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郡王往後退了一步,心裡的憤怒簡直無以言表,小火者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看着小火者,忽而笑了一聲:“收屍?什麼收屍?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韓正清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在心裡罵了一聲,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連擡手的力氣也差點要沒了,韓正清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噁心他,還不忘記拿他母親的話來說事。
這讓他既厭惡自己母親又鄙視韓正清之餘,更覺得自己骯髒不堪,他母親當初把韓正清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時候,誆騙韓正清的時候,心裡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的處境會如此難堪?
小火者顯然是個人精,看出了他的力不從心和無奈,臉上笑意愈深,語氣也變得肆無忌憚:“郡王殿下,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您可別弄錯了,您的父親是侯爺,您的兄弟,現如今可還在晉中呢。”他說着,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最後定在東平郡王身上:“事到如今,不求殿下能幫侯爺什麼,至少別給侯爺添亂吧......侯爺若是成功了,您日後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封王拜爵卻是肯定的,侯爺眼裡就您這麼一個兒子,您要什麼他能不給您?”
東平郡王只覺得噁心,可他縱然已經噁心到了極點,也不忘記朝眼前的小火者綻出一個笑:“這樣啊,既然他讓你來對我說這些話,是不是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小火者有些警惕的看着他,猶豫片刻後才點頭:“侯爺的意思,是叫我務必保證殿下您的安全,所以殿下千萬別再任性了......”他壓低了聲音:“要出事了,您也知道吧?陛下現在昏迷不醒,很快,很快矛頭就會......”他朝着永安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轉過頭來神情認真:“您還是跟我走吧,到時候您再回來的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換個身份了。”
“好啊。”東平郡王點了點頭:“你容我先去收拾收拾東西,我母親有東西要交給他。我不敢不帶給他。”
小火者沒料到原先還咬牙切齒的東平郡王竟然頃刻間就又轉了態度,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半響後才點頭:“既然如此,殿下自便,我......”
範良娣要交給韓正清的東西,他怎麼也不敢說出讓東平郡王不要的話來,否則到時候韓正清生吃了他的心都肯定有了。他想了想,又怕東平郡王再出什麼幺蛾子,便咬牙道:“我陪着您。”
東平郡王擡腳領着他去了自己寢殿,錢應和黃翌青早已經迎出來了,建章帝病倒的消息傳出來以後,他們就片刻不得安寧,生怕到時候又出什麼事-----事實上,建章帝這昏倒來的時機實在是太不是時候了,擺明了山雨欲來風滿樓,有大事要發生的徵兆。
他們在周唯昭跟前說不上話,想着周唯琪之前已經去同周唯昭提過醒了,想着叫周唯琪再去送個消息纔好-----建章帝這病,病的可蹊蹺......
周唯琪暫時還顧不得跟他們說話,領着人走了幾步,忽而轉過身指着一個跟的最近的小火者衝守在殿前的錦衣衛道:“這人是細作,企圖挾持我,抓住他!”
小火者唰的擡起頭看着他,神情裡先是帶着幾分不可置信,等看見了東平郡王古井無波的眼神又恍然-----東平郡王根本就是有恃無恐-----他明知道錦鄉侯在乎他這個兒子在乎到了極點,他明知道就算是現在他立即抽刀殺了自己,自己也不敢還手。就算是被抓了,自己也不可能供出他跟錦鄉侯真正的關係來。
這個人......如果不是侯爺的親兒子,他真想一把刀送他上西天。
自從盧皇后和建章帝相繼病倒,這宮裡就佈滿了錦衣衛,此刻渾身警惕的錦衣衛幾乎片刻就反應過來,直直的朝着那個小火者撲了過去。
小火者武功厲害,可是面對成羣結隊涌過來的十數名錦衣衛,也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錢應黃翌青氣喘吁吁的小跑着到了東平郡王身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殿下,這是......”
周唯琪嘆了口氣,眼裡浮現出一絲嘲弄,更深的是厭惡:“又是韓正清那個臭蟲。”
實在是臭不可聞,他低聲把小火者的話都跟他們說了一遍,見小火者已經被按在了地上,上前居高臨下的負手看着臉貼在地上的小火者冷笑了一聲:“他是亂臣賊子,我是正統皇孫,你們在臭水溝裡,以爲別人也要對臭水溝趨之若鶩?”
錢應反應過來,看了那人一眼就轉頭看着東平郡王:“殿下,得跟太孫殿下說一聲。”
現在建章帝昏迷不醒,盧皇后病體難支,唯有周唯昭能主持大局了,未免誤會,這事兒還是得快點告訴永安宮一聲。
何況這人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很奇怪,什麼大難臨頭,什麼要翻天了,現在除了建章帝的病......還有什麼能拿出來大做文章的?
而建章帝的病,錢應的眼皮跳了跳。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在建章帝的病上下文章,那簡直太可怕了......恐怕真的要翻天了。
周唯琪點了點頭:“是要說一聲。”他看着急急忙忙奔過來的江宏,語氣鎮定的吩咐他:“這人是韓正清的細作,跟我說些瘋言瘋語企圖擾亂人心,你們交給賴都督處置吧。”
小火者捏緊了拳頭,想咬舌頭,江宏已經眼疾手快的俯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哐當一用力,把他的下巴捏的脫了臼,這才把他像是踢一頭死豬一樣踹了兩腳,吩咐人把他提溜起來,鄭重其事的朝着東平郡王又拱了拱手:“臣等告退。”
錢應急急忙忙的湊上前來:“殿下,是不是要往永安宮走一趟......?”
東平郡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