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吃了解藥,爺脈象還好。青雲底氣不怎麼足,那毒他聞過,常見的見血封喉,爺吃了解藥應該沒事,怎麼會暈過去了?
“沙頭鎮沒有能解毒的大夫,小的這就讓人去明州城請個大夫過來;”青雲接着道。
“挑幾個穩妥人,多帶銀子,多去幾個人,多請兩個大夫過來,再去個人跟孟府尹稟一聲,爺剿匪受重傷,生死未明。”李思淺淚汪汪看着端木蓮生,吩咐青雲,青雲答應。
李思淺讓丹桂端了放了鹽的熱水進來,用帕子給端木蓮生一點點擦試臉上身上的血污。
“淺淺。”端木蓮生眼皮動了動,輕輕叫了聲,李思淺一下子竄起來,“你醒了?怎麼樣?傷口痛不痛?”
“我沒事,剛纔困了,睡一會兒。”端木蓮生聲音平靜。
“你明明是暈過去了……”李思淺聲音哽咽,低頭抵着端木蓮生的額頭,“青雲說你沒事,可我聽得出他沒有底氣,你傷口不深,可是中了毒,我很害怕,蓮生,我害怕。”
“別怕,我不會有事的,淺淺別怕。”端木蓮生擡起右手,微顯蒼白手指撫着李思淺的臉,“我就是累了,睡了一覺。.?”
“嗯!”李思淺眼睛汪汪,重重點了點頭,“黑山在營地,青雲在外頭,已經挑幾個人去明州城請大夫,多請幾個,也讓人去和孟府尹說你剿匪受重傷的事,人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你怎麼會受傷?有刺客?”
“嗯。”端木蓮生眼底狠厲閃過,“你做的很好,有人想我死,哼!讓青雲進來給我診脈。”
“嗯!”李思淺急忙站起來,親自叫了青雲進屋。
青雲屏氣凝神,細細脈了一刻多鐘,才明顯鬆了口氣道“脈象平穩,爺沒事了,穩妥起見,十二個時辰後,再吃一粒解毒丸子最好。”
李思淺輕輕舒了口氣。
青雲垂手退出,李思淺重新側身坐到端木蓮生身邊,不等她說話,端木蓮生就將遇刺的經過簡單幾句說了,“是早有預謀,他們知道我最近在做什麼,看來,他們一直派人盯着咱們。”
“他們在雁翎山,是知道昨天你要去,還是……就伏在那兒等着?”李思淺先問了這個問題;
端木蓮生讚賞的看着她,“雁翎山是附近百里最大的一股山匪,我既剿匪,斷沒有放過雁翎山的道理,只怕守株……守在那裡的可能性大,黑山幾個我信得過,這些奉國\軍卒都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就算牽涉,也不會牽得太深,就算有,被人利用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好。”聽端木蓮生這麼說,李思淺長長舒了口氣,外敵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內鬼,信任的人在背後捅刀,這纔是最致命的。
“你是不是……病一病?”李思淺歪頭試探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端木蓮生瞄了眼傷口,“至少三個人是死士,刀上又淬了毒,既然他們一心要置我於死地,咱們就先示個弱。”
“咱們現在是真弱。”李思淺嘀咕了一句。
“淺淺,你家夫君什麼時候都沒弱過!”
李思淺看着他沒說話,男人都這樣,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淺淺,咱們得回京城,先回京城,等咱們回到京城,我的孝期也滿了,不能再耽誤在這窮鄉僻壤,再耽誤下去……就真弱了。”端木蓮生看着李思淺商量道,他知道她很喜歡這裡的生活。
“好!”李思淺毫不猶豫的脆應,“說你重傷?要回京城尋醫調養?”
“嗯,”端木蓮生一臉笑容,擡手捏了捏李思淺的鼻子,“你先讓人八百里急遞給高宗業送個信,讓他尋解毒藥,再問他能不能請胡太醫走一趟,胡太醫是解毒國手。”
“好!也給大哥捎個信,說我想帶你回去養傷。”
“嗯……”
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李思淺叫了丹桂和金橙進來打下手,也不用其它人幫忙,親自動手給端木蓮生洗乾淨,又叫青雲進來重新包紮了傷口,端木蓮生吃了碗黑魚湯,這才又沉沉睡着。
第二天辰時剛過,去明州城請大夫的奉國\軍卒還沒到,孟府尹帶着護衛從人一路快馬先到了。
李思淺先看端木蓮生的臉色,見他雖說臉色蒼白,精神還真是不錯;
“你裝過病沒有?”李思淺問了句。端木蓮生遲疑了下,搖了搖頭,裝病這事,他還真沒做過。
“那你等會兒就閉着眼睛裝暈迷好了,這臉色……丹桂!咱們昨天是不是熬了一鍋山藍水,要染藍印花布的?快拿一碗給我!”李思淺吩咐丹桂。
“要山藍水做什麼用?”端木蓮生很驚訝。
“給你塗塗臉,你不是中毒了麼,中毒的人面色發青發烏,這是醫書上寫的!”李思淺認真解釋,端木蓮生高挑着一雙眉頭,想笑又忍了回去,“好吧,你下手輕些,別塗的太重,反倒讓人看出端倪。”
“放心!”
說話間,丹桂已經端了碗山藍水過來,李思淺一根手指沾水,細細給端木蓮生往臉上塗,端木蓮生閉着眼睛,被李思淺那根手指塗的竟心猿意馬,幾乎控制不住。
孟府尹等了半盅茶的功夫,李思淺才紅腫着眼,一路走一路拿帕子按着眼睛出來。
“二爺怎麼樣了?”孟府尹緊幾步迎上去,滿臉焦急,這位本朝第一帥真要是折在他轄地……其實跟他沒什麼關係,他這把年紀,早就不想升不升的事了,他是真心欽佩這位端木大帥,這份關心,也發自內心。
“多謝孟府尹……二爺從昨天半夜回來,到現在也沒醒……”李思淺一句話沒說完,已經開始嗚咽了,“昨天夜裡就是暈迷着擡回來的,中了毒……”
李思淺泣不成聲,孟府尹呆木木,心裡一陣痠痛憐惜,端木大帥那樣的天才,那樣的人品,若是就這麼折了……
“太太先別哭,二爺福大命大……”
“府尊,還是先進去看看吧。”緊跟在孟府尹後面一個幕僚打扮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催了一句。
李思淺瞄着幕僚,目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