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咯咯’笑的讓人遍身寒意,宋皇后緊張的盯着不緊不慢挪到窗前光影中的男子,呆呆的看着,她看清楚了,真是眼熟,是誰?
“娘娘!娘娘您回來了?您沒事吧?”姜嬤嬤跌撞進來,宋皇后如同看到了救星,撲到炕沿上,“嬤嬤,我在這裡!嬤嬤!”宋皇后最後一聲‘嬤嬤’飽含熱淚。
“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姜嬤嬤明顯大鬆了口氣,一口氣沒鬆完,就看到了站在窗下光影中的青年內侍。
“你在這裡做什麼?”姜嬤嬤迅速武裝起來,眨眼間就恢復了平時端莊嚴肅的形象。
“娘娘認不得我了,好在嬤嬤還記得我。”青年內侍動作誇張的將手背到背後,看着兩人,一臉快意的笑,“嬤嬤回來的正好,嬤嬤要是不在,那可就少了不少樂趣兒!”
“你是紫玉的兒子,你叫什麼?”姜嬤嬤一回來,宋皇后心神頓時安定不少,總算想起了眼前這個無比眼熟的人是誰。
“我沒有名字,我就是紫玉的兒子。”青年內侍臉上的笑容裡透出猙獰,“紫玉的兒子!平福的兒子!你還記得平福是誰嗎?”
宋皇后一臉茫然,姜嬤嬤心中的警惕升到了最高,一個閃身擋在宋皇后面前,狠狠盯着青年內侍呵斥道:“紫玉和平福都是忠誠本份的人,你想幹什麼?”
“是啊是啊!忠誠本份!忠誠本份的平福是怎麼死的?你們都忘了吧?啊?大爺把女伎帶進書房****,你們就把平福活活打死了!就因爲紫玉的兒子生的漂亮、看着機靈,你們就把他從她身邊奪走,把他淨了身扔進虎狼羣裡,難道你們不知道?平福是獨子,平福的兒子也是獨子?紫玉不是病死的,她是吊死的,她後悔……後悔不該帶兒子去見你們這些狼心狗肺之人,原來你也有報應!你也是有報應的!”
青年內侍咬牙切齒,面孔猙獰可怕的如同地獄裡冒出來的惡鬼。
“你做了什麼?你?你不是老侯爺派來的……你?”姜嬤嬤渾身發抖,宋皇后神情茫然,她早忘了平福是誰,她沒怎麼聽懂青年內侍的話,都是她的奴才,都該爲她活爲她死的人,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她對不起他們?
“我是來報信的!”青年內侍臉上的笑容爛燦無比,“我要告訴你,圈在高牆裡的那位,從前的太子,三爺,燒死了,那高牆裡頭澆了上千斤燈油,然後,放了把火,油是三爺自己澆的,火是三爺自己放的,門上的鎖都燒化了,好在那牆足夠高,那麼高的火苗也沒燒出來,你那個兒子,燒成了灰!”
“你說什麼?胡說!”姜嬤嬤頭一個反應就是往外衝,宋皇后臉上的神情更加呆木,誰燒死了?澆了上千斤燈油,自己放火?這不可能!三哥兒又不是傻子……
“娘娘,看不到,您別這樣,這是他胡說八道!”姜嬤嬤又奔進來,看着背靠着窗臺,一隻腳撐地,一隻腳抖來抖去的青年內侍,厲聲呵罵,“滾!我告訴你!你這是……”
“我早就該出宮了,不過好心來送個信,對了,還有件事,前兒官家立了遺旨,有兩條:其一,廢太子是皇家血脈,只可圈禁,不許任何人輕慢,若有兒女,男子三歲出府,依皇孫禮教養,女子七歲出府,依郡主禮教養,其二:皇后宋氏並無大惡,本性至孝,新皇既位要立爲皇太后,遷城外離宮尊養。”青年內侍笑眯眯看着兩人。
姜嬤嬤聽的面無死灰,青年內侍看着她,又看看臉色總算有了變化,越變越難看的宋皇后,仰頭大笑,“官家倒是有情有義,可惜啊!好好給自己準備兩杯毒酒吧!真是報應!報應!”
青年內侍一邊笑一邊大步出屋,姜嬤嬤只覺得頭目森森,渾身上下如披冰水,難道三爺真死了?
聽李思清說了廢太子燒死在高牆內的消息,王相公心裡一陣輕鬆,擡手拍了拍一臉懊悔難過的李思清,“人各有命,這怪不到你,就算及時傳了話又能怎麼樣?”
“先生,我沒想到真起了火,還是這麼大的火。”李思清臉上的愧疚更重。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做臣子的,要以大局爲重,以國運爲重,你做的很好!城外大爺那裡,我得親自走一趟,這宮裡不能離了人,你仔細看好!記着,現在不是心慈的時候,一切以大局爲重!”
“是!”李思清長揖答應,王相公讓人取了大氅,急急出宮門往城外去請大爺回宮。
大年初二的黎明沒到,從京城過來的鷂鷹一個接一個飛進了鎮寧城。
李思淺披衣起來,舉着燈跟到外間,端木蓮生已經拆了兩封密信,見李思淺過來,指了指密信,示意她也看看。
端木蓮生看完,李思淺也看完了,神情有些愣忡的看着端木蓮生,這簡直比一臺大戲還要精彩和狗血!
“爺,又收到一封。”門外響起黑山的聲音,端木蓮生看了眼李思淺,起身下榻,門開了條縫,接了密信進來,坐回榻上,拆了信先看落款,神情一呆,將落款示意給李思淺。
這一封是李思明的信。
“走的是白水手裡的線路。”端木蓮生解釋了一句,李思淺‘嗯’了一聲,湊過去看,信只有短短几句話,詢問端木蓮生有沒有趕赴京城的打算。
“你要去?”李思淺低聲問道,端木蓮生將幾封信依次排開,“這是袁先生送過來的,這是白水的信,就是沒有二哥這封信,我也想去一趟京城。”
“你這是火中取栗。”李思淺不客氣的說話,端木蓮生笑起來,“確實是火中取栗,若我這手足夠快,能把這栗子取出來,天下萬民不就免了一場刀兵之禍?難道你不覺得很值得一試?”
“如今皇家只有大爺一個子嗣,若是大爺即了位……這不就是你從前的打算嗎?”李思淺歪頭看着端木蓮生,端木蓮生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下,“這確實是從前的打算,是從前的打算。”端木蓮生重重咬着‘從前’兩個字,“現在不是從前,一來我能反一次,就能反第二次,別說大爺,就是滿朝文武都不見得能信得過咱們,二來,我現在不想讓任何人凌駕在咱們頭上,一句話就能定了咱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