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姚悅容的接風宴安排在老王妃壽輝堂前面的花廳。
三娘一早就派管事將花廳打掃佈置妥當了,又安排了廚房的事宜,菜單子她也都親自過了眼的。
三娘特意交代了廚房加了幾道安陽菜,如八寶布袋雨,三薰拼盤,海燴菜,蓼花和粉漿飯。都是一些平常的菜色,但是王府的廚子做得十分精細。
因爲宣韶早上的時候就打過招呼說晚上會晚一些回來,所以三娘提前了一些時候到了老王妃的院子,主要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再安排的。雖然客人只是一位小姑娘,卻是老王妃的孃家人。而自成國公帶着一家老小回了安陽之後,莊親王府就沒有來過老王妃的孃家人了。
三娘知道其實老王妃還是很看重的,所以她自然也不敢馬虎半分。
“祖母,相公他早上出門的時候說,今日因有公務所以會晚一些纔回來。原本是不知道悅容表妹今日到的,不然早一日做安排的話就好了。”三對坐在羅漢牀上說話的老王妃和姚悅容道。
這自然是客套話,不過老王妃也是明白的。
姚悅容忙道:“不是說了要悅容把這裡當自己家麼,表嫂這樣說倒是見外了。大表哥有公務在身,怎麼能因悅容來了而耽誤呢?等以後,悅容再向表哥行禮問安。”
老王妃笑着拍了拍姚悅容的手道:“你表嫂就是不會說話,咱不理會她。”
三娘湊趣兒到:“祖母,這悅容表妹纔來一日你就這麼偏心於她了?孫媳可不依。”
老王妃笑容更加愉悅。
這時候管事嬤嬤來稟報道,廚房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問三娘什麼時候可以開席。
三娘便問了老夫人。
姚悅容道:“怎麼一直沒有看到郡王妃和縣主?悅容還未給郡王妃請安呢。”
屋子裡靜了一靜。
姚悅容似是察覺出了不對,忙笑着轉移話題道:“瞧我,差點兒忘了。悅容在家的時候親手給王妃繡了一個抹額,上午進府的時候忘記拿出來獻給王妃了。悅容這就讓丫鬟回去拿來。”
老王妃笑道:“好孩子,你費心了。”接着又轉頭對三娘道。“派人去惠蘭那裡看看她好些了沒有,若是好了蠻久讓她過來見一見她悅容表妹。”
姚悅容皺眉道:“縣主她生病了嗎?若是生病了就好好歇着吧。以後再見也是一樣的。”
老王妃笑了笑:“無礙的。至於你表舅母,她因爲潛心向佛,如今長居佛堂。我們就不要拿俗事去打攪她了,隨她去吧。”
姚悅容乖巧地應了,沒有再多問。
三娘讓白英親自去一趟惠蘭縣主的院子,與申嬤嬤說說,老王妃讓惠蘭縣主出來見客。白英立即領命去了。
去了前院的張嬤嬤回來道,莊郡王今日也還未歸,聽幕僚說莊郡王今晚上也有應酬。宣安下午的時候就被人請了回來。一會兒就會過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宣安就來了,這位世子有一點值得稱道的是,無論他在外頭多麼胡鬧,到了長輩們面前總還算是乖巧的,來見長輩之前還會沐浴更衣祛除身上的酒氣。只是三娘聞到他身上大老遠就散發出來的薰香味,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宣安老老實實地請了安,又與姚悅容見了禮,便在一旁坐着。他眼神在姚悅容身上掃了兩眼就移開了。姚悅容長相還不錯,可惜在這位世子眼裡還是嬉笑怒罵毫無顧忌的野花比較符合他的審美觀。
又等了許久,老王妃正要下令先上菜的時候。惠蘭縣主姍姍來遲。
老王妃第一眼見到惠蘭縣主的時候也愣了一愣,不過隨即便暗自在心中點了點頭。
短短几個月未見的惠蘭縣主現在用脫胎換骨這個詞兒來形容她也毫不爲過。
圓嘟嘟的臉,圓潤的身材,一看就是有福氣,好生養,以前略顯尖刻的眉眼再也找不出半點兒痕跡。光看這外表就比較容易討長輩們的歡心。
她低着頭邁着小碎步兒走上前來,朝着老王妃行禮,說話也輕言細語的。
老王妃見此就更加滿意了,她看了一眼跟在惠蘭縣主身後的申嬤嬤道:“很好,你辛苦了。”
申嬤嬤朝着老王妃屈膝行禮。見有客人再也沒有多說什麼,之後就與別的丫鬟婆子們一樣站在了一邊。
倒是宣安,笑嘻嘻地圍着惠蘭縣主轉了一圈,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不錯,不錯!還是祖母會教導人!”
若是以前。惠蘭早就橫眉豎目地瞪了過去,反脣相譏了。今日卻是低頭站在那裡,眼皮子也不擡一下,直當宣安是空氣。
直到聽見老王妃讓她去與姚悅容見禮的時候,她才一步一個動作似得上前去與姚悅容見過。
姚悅容好奇地打量了她幾眼,笑着對老王妃道:“惠蘭表姐真是溫婉端莊,在家的時候祖母就一隻叮囑悅容說京中地閨秀們如何如何,要悅容進京之後要多看多學,悅容原本還不福氣。現在瞧着惠蘭表姐,不服氣也不行了。”
老王妃聽了自然是高興的,她也覺得惠蘭這個樣子才配稱作是宣家的女子。
“悅容也是極好的,京中許多名門閨秀都不及你。”老王妃這話到也不是純粹的安慰。姚悅容容貌和性情,都是沒有什麼缺點的,往京中那些個名門閨秀堆裡一站,能比下去一大半兒的人。
“好了,人既然已經都到齊了,那就擺飯吧。”老王妃吩咐三娘道。
三娘又去吩咐丫鬟去廚房那邊吩咐一聲。
因爲是家宴,人少又有長輩在場,所以也就沒有讓宣安另外單獨就食。
丫鬟們魚貫進屋,將蓋着碗蓋兒的碗盤擺上了桌。
菜揭開的時候,三娘還給老王妃報了一下今日的菜名兒。老王妃見有安陽的地方菜,十分滿意。姚悅容也感激地謝過了三孃的體貼。
宣安卻是好奇道:“既然是祖母的家鄉菜,平日了怎麼沒有見祖母常吃?”
老王妃感嘆道:“我是在京中出生的,聽母親說當年老國公爺就常教育父親他們說入鄉就要隨俗,既然已經在京中落腳那就京城人吃什麼,府裡就吃什麼。若是我祖籍雖然是安陽,卻是極少吃到安陽菜的。”
這位老成國公一定是一位十分聰慧的智者,三娘暗自道。
“坐下用飯吧。”老王妃帶頭入座,其餘人也都依次入座。
吃飯的過程中自然是沒有人再說話的,連餐具碰撞的聲音都很小。
三娘不自覺地注意了一下姚悅容,看不出來她在吃食上面有什麼偏好,丫鬟們給布的菜她都吃,也都吃乾淨了。
用了飯之後,衆人又陪着老王妃說了一會兒話。只是老王妃便打發衆人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惠蘭縣主二話不說,行禮告退。姚悅容卻是道:“我與惠蘭表姐一起走吧,正好也有個伴兒。”她的院子與惠蘭縣主的院子到也同了一小段路。
老王妃對現在的惠蘭縣主還是很滿意的,加上有申嬤嬤跟在旁邊,也不擔心她再與以前一樣嬌縱蠻橫得罪了客人,便點頭道:“你們是姐妹,親近親近也好。”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家中孩子交姚悅容這樣穩重知禮的的朋友,是家長們最爲放心的了。
三娘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三娘剛處理完內院的事物,想要回去休息休息,白果就過來報說剛剛那位姚家表小姐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之後就往惠蘭縣主的院子去了。
三娘有些驚訝,姚悅容與惠蘭縣主合得來?不過想起惠蘭縣主現在那老實憨厚又有些木訥的樣子,看上去確實也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
姚悅容是客人,惠蘭縣主那邊院子裡的嬤嬤自然也不好攔着她不讓她與惠蘭縣主見面,所以她在那裡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還留在惠蘭縣主的院子裡一起用了午飯。
三娘聽到丫鬟們陸續報過來這些消息的時候,想了想,也實在是想不出姚悅容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當的。
一般來說,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也是希望能找一個伴兒的。這個伴兒最好是同輩份,差不多年紀的。
整個莊王府符合這亮點的只有三娘自己和惠蘭縣主。且三娘是已婚婦人,姚悅容自然比較願意親近同時未嫁之身,又看上去憨厚老實的表姐了。何況三娘上午大部分時候都在議事廳,沒有時間去陪這位嬌客。
雖說是如此,但是在第二日,三娘聽聞姚悅容又去了惠蘭縣主的院子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帶着丫鬟們去了一趟。
三娘走到惠蘭縣主的院子的時候,姚悅容正與惠蘭縣主兩人一人佔據了桌子的一邊,在繡花。兩人都神情專注,沒有說話,秋末初冬的陽光透過窗櫺照在了兩人的的裙裾和繡鞋的尖頭上,看着到也靜謐美好,甚至讓走進來的三娘覺得打破這種和諧的景象是有罪惡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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