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中,安香嵐低着頭跟着一個趾高氣揚的黃衣侍女,這侍女也是眉眼明豔,脣角上揚透着慵懶之意。
“殿下這時候應當在歇息,你且在這花廳裡候着吧。”這黃衣侍女下巴高擡,眼睛都沒正視她一下。
“你……”安香嵐壓下了心裡的火氣,忍氣吞聲道:“有勞這位姐姐再去通報一回,殿下興許還不知曉我到了。”
這黃衣侍女沒有應聲,自顧自地倒了杯茶。
“這位姐姐不必辛苦了……”安香嵐上前笑着她說話,伸手就要接那茶盞,卻不料那黃衣侍女一把奪了那杯盞,沒好氣地說道:“殿下每日都忙得很,哪有空管誰家小姐來訪?”
安香嵐的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衣侍女也不忌諱,直接喝了口那茶,慢悠悠道:“安小姐可別和我們這個牌面上的人動怒,不值得……況且殿下也不會知曉。”
“你以爲我不敢去告訴殿下你苛待於我?”安香嵐怒視着她,自詡是殿下心尖尖兒上的人,安香嵐哪裡容得了這三皇子府中有這樣踩過自己的侍女?
沒想到這黃衣侍女根本不怕,甚至還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安香嵐,“你憑什麼?就憑你是堂堂的太師府三小姐?那三小姐您怎麼不坐着太師府的馬車來?怎麼不正大光明地從三皇子府的正門進來?”
說着,這黃衣侍女笑了笑,“我們雖說是送來服侍殿下的,可那也是乘了小轎從角門送進來的,您呢?”
安香嵐的一張臉氣得不成樣子,她一根手指嫩白如蔥,指着這侍女不知道要說什麼。
“行了,省些力氣吧,奴婢是薛貴妃派來伺候殿下的,待到殿下娶了正妃,奴婢就是正經的姨娘,到時候指不準安三小姐還能和奴婢稱姐妹呢。”
“夠了!”安香嵐揚手就是一個巴掌,“你做夢!一個低賤的婢女也想和我稱姐妹?”
她憤怒地幾乎要顫抖起來,“你給我滾!”
黃衣侍女的臉紅了一片,可卻還在笑着,“安三小姐,你
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安香嵐又擡起了手。
“怎麼回事?”白君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安香嵐還沒來得及放下手就看見了一身金邊滾繡紫衣長衫的俊朗男人,只是這時他的眉間蓄着薄怒。
“殿……”話音未落,那黃衣侍女已經撲了上去,泫泫欲泣的表情渾然天成不夾一絲假意。
“殿下……如兒心裡好苦……現如今竟是連個外人都能欺負瞭如兒,等到日後,如兒更是再無立足之地了,殿下還是將如兒送回宮裡去,如兒寧願日日相思,見不着殿下也好比在這裡……”
她哭得梨花帶雨,甚至在白君佑的懷中露出了半邊的臉頰,那雙暗含笑意的眼睛更是楚楚可憐。
安香嵐見三皇子沒有推開這侍女,反而是兩人間的動作十分親暱,自然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不一般,想必最差也會是個得到寵愛的通房,立馬她的心裡就更是抑鬱了。
“殿下,我沒有……”安香嵐也迎了上去,因着這些日子楊家的事,她消瘦了許多,一張小臉也是更顯嬌媚。
白君佑低頭在那黃衣侍女的耳畔說了幾句,拍了拍她的肩,“前院送了林福記的千層糕來,昨兒夜裡你喊着要吃,今兒可是依了你了,母妃那裡可不許說爺的不是。”
如兒收起了淚意淺淺一笑,抹着眼角道:“殿下待如兒最好,如兒心裡都明白。”
說着,如兒替他將腰帶正了正,嬌笑着出了花廳。
安香嵐咬了咬脣,忍住了心底的怨念,“殿下……”她垂下了眼簾。
白君佑上前攬住了她,“怎的和一個婢女置起氣來了,日後你進了府就是側妃,她不過是個伺候的人,你可要大度些。”
聽到了“側妃”二字,安香嵐心裡揪了一下,她緊緊扯住了自己的衣角,心裡暗暗思量着要是自己是安家的嫡女,是不是就能坐到了他三殿下的正妃了。
“好,香嵐都聽殿下的。”她隱去了眼裡的憤恨,手心握地更緊了。
白君佑本就午睡剛醒,被如兒撩撥
了一下更是難耐了,如今眼前安香嵐也是溫香軟玉,他心裡一癢,直直地抱起了她。
一聲驚呼後,安香嵐驚愕地抱緊了白君佑的脖子,“殿下……”嬌羞的模樣更是讓白君佑心神一蕩,彷彿懷中是另一個安姓女子,正在羞怯地喊着自己……
很快,內室便傳出了女子難耐的輕吟之聲。
哄了一番安香嵐,白君佑也得到了安府目前的情形,聽聞了安子衿已經往晉安去了,他心底驀地沉了一瞬。
“殿下……”
到了迴廊下,安香嵐拉了拉他的衣袖,眸中泛起了霧氣,“如今香嵐人微言輕,在府裡也是被安子衿欺辱,若不是有殿下支撐着,香嵐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白君佑擁住了她,“待到局勢明朗,我便迎你進府。”
此刻的晉安城也是圍了衆多看熱鬧的。
“瞧瞧,這不是季家的馬車麼?怎麼這麼多馬車?看起來是遠道來的,莫非是來了貴客?”
“你沒瞧見前頭馬上的季家大公子?想必是不得了的人物,季家大公子可不是輕易出面的人物。”
“嘖嘖,馬媒婆,你可就別乾瞪眼了,那季家大公子可不是你能說的,什麼商家低人一等,我看在晉安還沒有大得過季家的人家,想必這季家大公子就是配不了皇室宗女也能娶得上郡主吧?”
“我可沒這麼說,誒,你瞅,那車簾裡頭是個小姐……”
……
“小姐,晉安如今好生熱鬧……一點也不必洛陽差!你們看,那裡還有捏糖人的,還有糖葫蘆!”
茯苓笑得見牙不見眼,“走的時候盡在哭了,根本沒有仔細瞧,終於回來了。”
安子衿笑着替她掀着簾子的一角,“是啊,久違了。”她喃喃低語。
對他人來說不過是離了晉安半年的時候,可對自己來說,是許多年了,這裡的大街小巷早就成了腦子裡定格的畫卷,以爲都已經塵封,沒想到又一次這麼鮮活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真是久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