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淺嘆了口氣,喬嬌嬌兇名在外,林老夫人可是賢名在外,宋皇后又不是個精明人,這兩下一對比,自然是喬嬌嬌吃這個虧了,就是現在,也不見得能有幾個人說林老夫人的不是。
李思淺回望了眼談笑風生的林老夫人和呆站在旁邊一臉憤然不停扯袖子的喬嬌嬌,就是這麼看一眼,也覺得喬嬌嬌不懂事,到人家家裡作客,這臉上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回來也有一陣子了,竟沒聽說過這些事。”李思淺轉回頭,看着宋太妃話裡有話。
“嬌嬌打走林氏那個表侄女兒的事,滿京城沒人不知道,如今嬌嬌名聲不好,惡妒、不孝、不敬夫君,口舌,象兇悍暴躁這些就都不用說了,據說因爲嬌嬌,林氏曾經在祖宗面前跪了一整夜請罪,爲了校嬌嬌這些毛病兒,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要不是這個媳婦兒是嬌嬌,他們鄭家早就休媳婦兒了,唉,反正裡子面子都讓這林氏佔全了,也不怕遭了報應!”
宋太妃憤憤然,李思淺遞了杯茶給她,“乾孃喝口茶潤潤喉,如今朝裡不算太平,您以後要是看着那一對兒不順眼,她們出來,您就避一避好了。”
“你這孩子!”宋太妃拍了李思淺一巴掌,“憑什麼我避她?不順眼是不順眼,這天底下不順眼的事情多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太婆當年常說,且看着,沒有看不到的報應。我也是,且看着,說起來,我比她還小一歲呢,我倒要好好看着。”
宋太妃示意林老夫人,李思淺抿嘴笑起來,她這個乾孃就這點好,生氣也就一會兒,轉眼就煙消。
午宴時,謝夫人因爲請的人不多,老夫人們就排在了一桌,宋太妃當仁不讓的坐了首座,因李思淺一直侍候在宋太妃身邊,謝夫人就悄悄讓人添了張椅子,把李思淺也排在了老夫人們這一桌。
李思淺度着座次,哪裡肯坐,執意站在宋太妃身後,要侍候宋太妃用飯。
宋太妃一來不算太笨,二來被大長公主教導多年,心眼比一般人自然強了太多,也知道李思淺不該坐在這一桌,而且因着端木蓮生,她更該放低身段,就拉着她笑道:“謝夫人別管她,她是我乾女兒,離京一二年不在我身邊盡孝道這事,我就不挑了,偏回來也不到我府上去,我正要提點提點她,藉着夫人這頓飯,正正好,讓她好好在我面前儘儘孝!”
滿桌的老夫人或老的夫人忙湊趣笑起來,七嘴八舌,有替李思淺分解的,有湊熱鬧說應該應該的,也有出主意讓李思淺坐到別的桌的,宋太妃塞了雙筷子到李思淺手裡,只讓她佈菜。
謝夫人也是聰明人,見如此,笑着打趣了宋太妃幾句,又命人給李思淺另外備了飯,也就歸了座。
“照我說,林夫人該打發喬氏跟她們年青媳婦們一起玩玩去,喬氏又不象我家淺姐兒,常年不在我身邊,她可是天天侍候你用飯。”
宋太妃看着侍立在林老夫人身邊,佈菜動作麻木卻極熟練的喬嬌嬌,到底忍不住說了一句。
衆老夫人們個個顧左右沒人敢接腔,一個是除了宮裡那位之外最尊貴的老太妃,一個是宋後和太子眼裡的紅人,說的又是這樣的話,誰願意觸這個黴頭!
林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用帕子按着嘴角斜了宋太妃一眼,慢慢放下帕子,慢慢再笑起來,轉頭看着宋太妃,先嘆了口氣,“我可沒有太妃這樣的好福氣,有個又賢惠又懂事的好媳婦兒,嬌嬌能有姚王妃十分之一,我除了把她捧在手心裡瞧着笑,旁的就什麼也不用做了,偏嬌嬌是這樣的脾氣,爲了教導她,我真是操碎了心!”
林老夫人痛心疾首的說了半天,卻是半句沒讓,自然也沒給宋太妃半絲面子,喬嬌嬌依舊麻木熟練的站在她身後佈菜,只是眼珠木木的看了李思淺好幾眼。
宋太妃臉色就不怎麼好,李思淺只好笑勸道:“乾孃光知道心疼別人家的媳婦兒,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你這妮子!乾孃怎麼不心疼你?你這是沒地方讓乾孃心疼,你若有個惡婆婆,就知道乾孃怎麼心疼你了,乾孃非打她個爛羊頭不可!”
李思淺聽宋太妃這樣說,心裡一突,知道宋太妃有了惱意,這話,簡直就是照着林老夫人臉上打了一巴掌!
滿桌的人老夫人沒法裝沒聽到自顧自說閒話了,謝夫人正要站起來和幾句稀泥,林老夫人青着張臉,看着李思淺開了口,“這不是淺姐兒麼,怪我這眼拙,剛看到,好一陣子沒見了,你妹妹還好吧?好長時間沒聽到她的信兒了,她現在過的怎麼樣?”
宋太妃臉一下子冷了,瞄着林老夫人,卻沒答話,多少年她已經習慣了,大長公主和淺姐兒,都不用她擋在前頭。
“她過的挺好,前兒她打發人給我送了一簍子葡萄,說有人孝敬到她那裡,她駁不開面子只好收了,知道我愛吃這個,特特送了給我,我開了簍子,竟看到了你們清國公府的印記,原來這葡萄是你們府上出來的?只不知道託哪家商行往外賣?剛纔看到老夫人我就想問呢,偏偏光顧着和乾孃說話,混忘了,老夫人一提我妹妹,我這纔想起來呢。”
李思淺連說帶笑,林老夫人一張臉由紅而白。
李思汶是和離了,是跟了太子,是名聲不好,可你們清國公府不照樣大冬天送葡萄挖空心思巴結她?
她是不好,你們卻更加不堪!
宋太妃咯兒咯兒的笑,“淺姐兒是愛吃葡萄,恨不得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當初在壽春城還折騰過什麼暖房,把我和她太婆笑壞了,這冬天結葡萄,那可都是人家祖傳的手藝,沒想到你們鄭家還有這手藝?也別託哪家商行賣的,我看哪,乾脆一股腦都賣給淺姐兒得了,反正她有的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