歡天喜地,一片祥和之瑞,而邵家和喬家卻如黴運罩頂,狼狽不堪。
喬子愛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說這個邵家的少奶奶太不安份了,都挺着個大肚子在法國待產,怎麼還有心思去做幽會偷情之事?
她赤身露體地伸手去剝一個年輕男子的衣服,臉上的情慾之色清清楚楚,絕不是被強迫的!而且她那麼彪悍,主動求歡,甚至還有人透露是她以錢勢強迫那男子跟她交合。
流言蜚語傳遍了京城,邵喬兩家顏面蕩然無存,這兩天都沒臉出門見人
。
邵傑作爲喬子愛的丈夫,當然首當其衝。原本他跟裴天楚交情甚好,裴天楚的婚禮也是交給他一手操辦。前一晚,裴家的酒會他都親自去參加了,結果,真正的婚宴上卻沒見到他的人影。
被結結實實地戴了一頂特大號綠帽子,任誰也不會高興,更何況像邵傑這樣極度驕傲的男子,估計被他老婆氣到吐血的可能性都有。
裴天楚的婚禮,邵家和喬家都沒有露面參加,不過他們給他打過電話致歉,相信裴天楚也能理解。
“你說是誰設計了喬子愛?好像跟邵家或者喬家有仇,這麼狠!”趁着沒人的時候,裴天楚極鬱悶地問冷彬。
冷彬端着一杯香檳,眸光淡淡的,聽到裴天楚這樣問,冷冽而笑地答道:“這話你應該去問邵傑!”
“咳,”裴天楚睨冷彬一眼,訕訕地道:“他一肚子的火,我去問什麼呢!我知道你跟他素來不合,不過應該也不是個喜歡幸災樂禍的人吧!”
脣邊綻起一絲冷凜的笑,冷彬仰首喝下那杯香檳。
“你最近怎麼不喝紅酒了,”裴天楚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突然換口味了?”
冷彬淡淡挑眉,“是不是結婚的男人都跟你一樣羅嗦?”
“沒有,”裴天楚好脾氣地笑笑:“你還是惜字如金!”
裴家二少爺的婚禮,冷家當然十分重視。冷令輝最近身體狀況並不好,醫生禁止他來這樣囂鬧的公衆場合。雖然沒有親自來參加婚禮,卻是備足了厚禮讓他的兩個兒子冷煜國和冷煜城給帶來。
冷家的人幾乎都到齊了,但是,大家都很忙,除了冷彬,其餘父子三人到場送到祝福,喝了幾杯酒,便很快離席。
喬顧珍應該是到場的唯一喬家人,她是喬子愛的姑媽,這次發生的事情無疑也讓她很沒面子。只是,爲了能在冷令輝的面前說得過去,她還是帶着兒媳樑鈺彤來了。
樑家二少爺樑峻濤跟裴天楚交情不錯,這次也揩着妻子一起來了
。
“前晚實在趕不過來,休怪啊!”樑峻濤笑嘻嘻地道。
“今天能從部隊趕過來我已經很榮幸了,樑中校!”裴天楚拍了拍樑峻濤拉風的新軍裝,睨了樑峻濤的妻子一眼,揶揄道:“最近出門都喜歡帶老婆了!”
“最近看她表現不錯嘛。”樑峻濤睨着妻子,隨口讚了句。
凌雪沒有說話,似乎寵辱不驚。
樑峻濤見冷彬閃身而過,連忙追過去打了個招呼:“冷少,最近忙嗎?怎麼都見不到你的人影?”
冷彬似乎纔看到樑峻濤,脣邊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睨着他,淡淡地答道:“那是因爲你專門喜歡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去我家!”
樑峻濤一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冷彬似乎也沒有想聽他的解釋的意思,優雅轉身,淡然離去,留下樑峻濤尷尬地立在那裡。
曉曼跟路遙坐在僻靜的地方聊了一會兒天,直到路遙發現兒子不見了,忙着去找兒子,她才起身。
正在搜尋冷彬的身影,卻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喊她:“何曉曼!”
她轉過身,見樑峻濤走過來。男子面色複雜,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
“假如你又想說關於段逸楓的事情,那麼就請你免開尊口,我沒興趣聽!”曉曼態度疏冷地搶在他開口之前說道。
還沒開口就被她堵上,樑峻濤有些惱火,“段逸楓那個傻子倒了八輩子黴,怎麼偏偏認定了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沒錯,我冷血無情!”曉曼冷笑,她的冷血無情都是被段逸楓逼的。無數次血的教訓,她再不長記性那就是榆木腦子了。“所以他以後最好別再來煩我!我聽到他的名字就噁心!”看到更噁心,甚至會嘔吐。
天下還有比他更惡劣的男人嗎?曉曼罵都懶得罵他
!對待這種極品,她只能敬而遠之。
樑峻濤氣得夠嗆,還想再說兩句,結果何曉曼很不給面子的直接擡腳走人。
在心裡替段逸楓感到不值,暗罵他是天字頭號大傻瓜!爲了這樣的女人連命都不要了,真是傻得夠徹底。
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付朝輝。勉強牽起笑,問候道:“付三少什麼時候過來的?”
“早來了,我現在很閒嘛!”付朝輝自嘲了一句,再看一眼冷彬待的地方,冷笑道:“不像某些人混得太拉風就張狂得連老朋友都不認了!”
樑峻濤倒也沒再說什麼,只道:“我們去那邊坐!”
路遙的心在不停地顫抖着,小新竟然找不到了!剛剛她跟曉曼和燕妮還有欒玥她們一起聊天,他還在她的旁邊吃東西,這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就找不到他了?
因爲冷家的人也在,她又不敢大張聲勢地尋找,只能逢人便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五歲的小男孩,長得很可愛……”
這個形容很籠統了,連路遙都覺得希望渺茫。不行,必須要儘快找到他!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去求助冷彬。
好不容易找到冷彬,卻見他跟付家大少爺付朝陽坐在一起,兩人正談得投機,一時間她都不好過去打擾。
好在付朝陽旁邊坐的欒玥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焦急,就問道:“路遙,你有事嗎?”
經欒玥這麼一問,大家的目光都移到路遙的身上,冷彬也看到了她,就問:“怎麼啦?”
路遙顧忌不了太多,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小新不見了!”
冷彬怔了怔,什麼都沒說,只是起身打了個電話,告訴對方:“馬上幫助找一下小新,就在雲海酒店!”
路遙清眸含淚,感激地看着他
。
“孩子不見了?”正好曉曼走過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便拉住路遙的手,說:“別急,我們大家一起找,如果找不到就趕緊報警!”
“不!”路遙掙開她的手,拼命反對:“不能報警!”
爲什麼不能報警?曉堅有些不解,不過看到路遙緊張又無措的神色,有些不忍,便安慰道:“我們不報警,趕緊一起分頭找吧!”
喬顧珍坐在僻靜的角落,慢慢地吃着東西。離自助餐區不遠的地方,裴靜柔正被一大羣官太太們包圍着,唧唧咕咕嘻嘻哈哈,正聊得開心。
無論走到哪裡,所有人都拿裴靜柔當冷家的主母看待,而她喬顧珍卻好像被遺忘了原本的身份——她纔是冷家的大太太!
前些年,她還憤怒過,這兩年卻又漸漸地平靜下來。裴靜柔如此春風得意,不過是仗着老爺子的寵愛,偏巧她的兒媳婦何曉曼也很投老爺子的機緣,既使一次次地惹下大禍,仍然倍受喜愛,反觀她,素來中規中矩,卻只能被人遺忘。
“奶奶,麻煩你幫我把那塊橙子拿下來!”一個稚嫩的童聲打斷了她的冥思。
喬顧珍擡眼,看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正掂着腳想拿食品架上的一塊橙子,可惜他太小了,夠不着。
也許是太盼望孫子的緣故,她對小男孩都特別的喜歡。沉默寡淡的她放下餐具,起身走過去。
拿起一塊橙子,遞給小男孩,順口問了一句:“怎麼沒跟你媽媽在一起?”
“謝謝奶奶!”小男孩脆生生地道了聲謝,接過喬顧珍手裡的橙子,才答道:“我媽媽就在附近!”
喬顧珍卻呆怔住了,不是因爲小男孩的回答,而是……他的長相!這個孩子怎麼那麼像……她趕緊揉揉眼睛,仔細再看,更加確定無疑,這個孩子真的跟她的兒子冷智宸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孩子!”喬顧珍俯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這個小男孩,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誰家的孩子?”
“我叫小新
!”小孩甜甜地答道。
“乖!”喬顧珍不止聲音顫抖,心也開始顫抖。剛纔小男孩微笑的模樣,實在太熟悉,跟智宸一模一樣!“告訴奶奶,你爸爸媽媽是誰?住在哪裡?”
“媽媽說不許隨便透露她的名字給陌生人!”小傢伙有些怯怯地退後一步,因爲媽媽警告過他,凡是逮着他追問祖宗八代都不是什麼好人,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噢!”喬顧珍沒想到這個小孩還很警覺,連忙擠出一絲笑容,說:“奶奶不是壞人,小新別怕!”
小新邊啃着橙子,邊打量着這個看起來眉目慈祥的女人,眼中並無怯意。
“小新,讓奶奶抱抱好不好?”喬顧珍趨前一步,試探着伸出手。
她以爲孩子會瑟縮會拒絕,可是出乎意料,小新竟然很大方地點點頭,說:“奶奶,稍等一下,我吃完橙子再讓你抱!”
天啊,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喬顧珍心肝顫顫,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生怕眨下眼睛,這個可愛如精靈般的孩子就會飛走。
“小新!”一聲焦急的呼喊若隱若現,正在吃橙子的小孩連忙轉過身,衝着高高的自助餐架回應了一聲:“媽媽,小新在這裡吃東西!”
“小新!”路遙的聲音幾近瘋狂,尖厲得如同大禍臨頭般:“你這個該死的東西,在哪裡?”
“媽媽,我在這裡!”小新探出頭,頑皮地做了個鬼臉。
滿臉焦急的路遙總算找到了他,幾乎是奔跑過來,緊緊地將他摟進懷裡,哽咽着罵道:“媽媽不讓你亂跑,你怎麼又亂跑?”
“小新在吃東西,沒有亂跑!”小新將手裡未吃完的橙子交給媽媽看,證明他沒有說謊。
“路遙,找到小新就好了!別責罵他!”曉曼也跟過來,摸着孩子的小腦袋,說:“乖乖,以後吃東西也要跟媽媽在一起,不能自己走開,知道嗎?”
“知道了
!”小孩很乖巧地點頭。
路遙抱起孩子,正準備離開,卻看到一位氣度雍容衣着華麗的貴婦人攔住她。
“請問你是孩子的媽媽嗎?”喬顧珍態度和善地問道。
“是啊!”路遙暗暗警戒,態度疏淡地問道:“您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剛纔認識了這位小朋友,覺得他真可愛!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小新,我們還聊了一會兒呢!”喬顧珍滿臉笑容,目光從路遙的臉龐再移到曉曼的臉上,問道:“曉曼,這位女士是你的朋友嗎?”
“伯母!”曉曼禮貌地對她點點頭,答道:“她叫路遙,是我在a市的朋友!”
“哦!”喬顧珍趨近一步,打量着路遙,試探着道:“小新的爸爸……也一起來了嗎?”
路遙臉色有些蒼白,她後退一步,冷冷地說:“我還有急事呢,不好意思!”說完,她便抱着孩子準備離開。
“等等!”喬顧珍哪裡會輕易地放她離開,連忙追上去,攔住她。“孩子的爸爸沒有來嗎?還是孩子根本沒有爸爸?”
“你什麼意思?”路遙臉色大變,憤怒地盯着這個貴婦人。
“小姐!”喬顧珍目光犀利地凝視着她,好像完全將她看得透徹,直言了當地說:“小新長得很像我兒子,太像了!”
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冷凝了好幾度,路遙和喬顧珍對恃着,誰也不肯退讓。
“伯母,你跟路遙有什麼誤會嗎?”曉曼感覺出不對勁,走上前來問道。
“曉曼,你這位朋友也許跟你大哥認識呢!”一個模糊的假設在喬顧珍的腦海裡形成,雖然有些爛俗,卻並不荒唐。
曉曼一怔,望向路遙,突然一個念頭也在她的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可是,這也太巧合了吧!那個男人……難道是冷智宸嗎?
“媽媽說,我的爸爸已經去世了!”小新見這三位大人爲他爸爸的問題爭吵,便好心地替她們解決困惑
。
稚嫩的童音說出這樣一句話,三個女人都有些意外。
路遙心口涼涼的,她不願再面對着喬顧珍,因爲那樣會令她想起那些噁心的往事。“對不起,我要離開了,請您讓開!”她清眸寒涼地看一眼喬顧珍,便強硬地抱着孩子越過喬顧珍的身邊。
喬顧珍毫不猶豫地追上去,想再次攔下路遙,可是路遙的身手豈是她能相比?幾個箭步,路遙便將她甩下,消失在笑語歡騰的婚宴大廳。
“曉曼,這裡有幾位長輩想看看你!”裴靜柔笑容滿面地走過來,在她的身後跟隨着一羣珠光寶氣非富即貴的女人。
“這位是我的兒媳婦!你們前晚有見過的!”裴靜柔拉起曉曼的手,鄭重其事地將她介紹給衆人。
“喲,真是個可人兒,性子又好!難道你們家老爺子對她喜歡得不得了!”立刻就有人捧場地讚揚了一句。
其他人隨後附合,客氣的應酬話不絕於耳。
這兩天,曉曼實在有些厭煩這些應酬。可是,偏偏裴靜柔樂此不疲。她喜歡這種做秀十足的應酬也就罷了,可她又偏偏喜歡拉上她。
儘管心裡厭煩,表面上還是要打起精神,陪着這些官太太們說着些虛假又無聊的場面話。
好在這次不等她打嗑睡的時候,喬顧珍就過來了,對裴靜柔說:“我有點事情要問曉曼!”
“大嫂,”裴靜柔見喬顧珍過來就要找曉曼,便有些不悅,“有什麼事情在這裡問就是,難道還怕人知道?”
在場的官太太們有認得喬顧珍的,也都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聽說這是冷家的大太太,那些官太太們也有些意外,她們很多人都以爲裴靜柔纔是冷家的大太太。
喬顧珍此時此刻五內俱焚,哪裡有心情陪這些閒得無聊的太太們扯些沒營養的話題。沉下臉,沒看裴靜柔,只是對曉曼說:“你過來下!”說完轉過身就走了。
曉曼對喬顧珍的印象還算不錯,正何況她又是長輩,在這種場合下,她也不好讓她沒有面子。便起身對拉着她不放的裴靜柔說:“媽,我過去看看大伯母,馬上回來
!”
話說到這份上,裴靜柔再扯着曉曼不放就說不過去,只好不情願地鬆開手。笑道:“你去吧!如果你大伯母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事情,做妥了再過來!”
“嗯,”曉曼應了一聲,便向着喬顧珍的方向走去。
喬顧珍正在凝神思索什麼事情,困惑不解的樣子。見曉曼過來了,便拉着她的手,兩人一起坐下,讓侍應生端來兩杯芒果汁。
曉曼知道喬顧珍多半是準備問關於路遙的事情,她早就想好了回答的話。“路遙是我在a市雜誌社工作時認識的,她僅在雜誌社待了幾個月,後來辭職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現在做什麼工作。”
一問三不知,喬顧珍卻沒有氣餒,看一眼曉曼,她篤定地笑了笑,說:“她來參加裴二少的婚禮,就證明她跟裴家的人交情菲淺,這些事情我會派人去查,有關她的底細,很快就會弄明白!”
“……”曉曼發現喬顧珍考慮事情非常周到,這麼快就能將事情分析得如此正確。
“我找你就是想問問你,路遙她有丈夫嗎?”喬顧珍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臉,問道。
半晌,曉曼才垂下眼眸,答道:“小新不是說了嗎?他的爸爸已經去世了!”
看到曉曼戒備的神色,喬顧珍瞭然地一笑,說:“好,那我知道了。”說完,便起身匆匆離去。
曉曼的心裡有些發慌,她感覺有些事情要發生巨大的改變。想給路遙打個電話,才發現她還不知道她的聯絡方式。不過相信以路遙的冰雪聰明,一定會盡快離開北京。
心裡有些疑問想找個人來解答,路遙不在,她便想到了冷彬。
冷彬依然跟付朝陽坐在一起,兩人氣質相近,性格相投,好像坐一天都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曉曼走過來,一語不發地坐在冷彬的身邊。冷彬當然不會忽略她的心事重重,轉過身,悄聲問道:“怎麼啦?”
見她不說話,付朝陽便知趣地站起身,說:“我跟欒玥到那邊走走
!”
等付朝陽和欒玥離開,曉曼才把剛纔的事情跟冷彬說了。
冷彬面色沉寂,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輕嘆道:“她非要來北京,就應該想到會有遇上的一天!”
“彬,”曉曼儘管已經猜到了大體的事實,不過她需要確認一下。“那個拋棄路遙的男人……真是你大哥嗎?”
這是冷家的家醜,如果冷彬不願說,她也不會再追問。可是冷彬卻毫無遲疑地回答她:“對!”
真是這樣的,那個傷害路遙的男人就是冷彬的大哥冷智宸!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那麼小新就是你的親侄子?”曉曼有些意外,冷彬明知道小新是他的親侄子竟然幫着路遙隱瞞到如今,這實在有些令人無法理解。
“嗯!”好像完全能猜透曉曼的疑惑,冷彬拉着她的手站起身,說:“我們走吧!路上我再告訴你詳情。”
外面的天色有些陰沉,既使是初冬的正午,氣溫還是有些寒冷。冷彬開了車廂的暖氣,握着她有些涼涼的小手,習慣地將她圈抱在懷裡。
依偎着男子溫暖的懷抱,曉曼嗅聞着屬於他的獨特幽香,想着這個男子對她的尊重和坦白,心裡流淌着汩汩的暖流。
他好像從不會刻意隱瞞她什麼,只要她想知道的,而他又偏巧知道,就一定會告訴她。
曉曼爲這份縱容和寵溺感動,她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肯跟你分享所有秘密,他對你的感情絕對不簡單。
起初的患得患失已經慢慢淡去,她不再草木皆兵地疑神疑鬼,也不再糾結冷彬對她到底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
兩人互相信任互相憐惜,這就足夠了!現在的她,感覺很幸福!
冷彬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膀,愛憐地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這才慢慢地述說:“路遙跟大哥的往事,你應該聽她說過,我就不再重複
。對於他們倆的事情,我也不想評價誰對誰錯,畢竟感情的事情外人誰說不清。”
這話曉曼很贊同!冷智宸跟路遙之間,就是一個爛俗的愛情悲劇。高貴的王子玩膩了卑微的灰姑娘,始亂終棄。這種故事太多了,沒什麼新鮮,也沒有人給予灰姑娘太多的同情。誰讓你妄想高攀?誰讓你自不量力?可是,冷智宸未免做得太狠!他拋棄路遙不說,竟然強迫她流產。被路遙廢掉男根,那是他自作自受。
難怪既使冷智宸跟樑鈺彤感情如此冷漠,冷智宸都沒有離婚,因爲他知道,任何女人嫁給他,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救了路遙,也幫她隱瞞了小新的事情。因爲就算冷家知道小新的存在,依然不會接納路遙。我不希望小新步我的後塵!”男子的淡淡的語氣透露出一抹蒼冷的悲涼,沒有掩飾他的脆弱和無奈。
當初,假如裴靜初沒有死,假如他跟他的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回冷家,他過着平凡人的人生,也許會更幸福。
十八歲時,當他發現他的雙親竟然是害死他親生母親的兇手,那種心情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同樣,假如小新被冷家召回,他跟冷智宸和樑鈺彤一起生活,對這個拋棄他親生母親的男人,怎麼可能尊敬得上來?對於樑鈺彤這個奪走他親生母親倖福的女人,他又怎麼能親近得上來?
讓小新在冷家生活會很痛苦,冷彬深深地瞭解這種痛苦,所以他幫助路遙隱瞞了小新的身世,不再讓小新走他的老路!
短短几句話,就讓曉曼明白了他的所有苦衷,不由心疼起這個隱忍的男子。她依靠在他的胸前,柔聲安慰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想了,那不是你的錯,是命運對你不公平!你做得很對,沒有把小新帶回冷家,就是你這個做叔叔的對他最大的疼愛!”
見曉曼理解他,冷彬這才釋然一笑,俯首吻了吻她挺俏的鼻尖,適時地轉移開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轉而用輕鬆的語氣問道:“爺爺的壽辰快到了,你準備送他什麼禮物?”
提起這個,曉曼一陣懊惱,瞪他一眼,嗔責:“都怨你啦,來北京之前也不事先跟我說一聲,讓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下午二點多,婚宴終於散場
。付朝陽送欒玥去酒店的套房休息。
欒玥用磁卡打開房門,付朝陽一手扶在門上,星目朗朗地凝視着她,問道:“我可不可以進去坐坐?”
女子莞爾一笑,說:“請進吧!”
進了套房,付朝陽隨手關了房門,他突然將欒玥攔腰抱起,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嗓音略微低啞地說:“你知道嗎?今天我盯着你時候一直在不停地想着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欒玥並沒有因爲他的親近而慌亂,而是配合地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她的腰肢柔軟,手臂更柔軟,似乎以前練習過舞蹈或者形體。
“我想!”付朝陽將她放在柔軟的真皮沙發裡,頎長的矯軀壓上她,好聽的嗓音裡卻充斥着濃濃的情慾:“將這套把你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脫掉!”
欒玥並沒有因爲他露骨的話而驚慌,也沒有刻意的嬌羞和矯情,清眸如月,淡淡地看着他。這樣純淨清雅的男子原來跟世間所有男人一樣,他是有情慾的!
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適,付朝陽趨近前,他不想再跟她保持着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今天,他必須要跟她有所突破。
跟她相逢在夏天,第一眼就令他驚豔。如此恬靜美好的女子,應是夢中才有的,竟然被他遇到!她的眼眸清明似月,又流淡如風,看不到絲毫的浮躁和利慾,乾淨得令他心疼!
整整一個夏季,所有女子風情萬種地露肩露背露胸露腿……觸目所及都是現代女孩的開放和熱情。可是,付朝陽的目光卻穿過這些惑人的肉體,偏偏停駐在她的身上。
她所有的衣服都是保守的款式,別說露肩,就是手臂和小腿都從沒有展露過。
領口是傳統的盤扣立領,酥胸和脖子都被掩蓋起來,香肩從沒露過,袖子是縷紗的,那樣美麗的蕾絲整整一個夏季包裹着她的玉臂,令人只能透過若隱若現的縷紗覬覦裡面的玉色。
長裙必定及腳裸,露出一雙美到令人驚心魂魄的玉足,指甲竟然是迷人的粉色,誘惑得他忍不住想俯身去吮吸。
整整一個夏季,她絲毫沒有要改變初衷的意思,也用她的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表明,她穿這樣的衣服不是因爲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她就是喜歡這種款式的衣服
。
秋天,她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成熟迷人中透出職業女性的自信。他越來越對她着迷,就算她玩得是欲擒故縱,他也完全沉淪了進去。
“欒玥,給我看看你的身體,我想了它……好久!”付朝陽好看的大手搭上她的衣釦,作勢要解,可是星目卻盯着她,等着她點頭。
這個男子……到底還是跟其他男人不同!他在解開她衣服的時候,起碼會先徵詢她的意見。
珊瑚色的脣瓣揚起一抹自嘲的苦澀,清眸閃動,她凝視着這個令她動心的男子,輕聲問道:“你真的想看?”
“想,非常想!”他俯近她,灼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際,撩撥着她。
“我怕,你看了之後會讓你失望!”她的清眸暗涌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像是狂野的激情,又像絕望的放縱。
“不,我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失望!”他已經覆上她的脣,她的脣瓣甜美芬芳,跟他想象的一樣。
“好,你想看就看吧!”她摟住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說:“不過千萬忍住……不要把中午喝的酒吐出來!”
她說什麼?付朝陽微微一怔,看着女子波濤暗涌的清眸,竟然生出一絲怯意,撫摸她的大手也停滯下來。
欒玥並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她伸手慢慢解開衣釦,一點點地將自己的身體慢慢呈現在男子的眼前。
果不其然,付朝陽驚愕地瞪大星眸,俊面瞬間灰白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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