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旺琨和馬三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往京城跑,西北已經亂成一鍋粥,所幸他們就是土匪頭子出身的,因此對於路上橫行的山匪,趁亂搶劫的賊人們應付的很是輕鬆自如。
奔波了半月有餘,他們終於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先往宅子裡去-----他們現在不能去宋家找人,崔紹庭說過,內奸太孫身邊都有,未必長寧伯府沒有,他們之前已經消失在了京城這麼久,乍然出現肯定要引起懷疑,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可是回哪座宅子呢?馬旺琨有些猶豫:“是不是先回咱們在黃大仙廟的那一處宅子?平時羅貴就是往那裡尋我們的,隔壁的又是老孔他們......”
馬三長得兇狠不說,腦筋也是最清楚理智的,他果斷的搖頭:“大人說過,殿下身邊有奸細。誰知道奸細會是哪一個?凡事多長個心眼總是沒錯的。我們往東六衚衕的宅子去。”
反正也是有辦法能聯繫的上宋楚宜的,只是他們再三叮囑羅貴告訴青鶯:“請六小姐千萬別同太孫提起我們回來的事。”
羅貴揣了滿肚子的疑問,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兩個居然還要瞞着太孫殿下,可是這也不是他該問的,他只是做個傳遞消息的人罷了,既然他們這麼說了,他就這麼跟青鶯提了。
青鶯亦有些好奇羅貴這回爲什麼不通過青卓找進來,而是神秘兮兮的走了宋四少爺宋琰的路子回來遞消息,聽他這麼一說才知道是馬長江和馬旺琨的意思,一思忖就知道其中必定有事,鄭重的應了是,回了宮正要同宋楚宜說,就見鳴翠宮的湘靈急慌慌的奔了進來道:“娘娘,皇后娘娘那裡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請您一道過去!”
宋楚宜正要看宋珏叫宋琰送進來的信,聞言頗有些吃驚,由着青桃替她換了外衫,吩咐青鶯:“去前殿請殿下!”
周唯昭今天沐休,並不在詹事府理事。
周唯昭來的很快,先往宋楚宜身上看了一遍,見她穿的還算厚實,腳上也換上了鹿皮小靴不怕冰腳,才牽了她的手一同出門。
太子妃一面走一面皺起了眉頭:“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好端端的就忽然說嚴重至此?”
說嚴重到了陪周唯昀和周唯陽用膳的時候噴出了一口血,然後就昏迷不醒了。
聽着真是嚇人的緊,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宋楚宜被她握着的手就緊了緊反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安撫:“母親彆着急,不會有事的。“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好似這世上就沒有能叫她擔心的事,若是別人來說這句話,盧太子妃根本覺得半點說服力也沒有,可是宋楚宜來說這話,她就猶豫的笑了笑,緊跟着又擔憂的皺起了眉頭。
現在西北那邊已經成了一個亂局,大同城破,韃靼人成功霸佔了韓正清棄守的城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多少先人流了多少的血才換來的平靜和安寧,就一朝毀在了這個賤人手裡。
而現在若是盧皇后再出事,這可怎麼了局呢-----本來現在宋楚宜是天煞孤星、恭王是因爲東宮逼迫陷害纔在建章帝那裡失寵的傳言就甚囂塵上了。
盧皇后這麼一病,旁人肯定會幸災樂禍,這些爲了京城安危而着惱煩憂的百姓們肯定就會給自己的憤怒找一個出口,他們都會想,就是宋六小姐的錯,就是太孫妃的錯,太孫妃是天煞孤星,有太孫妃在,這一切事情纔會糟糕至此。
人心,原本就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當初他們那幫人處心積慮的造出皇陵石碑的事,不熟率性而爲,也不是爲了一擊必殺,他們,是爲了接過端王和元慧已經打下了基石的論調,繼續添磚加瓦。
雖然說這話或許有些不孝和無情,可是盧皇后這回,真是病的有些不是時候啊,盧太子妃嘆了一聲氣,什麼也沒說,行色匆匆腳步更急的趕到了清寧殿。
謝司儀領着宮人們紛紛朝着他們行禮,聲音裡還帶着哽咽:“不知道怎麼,明明已經好多了的......”
說話間胡供奉已經恭敬的退出來,花白的鬍子抖個不住,見了周唯昭跟盧太子妃和宋楚宜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皇后娘娘這是憂思過度,從前娘娘的身體就不是很好......”
盧皇后自從太子恭王相繼出事之後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盧太子妃自然知道,看了一眼宋楚宜和周唯昭,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
盧皇后病的實在不是時候,可是不是時候也沒辦法,畢竟病了就是病了。
皇后既然病了,給皇后侍疾就是很必要的事,盧太子妃溫和的看了宋楚宜一眼:“我來給母后侍疾,東宮的事就交給小宜你了。”
畢竟東宮也不能沒人主事,還有個生病的太子呢。
等宋楚宜低聲答應了,謝司儀捧上熱毛巾給了太子妃,有些發愁:“兩位小殿下怎麼辦呢?”
這兩個小殿下的身份如今這麼尷尬......
事實上百姓們對恭王這樣厭惡的原因還有一條-----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可恭王卻這樣把兒子們輕輕巧巧的就扔在了京城,明明他知道自己造反了以後孩子們會有什麼後果,可是他根本連想也沒想過他的孩子們。
指望着這樣不忠不義不孝不悌還不仁不慈的人會愛百姓?!
就跟說書先生說的那樣,做夢呢!
可是稚子無辜,不管怎麼樣建章帝畢竟是孩子們的親祖父,他如果下令殺了這兩個如此年幼的孩子,底下的言論恐怕就又要變了,畢竟那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呢?
那現在怎麼辦?這兩個孩子就像是燙手山芋,誰接了恐怕都是一場不是,盧皇后還是親祖母,放在她這裡能說得過去,放在別的妃嬪那裡,誰敢接?養好了皇帝未必高興,養的不好天下人又要覺得皇室是故意的。
謝司儀愁得頭髮都快要白了,盧太子妃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