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汶只看到了一團不停晃動的黑影,她沒看清楚,再加上又沒經驗,自然不知道那亂晃的黑影是怎麼回事,被王嬤嬤一撲推回,登時就怒了。
“混帳東西!反了你了!”李思汶正全心全意準備明天見太子這件天大的事,被王嬤嬤死磨活纏拉過來,已經窩了好大一肚子氣,這會兒又被王嬤嬤這一撲,怒氣上衝,揚手就給了王嬤嬤一巴掌。
“二娘子!”王嬤嬤委屈的語帶哽噎,又沒法和她解釋那窗內、那屋裡那一出是怎麼回事,這事,怎麼跟二娘子這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解釋?
“老爺……醉了……睡了,二娘子,咱們還是先回去!”
“阿爹明明醒着!那屋裡……”李思汶更怒了,她明明看到人影了,在上房,除了阿爹還能有誰?
“許是姨娘回來了。”王嬤嬤慌不擇言,這會兒只能先把二娘子哄回去再說。
“老王八婆子!”聽說阿孃已經回來了,李思汶簡直是暴怒,在如此重要的時刻,她竟然敢這麼三番五次打擾她!要是誤了她的大事,她非活活打死她不可!李思汶暴怒而起,一腳踹在王嬤嬤小腿上,提着裙子,怒氣衝衝走了。
王嬤嬤彎腰捂着小腿,老淚縱橫。
她擔心姨娘,難道不是爲了她好?小時候看她象只玉娃娃,多麼可愛,怎麼長大了,長的這般好歹不分?
她真是何苦!
王嬤嬤一步步挪到垂花門下,扶着柱子看着印在窗戶上、糾纏的彷彿一條粗蛇的人影,心一點點發涼,這必是姨娘身邊那兩隻妖精,老爺怎麼能這樣?姨娘哪兒去了?
直站的腳踝發酸,屋裡激烈依舊。王嬤嬤退出垂花門,慢慢挪出院門,靠在院門石臺上呆了一會兒,打點起精神,往後院尋今天跟老爺出門的小廝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李思汶就起牀開始打扮,細細描耐心畫,務必做到盡善盡美,一直描畫到日上三杆,再細細穿好衣服、戴好首飾,穿了鬥蓬,悄悄出門上了車。
到俞家的事,除了柳姨娘,她誰也沒告訴,這府裡壞人多,她可不想被人壞了好事!
王嬤嬤天一亮就守在了樊樓外,日上三杆,總算守到樓門開了,昨天雅間裡的人和事打聽起來倒方便,王嬤嬤順着幫閒的指點,連走帶跑的穿過兩條大街,進了一道深巷。
俞相公府上這場慶功會,完全當得起廣邀賓客四個字,該請不該請的全請了。既然慶的是這場大捷之功,李家諸人當然也在被邀之列。
李思清和李思明不得不去,田太太懶得應酬,好在她早就號稱身子不好正在靜養,宋大奶奶有了身子,自然也不能去,李思淺能去,不過她不願意去,一來她跟俞家沒什麼交情,二來,慶的是那位端木二爺的功,端木家的爺們肯定到的齊,她不願意碰到他們,三來麼,她若去,李思汶必定要跟着……還是算了!
李家女眷一個不去,這俞家邀宴之事,就悄無聲息的掩下了。李思汶不知道李家諸人都在被邀之列,李思淺這一陣子忙着外頭的大事,見李思汶安靜無比,就疏忽了,不知道她竟搭了鄭桔的路子,一心要見到太子再續前緣。
剛剛送走了二哥,李思淺剛讓人取了二哥的聘禮單子要和阿孃商量,金橙在外面衝李思淺擠眉弄眼讓她出來。
“怎麼啦?我看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李思淺掀簾出來,金橙的規矩一向不怎麼樣。
“大娘子,實在是事急,事急從權。”金橙最會說理:“姚大娘子來了,就在外面,說有急事,就一句話,讓你趕緊過去。”
金橙話音剛落,李思淺一邊往外跑,一邊擺手吩咐道:“你替我跟阿孃說一聲!”
姚章慧在二門內不遠的亭子裡來回踱步,見李思淺急步過來,忙迎下亭子,迎着李思淺劈頭道:“你們二娘子怎麼去俞府了?嗯?你不知道?”見李思淺一下子呆了,姚章慧明瞭的接了一句。
“這隻夯貨!”李思淺氣的跺腳,李思汶偷偷摸摸去了俞相府上,不用說,指定沒好事!
“你等我!我去換件衣服……不用了,就這個也行!你過來,讓人給我備車,再去一趟正院,跟太太說,我跟姚大娘子有事出去了,再讓金橙過來,就說我要出門,讓她越快越好!”
被李思淺招手叫過的婆子連聲答應,一溜小跑傳話去了。
“你怎麼去了?不是說不去的?”李思淺關切的問姚章慧道,端木家老四肯定在,阿慧和他最好不要撞見。
“我是不想去,可昨兒晚上,宋太妃打發杭嬤嬤說,大長公主懶怠動,她要留在府裡照顧她,說她們都不去,我再不去不好……還好我去了,也真是正正巧,我的車在後面,正看到你家二娘子下車。”姚章慧解釋道。
端木家三位爺中,端木守志到的最早,可惜俞相公府上不是林相公府上,既沒有能打聽消息的人,也沒有能隨意指使的人,他只好打發小廝一趟趟往大門外面跑,希望能正巧看到李家的車子。
端木蓮生到的最晚,進來一眼尋到端木守志,擡了擡下巴示意他過來,聲音清淡卻不容違逆的吩咐道:“你跟着我,學學怎麼做人處事!”
端木守志驚愕的嘴巴半張,這位二哥又發什麼瘋了?
三爺端木明節更是愕然,目光狐疑的看看弟弟,再看看端木蓮生,再看看弟弟,這事太古怪了,老二發什麼瘋?難道是老四……不可能!自己和他纔是嫡親的,他倒向他有什麼好處?
不管端木守志和端木明節怎麼想,端木蓮生命令端木守志跟在他身邊,可憐的端木守志就只能亦步亦趨垂手跟着。
園子一角的塔樓上,俞相公和太子並肩而立觀察着園子裡的諸人。
“看樣子,端木家老二真跟林氏修好了。”俞相公示意太子看形影不離的端木家老二和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