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妹子!老二!淺妹子真出事了?”沒等端木蓮生上前揪住李思明細問,常山王小高縱馬如飛,後面跟着一長串小廝長隨,再後面是高高揚起的煙塵,筆直的衝過來。
“老二!淺妹子沒事吧?”沒等馬停穩,小高就縱身跳下,幾步過來一把揪起李思明,圓瞪着眼睛,急的聲音都變了。
“阿淺……”李思明被小高揪着衣襟,身子軟的象攤泥,人一歪就倒進小高懷裡,頭抵着小高的肩胛一邊蹭眼淚一邊嚎嚎着叫‘阿淺’。
“淺妹子到底怎麼樣了?你說話!快說話!”小高忙往外推他,邊推邊急的大叫。
“我來晚了……啊呵呵呵……阿淺啊!啊啊啊……”李思明越推越往小高身上粘,兩隻手纏在小高的胳膊上,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
“老二!你別哭了!你別嚇我!淺妹子……淺妹子到底怎麼樣了?”小高見李思明哭成這樣,嚇的哭腔出來了。
“阿淺……啊啊啊阿淺啊……”李思明彷彿痛苦的連胳膊也擡不起來了,手指抖來抖去點着那截人形黑炭的方向。
“那是?人?”小高瞄了眼黑炭,機靈靈打了個哆嗦,“是誰?是……是淺妹子?不可能!怎麼可能?老二,你別嚇我!淺妹子到底去哪兒了?淺妹子那麼聰明,這火……再大的火……”
李思明揪着小高,哭的抽的透不過氣,淚眼朦朧看着他,只不停的搖頭,小高呆木了。
“這不可能!淺妹子!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小高傻了,只不停的叫着‘不可能’。
“阿淺啊!二哥沒能護住你,二哥對不起你!阿淺!你在哪裡啊?阿淺,一路走好……啊啊啊阿淺啊!”李思明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對着那一截黑炭邊哭邊唸叨,拍幾個地抹一把鼻涕眼淚,幾把鼻涕就抹的一張臉泥一道灰一道。
“這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小高扎着兩隻手,呆站還在念叨那句‘不可能’。
端木蓮生看的渾身如披冰水,那個……真是淺淺?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端木蓮生不敢再看那截黑炭,那一定不是淺淺!不能是淺淺!李思清怎麼可能連自己妹妹都看不住?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是你!是你害了淺妹子!你說!你不是說,淺妹子沒事,你說她沒事,是你說的吧?你是大帥,我信你,你說沒事,說你沒事!淺妹子呢?淺妹子呢!你混帳!你要是不說沒事,你要不是大帥,我要不是信你,我要是守着淺妹子,我就能護下她!是你說了……你混帳!你還我妹子的命!你還……”小高突然暴起揪住端木蓮生的衣襟,咬牙切齒咆哮如雷。
“高王爺止怒!鬆開蓮生。”李思清也騎馬急急趕到了,轉彎看到揪着端木蓮生咆哮的小高,急忙揚聲制止。
見李思清來了,端木蓮生目光大盛,一把撥開小高,縱身躍起,從馬上提起李思清落到地上,揪着李思清衣領的手沒鬆,緊緊盯着他就急急問道:“淺淺沒事吧?”
李思清躲開端木蓮生的目光,兩隻手用力往外掰端木蓮生的手。“阿淺的後事還得你操辦,節哀順變吧。”
“我問你!淺淺是不是沒事?是不是?”端木蓮生急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事已至此,還能怎樣?你還要我怎樣?”李思清彆扭的扭着頭,還是不看端木蓮生。
“你告訴我!淺淺沒事!快說!”端木蓮生突然暴怒失態,揪着李思清的衣領將他硬生生舉了起來。
“放我下來!”李思清穩穩的聲音裡飽含怒氣,“你都看到了,還糾纏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接回去,好好打發她入土爲安,你這樣,豈不是擾的亡靈不安?”
“我把淺淺託付給你!那是你嫡親的妹妹!我信你!我這麼相信你!我才把淺淺託付給你!”端木蓮生的聲音裡飽含悲痛,聽的李思明真眼淚都下來了。
“你辜負了我!你辜負了淺淺!你看着我!看着我說一句:你盡心了!你說啊?那是你嫡親的妹妹,你說,你盡心盡力了!你怎麼不說?你不敢說是吧?你……”
“混帳!”李思清突然一聲暴喝,揚手揮了端木蓮生個巴掌。
端木蓮生被他這一巴掌打的呆若木雞,片刻之後,如困獸般一聲悲吼,揚起巴掌,狠狠拍在李思清臉上,只把李思清打的往後飛,鼻子嘴一起往外涌血。
“敢打我大哥!”李思明急眼了,‘嗷’一聲從後面撲上端木蓮生,揮起拳頭就打,端木蓮生這會兒已經不怎麼清醒了,只憑着本能格擋打擊,小高半張着嘴,愕然片刻,一頭撲上去,“打架親兄弟!別打了……來人!快來人!”
小高撲上去前和撲上去後都沒決定好是幫李思明打端木蓮生,還是把兩人拉開,揮一拳拉一下,高叫着‘來人’,來的人也傻了眼,這到底是打呢?還是拉呢?
黑山一看他家二爺要被人羣毆了,急的一邊往上撲,一邊尖叫,“快!打回去!”
跟着李思明和李思清過來的李家長隨、小廝不用李思清和李思明吩咐,也挽袖子打上去了。
大理寺那片廢墟前,四人三家兩派,外加幾十個長隨小廝,打成一團。
大理寺卿又嚇又急,忙招呼大理寺衆差役僕從獄卒等等諸人上前拉架。
這是大理寺,一個王爺、一個樞密副使,外加一個也許是未來的帝王之師,打傷了哪個,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理寺上上下下捱了不知道多少冤枉拳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混戰一團的四人拉開。
李思清被端木蓮生一巴掌打的半邊臉紫漲腫成了發麪大饅頭,端木蓮生被扯的腰帶崩開,袖子裂成兩片,李思明和小高最慘,鼻青眼腫不說,衣服爛了,鞋子飛了,連頭髮都散了。
“幾位爺,李夫人的後事要緊,你們看,人……還在……你們看看!於心何忍?先料理後事,各位爺,先料理李夫人的後事,餘事……”大理寺卿團團長揖正勸着,端木蓮生一把揪住他,“我問你!大理寺內牢在你大理寺內,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若沒有內鬼……內牢給出這樣的事?你給我聽着!爺必要查個一清二楚!誰手上沾了淺淺的血,爺就滅他滿門!”
大理寺卿嚇的魂飛魄散,“不是我!二爺……二爺!”
“放開他,別發瘋了,帶阿淺回去吧,料理好阿淺的後事,否則,我兄弟定不饒你!”李思清嘴腫的厲害,言語有些含糊,可眼神凌利的絲毫不含糊。
端木蓮生手一鬆,大理寺卿跌在地上,急忙手腳並用爬離端木蓮生。
“淺淺,我帶你……回家。”端木蓮生踉蹌幾步,跌跪在那截黑炭前,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包好,溫柔的抱在懷裡,低着頭,踉踉蹌蹌出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