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從馬車上一下來,便看到了已經立在門口等着了的蘇景。
一襲鵝黃色的春衫。外面披着一件素色的披風,三千青絲也只是用兩隻墨玉簪子綰在身後,淡妝輕點,如桃花一般的嘴脣微微划起一點弧度。看似小家碧玉的模樣。卻讓人不敢絲毫小瞧了去。
“這便是將軍府?倒是破敗。”跟在耶律燕身後的耶律池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簡單的將軍府,冷哼了一聲。
蘇景見耶律燕似乎並沒有攔着耶律池的意思。知道她今天帶耶律池來只怕是來纏住自己的:“將軍府是武人之府。還請池公主見諒。”蘇景走來,輕笑着福禮。
耶律池看着蘇景也只是不屑的撇過眼去,倒是耶律燕走了過來扶起蘇景:“今日本妃來是聽聞蘇將軍和蘇家的老太太都病了,特此過來探望。”
蘇景笑起來:“祖母昨日受了驚嚇怕是不宜相見。爹爹在前院。太子妃這邊請。”蘇景側身讓開了位置。
耶律燕看着蘇景笑笑,並未多說,提步就往裡邊去了。倒是耶律池沒跟着去:“聽說你府上還有個小姐。你帶她出來吧,聽說她詩文不錯,本公主想討教討教。”
蘇景淺笑:“玉兒纔來京城不久,久不出門,沒想到才名倒是傳到池公主那兒了。”
耶律池眼睛一瞪:“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聽說了,怎麼着,難不成蘇小姐還妒忌上了自家妹妹,不讓她出來不成?”
“回稟公主。”蘇景福禮:“玉兒妹妹因觸犯家規,而被爹爹禁足了,若是公主要見,景兒這邊去請了便是,公主不需動氣。”
耶律池聽着蘇景的話,真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耶律燕這才側身來:“池兒,不許胡鬧。”說完又看着蘇景:“蘇小姐,池兒年幼,既然她有想要與人切磋詩文的心,本妃是求之不得的,你便成全了吧。”
蘇景聽着她們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自然不能再說什麼,直接吩咐了人去請楊玉兒出來,耶律池這才得意的哼了一聲跟着耶律燕走了進去。
蘇景被耶律燕帶跟蘇峰說話,自然也就管不到耶律池了,等到耶律燕離開的時候,蘇峰已經解了楊氏祖孫的禁足令了,蘇景送耶律燕和耶律池出府,已經明顯看到耶律池嘴邊志得意滿的笑了。
“小姐,咱們要不要去打聽一下池公主跟楊玉兒小姐說了什麼?”水禾看着人離開了,才焦急的問着蘇景。
蘇景看着水禾,連水禾都看出來有問題了,以耶律燕的心智,肯定不會做的這麼明顯纔是,其中定是另有蹊蹺:“不必,這件事我會親自去查。”蘇景淡淡說着,往回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通往蘇峰院子的岔路,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楊玉兒自從跟耶律池達成一致後,接下來幾天便開始天天殷勤的往蘇峰的院子裡伺候了,而楊老太太的病表面上也似乎越來越重了一般,蘇峰到底是忍不住還是前去探望了,而蘇景只是把自己當做了一個旁觀者,看着他們演完這一出出的戲。
“小姐,您的底子穩,練這些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馬淮收了手勢看着一旁的蘇景笑道。
蘇景一身窄袖武服,聽到馬淮的話也跟着笑了起來:“多謝淮叔,今日便到這裡吧。”
“嗯。”馬淮點點頭,猶豫了下還是看着蘇景道:“小姐,將軍這麼多年也過得苦……”
“淮叔。”蘇景打斷馬淮的話:“現在爹爹沒有與軍隊有聯繫了吧。”
馬淮見蘇景這麼問,想了想纔看着蘇景:“將軍有時間的時候還會與些舊部下敘敘舊。”
蘇景點點頭,看着馬淮:“從今日開始,淮叔,你想辦法阻止爹爹與以前的舊部聯繫,讓他安心的做他的太傅便是,往後也蘇府只有蘇太傅,無蘇將軍,明白嗎?”
“小姐這是?”馬淮有些不理解。
蘇景看着馬淮:“淮叔可還記得當初楊陵兒放在爹爹書房的物件兒?”
馬淮一愣,旋即笑道:“不是一直沒事兒嗎?再說了,那楊陵兒現在已經毫無動手之力……”
“他們未動不代表他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只能是說明時機未到而已,再者,爹爹若是總與舊部聯繫,你讓皇上怎麼看?皇上賜爹爹一品太傅之職是什麼原因難道淮叔不明白嗎?”蘇景臉色微沉。
馬淮不是一根筋的人,聽蘇景說完,再加上這段時間蘇府裡裡外外的熱鬧,也大概猜到了將會發生什麼:“好好的宅子,竟都被些女子攪渾了。”
蘇景看着惱怒的馬淮,輕笑:“這些到不可怕,畢竟還可掌握在我們手裡,若是那些無法掌握的,怕是麻煩。”
馬淮看着蘇景,不明白她說的什麼,不過他還是要緊着去做自己的事:“那我現在就去辦這件事。”
“嗯。”蘇景頷首,說完卻還是加了一句:“不要告訴爹爹。”
馬淮也知道蘇峰是個什麼耿直脾氣,點點頭:“若是小姐是公子該多好。”
蘇景揚眉,卻什麼也沒說,待馬淮離開了才換了衣服,出了門。
“都已經盯着了嗎?”吟風樓內,蘇景看着老鐵頭問道。
老鐵頭點頭:“都按照小姐的吩咐盯好了。”
“可曾盯出了些什麼?”蘇景坐在二樓雅間邊,從窗戶往下看去。
老鐵頭看着蘇景,嘿嘿笑開:“果然不出小姐所料,這太子妃和那什麼蒙古公主,果真是打的二王爺府的主意。”
蘇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是嗎。”居然敢打二王爺的主意,那個人可不是這麼好拿捏的。
“老頭可是盯到了,那太子府的人跟二王爺府的一個姬妾來往甚密,不過他們警惕的緊,沒具體打探到她們到底是打算做什麼。”老鐵頭有些遺憾道。
蘇景瞥了一眼老鐵頭,什麼也沒說。坐了一會兒,聽到了老鐵頭打探到的所有消息,也就沒有再留了,起身直接準備離開,卻聽到老鐵頭忽然問道:“小姐。”
蘇景擡眼,看着老鐵頭:“有什麼就問吧。”
老鐵頭嘿嘿笑着,一臉的皺紋都冒了出來:“不知小姐大婚具體是幾時,到時候老頭也瞧瞧的去四王府討杯喜酒喝。”
“爹爹找大師選定的吉日是三月二十八。”蘇景笑道,一旁跟着的水禾眼神卻閃了閃,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好勒。”老鐵頭笑道:“若是小姐不嫌棄,老頭定然去恭賀。”
“屆時我會讓夜白準備酒宴。”蘇景看着笑得一臉真摯的老鐵頭,眼神越來越深,最後卻也只是化作一笑,轉身便離開了。
馬車上,水禾看着蘇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姐,您的婚期分明是三月八號,可您爲何告訴老鐵頭是二十八號?而且您的婚期具體是什麼時間,老鐵頭他們一打聽不久打聽出來了嗎?”
“是啊,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蘇景淺笑着,她心中的懷疑很快就能得出結論,只看這次婚期。
“那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利用這次看看老鐵頭他們的收集信息的能力嗎?”水禾還是不解。
蘇景微微搖頭,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可還記得蘇墨?”
“蘇墨少爺?”水禾不解的看着蘇景:“蘇墨少爺不是突然不見了嗎?”
“是啊。”蘇景靠向後面,眼睛微微合上,她倒是喜歡自己想多了,希望這次蘇墨不會回來。
從蘇景離開,吟風樓中馬上飛出了一隻鴿子,而放鴿子的人也是滿面愁容。
回到蘇府,蘇景看着已經換好了的蘇府門匾,點點頭,這才走了進去,不過迎面便遇上了端着湯水往蘇峰那處而去的楊玉兒。
“景兒姐姐。”楊玉兒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種種一般,看着蘇景笑得格外溫婉。
蘇景看着楊玉兒手裡端着的湯藥,眸光微冷卻什麼也沒表現出來:“玉兒要去看爹爹?”
楊玉兒點點頭:“伯父病了,現在玉兒成日裡也沒事,想着替伯父熬藥還是能行的,之前的事,都是玉兒年幼不知事,還請景兒姐姐不要責怪纔好。”楊玉兒一臉真摯的看着蘇景道。
蘇景淡淡看着她端着的這碗湯藥,濃烈的草藥味似乎掩蓋了一切,可是她的鼻子還是聞到了一絲別的東西:“這藥不若我替妹妹送去吧。”
楊玉兒端着藥的手微微一緊,旋即笑開:“既然姐姐說了,那便勞煩姐姐了。”說完便把藥遞了過來。
蘇景看着楊玉兒,也伸了手,只是藥還沒到手裡,就聽到楊玉兒大叫一聲,手裡的藥碗直接往一旁的草叢裡潑了過去。
蘇景皺眉,迅速上前一步,手接住藥碗,再一個轉身,潑出去的藥也一滴未灑的全部接到了藥碗裡,不過蘇景才接住藥碗就察覺到了不對,楊玉兒今日針對的不是蘇峰,而是自己!
“景兒姐姐,短短數月,你跟着馬淮習武已經很有成效了啊。”楊玉兒看着蘇景靈活的身手,嘴角滿意的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