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青波用力摟住林明玉,眼睛緊盯着小徑,又急又慌的提醒道。
林明玉急轉頭,正看到韓六娘子扶着個丫頭,半垂着頭從小徑轉過來,往林明玉這邊不緊不慢的過來。
林明玉眼睛睜的溜圓,不敢置信的看着韓六娘子,青波一把把她推到湖石另一面,林明玉透過嶙峋的湖石縫隙,死死盯着韓六娘子嘴角那似有似無的甜蜜笑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這背後的意味。
李思淺隔着欄杆,尋了幾遍,看了半天也沒看到玉姐兒,沒有玉姐兒,也沒有主家韓六娘子,李思淺微微蹙眉,玉姐兒是被韓六娘子接進去的,難道兩個人一直避着人說話到現在?玉姐兒也就罷了,她不懂人情世故,想的更少,可韓六娘子今天是主人家,就算自己想不到,也必有教導嬤嬤提點的,怎麼也不見露面?
“要不我去找人問問?”金橙問了句,李思淺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了,許是在哪兒坐着說話,咱們沒看到,這府裡不比別家,讓人知道咱們一會兒看不到玉姐兒就到處找,誰知道傳成什麼樣的閒話。”
“咱們大姐兒也就算了,他們府上六娘子怎麼也這樣?怪不得大姐兒跟她交好。”四下無人,金橙說話很隨意,李思淺也想到了這個,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看那天宮裡這位六娘子的口無遮攔,只怕真跟玉姐兒差不多,是個放在溫室嬌縱長大的,玉姐兒跟她要好,對脾氣是對了脾氣,可這麼兩個人相互學,可是半點好處也沒有。
韓家這場花會人來的雖多,卻不如李思淺預想的熱鬧,很快就有人告辭,李思淺遠看着告辭的各家夫人,王相公府上老夫人說是身子不爽利沒來,兩位夫人來的不早,這會兒走的卻早,江老夫人怎麼也走了?
李思淺正挨個看個告辭的各家夫人,金橙輕輕拉了拉她,“夫人,大姐兒來了。”
李思淺忙回頭,玉姐兒垂着頭徑直往她這邊過來。
“大娘子這是怎麼啦?眼睛腫成這樣!”金橙迎面看見玉姐兒明顯是哭的紅腫的雙眼,實在驚訝極了,忍不住出聲問了句。
玉姐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往李思淺身邊一站,極其生硬的扔了一句,“我要回去!你走不走?”
“一起回去吧,怎麼哭成這樣?”李思淺站起來問道,什麼事能讓玉姐兒哭成這樣?而且玉姐兒這態度和來時明顯不同,這會兒的玉姐兒,對她那份仇視濃的讓人無法忽略。
玉姐兒擰着頭,理也不理她。
李思淺吩咐金橙先侍候玉姐兒往二門出去,自己過去告了辭,出到二門上了車就吩咐金橙,“立刻讓人到城外看看世子妃怎麼樣了,找個騎術好的,立刻就去,越快越好,一定要親眼看到世子妃,就說……不用說什麼,也不用請安,親眼看到世子妃安好就立刻回來稟報!”
“是!”金橙忙答應了,掀簾子叫了管事婆子過來,低低吩咐了下去。
能讓玉姐兒哭成這樣,也許是見到了姚氏,李思淺眯眼看着越來越遠的韓府,這位簡夫人可真是讓人刮目。
“是李夫人的車子嗎?”車外是姚章聰的聲音,李思淺忙示意停了車,將簾子掀起條縫,看着車外騎在馬上的姚章聰,沒等她說話,姚章聰先揖手笑道:“多謝夫人前兒送的幾株名品,二爺沒跟夫人一起?”
姚章聰的話跳躍很大,李思淺眉梢挑起又落下,微微歪頭看着他,姚章聰果然又是一個跳躍,“我還以爲二爺是坐車來的,二爺換了身衣服,守志說二爺一向講究,我覺得也是,也沒見衣服髒,耽誤夫人了,我去尋姐姐說話,姐姐很想夫人,有空夫人去看看姐姐。”姚章聰顧自說完,不等李思淺答話,拱手勒馬就走。
“二爺這又是怎麼了?又莫名其妙胡言亂語了!”金橙嘀咕了一句,李思淺半響才放下簾子,淡淡道:“他是來告訴我,蓮生莫名其妙換了身衣服,大約還有別的事,他不好和我說,要去告訴阿慧。”
“爺換了身衣服?不對呀!爺出門時沒帶過衣服,換的誰的……”金橙話沒說完趕緊打住,這不是她該多嘴的。
李思淺怔怔的看着晃動的車簾,蓮生個子比一般高不少,韓徵差不多比他矮一頭,蓮生換的這身衣服合不合身?若是合身……
“二爺進宮了?”
“是,白水傳的話,說是官家召他議移軍就糧的事,說這事繁瑣,只怕回府要很晚。”金橙忙一字不漏的答着白水的話。李思淺‘嗯’了一聲,等他回來問一問好了。
回到府裡,李思淺一下車就看到了玉姐兒堵在她面前。
“韓家六姨說了,後天起我們要開始練習馬球,你趕緊讓我給我準備馬球服!多告訴你一句,六姨說了,她請了二叔教我們。”玉姐兒說完,轉身就走。
李思淺皺眉看着她,這個熊孩子今天簡直有恃無恐,她在韓府這一兩個時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天開始練習馬球,請了蓮生教她們?蓮生是說請就能請的?今天這一趟韓府花會,怎麼總讓人有種詭異古怪的感覺?
韓家這一場熱鬧非凡的花會,正被細細的描述給宋皇后聽,宋皇后聽說不過一個來時辰,就有許多人告辭走了,眉眼帶笑,鬆了口氣往後靠了靠,“走這麼早,這叫不得不到,不敢多留,韓徵攀了瑞寧,再怎麼着那簡氏也算皇家親戚,她要請個花會,這場不能不捧,總得到場站一站,那簡氏在北地呆了這麼些年,人都傻了!”
“娘娘說的極是!”宋後自小跟在身邊侍候的心腹婆子姜嬤嬤先奏承了一句,“娘娘,我今天出宮,還遇到了一個人,就是常往熊家走動的那位置梳頭姚婆子,我跟娘娘說過,娘娘可還記得?”
“一家子全在熊家當差,單放她出來四處走動傳話打聽事的那個梳頭婆子?”宋皇后看來對這位姚婆子印象深刻。
“可不就是她!”
“嗯,她梳的頭又輕巧又好看,式樣也最時興,她跟你說什麼了?”
“姚婆子說是領了熊三太太的吩咐,有件事要稟給娘娘請示下,姚婆子說了,她們三姑娘的話,原該親自進宮稟給娘娘,可如今這個時候,實在不敢莽撞。”
“哼!”宋皇后想着熊家姑娘斷的那條腿,一臉惱怒,這種上不得檯盤的鬼把戲,她一眼就看穿了,不過就是覺得官家生了別心,熊家就猶豫不決另有了打算,又不敢得罪自己,就玩了這摔斷腿的把戲,只說熊家姑娘這腿摔的厲害,就是好了,逢着陰雨天也必定要疼痛,哼,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