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從楊老太太的院子出來,憐兒差點高興的笑出來,跟在蘇景旁邊一直捂着嘴笑個不停。
蘇景無奈的搖搖頭:“憐兒。你先回去準備好湯水,我突然有些餓了。”
憐兒看着蘇景這般,立馬高興的點點頭:“好嘞。”說完便跑開了。
羅香看着憐兒的背影,不禁有些羨慕。小姐這是在保護憐兒這傻丫頭呢。
“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兒?”羅香看着一旁的蘇景問道。
“這天兒冷的緊,也不知道寄養在咱們府上的楊姑娘傷勢可好些了,去瞧瞧把。”蘇景輕笑,轉道直接去了楊陵兒的院子。
楊陵兒現在正躺在牀上。聽到蘇景來的消息。面色微沉:“她怎麼現在來了?”
“奴婢不知。”香兒跟在一旁服侍着:“小姐,要不就說您不方便見客?”
“不。”楊陵兒冷笑一聲:“見客,她都親自上門了。我若是不見,不正好遂了她的意?”楊陵兒直接掀開被子:“去拿我的衣裳來。蘇大小姐來了。咱們不去院前迎接可怎麼行?”
“可是小姐你的傷?”香兒有些擔心。
楊陵兒摸着自己的額頭。眼中生出幾分怨毒:“沒關係,我這次就是要把她拉下水,這好機會都送上門來了。這傷算得了什麼?”
香兒會意的點點頭。趕忙拿了衣裳來給楊陵兒穿好,這才扶着她出了院子。
蘇景才踏進楊陵兒的院子,就看到楊陵兒已經蒼白這臉站在院子裡了。
“天寒的緊,看你都能出來了,想必身子是好了不少了。”蘇景緩緩走着,看着楊陵兒死死握着的拳頭,嘴角微微揚起。
“託妹妹的福,身子並無大礙。”楊陵兒笑着,說話間還開始咳嗽了起來。
“這模樣是着了風寒了?”蘇景走到楊陵兒身前站定:“你便是服侍楊姑娘的丫環?”蘇景看着丫環道。
香兒看蘇景一下就盯住了自己,腳步往後縮了一下:“是,奴婢香兒見過小姐。”
“原來你就是香兒。”蘇景看着神色躲閃的香兒,眉梢微揚:“聽說你身前與梅春關係最好,她死之前,你可曾聽她說了些什麼?”
香兒聽蘇景居然是來提梅春的事,低下頭忙搖了搖頭:“奴婢未曾聽她說什麼,只是她死之前曾見她與小姐身邊的丫頭見過面,之後便……”香兒小聲道。
“是嗎?”蘇景淺笑,回頭看了一眼皺着眉頭的楊陵兒:“楊姑娘,這件事你覺得是怎麼樣的?”
楊陵兒嬌咳了幾聲才面色發白的看着蘇景:“景兒妹妹,是香兒胡說,梅春之死怎麼會跟你有關係呢……”
“有關係的,她不是當着你的面詆譭污衊了我嗎?”蘇景直接打斷楊陵兒的話:“只是我才聽到這番污衊之詞她就沒了,也是可憐的,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殺了她不成?若是如此,我何苦要以死證清白?”楊陵兒大怒,臉色都憋的通紅,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而且聲音也不小。
蘇景淺笑:“楊姑娘如此激動做什麼?梅春是個可憐的丫頭,父母早亡便自小在蘇府做丫環,從小也是跟在你身旁,她的秉性你該是清楚的,她死了,我覺得楊姑娘多少也是難過的,只是要撞死在我房裡來表示你的難過,的確太過荒唐了些。”
“蘇小姐,我們小姐不是……”香兒聽着蘇景的話一頭霧水,小姐哪裡是因爲難過才這般的,不過還不等香兒把話說完就被楊陵兒呵斥住了:“閉嘴,你知道什麼?”楊陵兒銀牙微咬,看着面前這個分明只有十四五歲的蘇景,卻什麼也不敢再說,蘇景今日一番話,就是表示她已經看穿了這一切,自己的確也太過心急了,以前有城的侯府庶子和葉然辰的事她都沒死成,這次這般,的確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這個蘇景,夠狠!
“蘇小姐,梅春已死。”楊陵兒看着蘇景,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現在死無對證!
“我知道,死者已矣,靈魂也終該得到安息,我已經命人將梅春安葬了,這次來,也不是跟你討論梅春之事。”蘇景依舊笑着,只是笑容冰冷,看得楊陵兒心裡一陣發毛。
“那你這次來是什麼事?”楊陵兒看着蘇景,就連笑都擠不出來了,她現在是恨蘇景恨得入骨了。
“你的親事。”蘇景淺笑着,現在爹爹既然已經出現在京城,那他一定會很快知道楊陵兒的事,按照爹爹的性格,縱然知道楊陵兒欺辱了自己,他也不會對楊陵兒做的太過分,所以這一次,她要不給爹爹留一點餘地,要讓葉然辰和楊陵兒在爹爹這兒沒有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你想做什麼?”楊陵兒忽然覺得腿一軟,看着蘇景臉上的笑,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蘇景淡淡笑着:“明天是個好日子。”
“明天!”楊陵兒氣得大叫,絲毫顧不得失不失態。
“自然,你與葉然辰早已行夫妻之事,現在葉然辰前途似錦,你若是還不嫁過去,難道等着別家小姐成爲葉府少夫人?”蘇景看着楊陵兒笑道。
“少夫人?”楊陵兒皺眉,懷疑的看着蘇景:“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想讓將軍府清淨幾天。”蘇景說完便直接轉身了,看着天上又開始飄起的小雪,伸手接住:“早些準備吧,也沒幾日好日子過了。”蘇景涼涼說着,將手裡的雪花攥緊,提步徑直離開了。
楊陵兒看着慢慢消失在轉角處那抹紅色的消瘦身影,只恨當時爲何在把她推落水裡時死死按着她的頭,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蘇景剛纔說的那句話是真正要應驗的,她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香兒還沒回過神來:“小姐,明天就嫁是不是也太草率了,好歹你也是將軍府的小姐!”
楊陵兒聽着香兒的話,反手便一巴掌打在了香兒的臉上:“連你也敢諷刺我?”楊陵兒死死的盯着香兒,香兒忙跪在地上求饒:“奴婢不敢。”
“不敢?”楊陵兒冷冷看着跪在雪中的香兒:“你們一個個的都等着看我的笑話是吧,哼,我倒要看看到頭來,是誰看誰的笑話!”楊陵兒話說完,看着香兒嬌嫩的小臉,一腳直接踢在她身上:“給我跪着,跪三個時辰才許起來,否則,打斷你的腿!”楊陵兒渾身戾氣,聽着香兒的哭聲,不耐煩的直接轉身回了房間,拿了披風便匆匆往楊老太太那兒去了。
蘇景回到院子,看着早就等在院子門口一身黃褐色交領裙衫的吳媽媽,嘴角微揚:“羅香,你去尋柳媽媽,讓她跑一趟葉府。”
羅香知趣的點頭離開,身邊只剩下水禾跟着。
“吳媽媽來得正好,正巧要尋你去查賬呢。”蘇景笑開。
吳媽媽笑應着,可任誰都能看出她帶着血絲的眼睛裡的愁容。
“小姐,您還有多少帳要查?”吳媽媽跟着蘇景走進院子道。
“不多,回頭便讓羅香把查好了的帳給媽媽送去,媽媽也對對看是否有差錯。”蘇景到了屋子裡,解下披風,水禾也趕忙讓人端了熱茶來讓蘇景暖暖身子。
吳媽媽在一旁站着,落在頭髮和肩頭的雪花在暖和的屋子裡都開始融化開,直接滲進了髮髻和衣服裡。
“水禾,給吳媽媽也倒杯熱茶來。”蘇景吩咐着一旁的水禾。
水禾頷首,帶着守在門口的丫環都退了出來,吳媽媽見狀,只嘆這蘇景小姐果真是變聰明瞭。
“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小姐應允。”
“媽媽可以站起來說。”蘇景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小臉很平靜。
吳媽媽搖搖頭:“這事兒有些麻煩,若是小姐能應允,奴婢定會當牛做馬,回報小姐之恩。”
“那吳媽媽且說說看,是什麼忙?”蘇景看着吳媽媽道,這吳媽媽是個忠心之人,心思不算好,但她只是聽命行事,若是用起來,應當是順手。
“奴婢那在葉府被打死的侄女兒,奴婢想要把屍首要來,送回老家安葬。”吳媽媽說着,眼眶又紅了,那孟眉可是她一手帶大的,就如同親閨女一般,可現如今卻……
“吳媽媽,我記得那孟眉的賣身契該是在祖母手裡的,這事兒你若是尋祖母,祖母自然會幫你的。”蘇景笑道。
吳媽媽皺起眉頭來:“小姐,您也知道,老太太從不拿下人的命當命的,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太太是不會出手的。”
“我與葉府已生嫌隙,吳媽媽你當是知道的,我若是去要,怕也不能要到。”蘇景依舊坐的安穩。
“小姐,老太太已經準備讓族中的一位小姐和一位少爺過來蘇府了,不日便到,這兩位主兒可都不是心善的。”吳媽媽跪伏在地上,輕聲道。
蘇景嘴角微微勾起:“吳媽媽,你可知道我最厭惡什麼?”
吳媽媽心口一懸:“奴婢不知。”
“吃裡扒外!”蘇景寒聲說着,卻站起身來走到吳媽媽身邊:“吳媽媽,你可明白?若是有人膽敢如此,我定會要她後悔的。”
吳媽媽心頭一寒,卻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小姐知道老太太她們私底下做的事了吧。”吳媽媽擡起頭來,卻赫然看到蘇景正笑着,只是那笑比這外頭的天氣還讓人覺得膽寒。。
“不全知道,還望媽媽告知。”蘇景微微俯下身子盯着吳媽媽的眼睛。
“奴婢、奴婢……”吳媽媽突然害怕起來,孟眉的屍首固然重要,可是現在她有一種更危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