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先生等着看熱鬧的同時,恭王也已經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韓正清信裡說的那樣肯定,說是等着聽好消息,他也就一門心思的等着聽這好消息了。
爲着這個,就連武安又被黃一清給打回去了,他也強自壓下了心底的氣----反正要是韓正清的事兒真的成了,這京城入他囊中簡直指日可待,一個小小的武安,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這陣子也大約知道了韓正清究竟是想做什麼了,沒別的,太久沒動靜,他心裡不安穩,送了好幾次信去給韓正清,韓正清想必是被他的不安給弄的煩了,也不再瞞着他,說是叫他等着,建章帝的死訊傳出來之後,周唯昭也就完了,等到京城亂起來,還有誰是他們的對手?他開始不相信韓正清能有這份能耐,可是韓正清的信使把韓正清在京城的人脈一說,他就又服氣了,人家爲了今天可是做足了準備,人也是早早的就安插下去了,這份心機手段,如果不是大範氏自己要作死,恐怕這好處決計輪不到自己來撿,他心裡隱隱對韓正清這樣的餓狼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以後韓正清過河拆橋,或是藉着他生事過後一腳踹開他,可現在卻極爲慶幸韓正清投向了自己。
有了這份保證,他對待韓陽就比之前還要寬容的多,這畢竟是韓正清的兒子,不管是爲着什麼,現在對他好點總是沒錯的,畢竟還得靠着韓正清呢。就連韓陽來信說是已經說服了威海衛的的人交權,讓他給輜重糧草,他也二話不說的就準備要給。
只是正吩咐押運官給威海衛押運糧草和補給,吳峰就有些擔憂的開口勸阻:“威海衛又臭又硬,簡直像是茅坑裡的石頭,這麼容易就改了主意,實在叫人有些於心不安。王爺不如再等一等,屬下往威海衛走一趟......”
他對恭王真是掏心掏肺,畢竟雖然出身世家,可他家早已沒落,他自己又是不討人喜歡的性子,在家裡沒少受磋磨,要不是恭王給他一口飯吃,又把他提拔起來,他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韓陽雖然不算是那等紈絝子弟,可是才幹怎麼看怎麼一般,威海衛連吳千離都搞不定,他卻去了不到一個月就敢說威海衛已經答應歸順了,怎麼看怎麼透着蹊蹺。實在不能叫人輕易相信,說不得是在吹牛。
恭王卻忽然想起韓陽走之前特意來神神叨叨說的那番話,大有深意的瞧一眼吳峰,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韓陽說的是,吳峰好似的確看韓家不怎麼順眼,說了好幾次叫他不要那麼相信韓正清,又處處掣肘韓陽......想到這裡,就又聯想起了令長史的死,目光漸漸的就變了,半響才咳嗽了一聲:“你跟他八字不合,去了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事來。再說,他父親都起兵幫我們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管好自己的事也就罷了。”
原本是要吳峰去打黃一清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覺得把他放在身邊放心,雖然說他還是覺得吳峰不至於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可是疑心這東西要是有了,那要消就難了。
現在吳峰說的這話,就叫他心裡很是不舒服,韓正清父子現在在他眼裡都是左右手大好人,吳峰說這話,既不好聽,又讓他隱約覺得害怕,語氣自然就重了一點。
好在吳峰自己卻不覺得這語氣有什麼,他在家裡受慣了氣的人,爬上來也費盡了力氣和苦難,從來不擅長跟人交流,後來見的事多了,就更不喜歡多說話了,人際關係上一竅不通,現在恭王說這話,他就搖了搖頭:“屬下總覺得韓公子有些不對。”
是真的不對,從去搜韓陽的家他就覺得韓陽的態度不大正常了,可偏偏恭王不肯信。
恭王被他翻來覆去的說韓陽有問題給弄的煩了,都說不要說了,他卻還是沒完沒了,真是煩的人頭痛,正要大發雷霆,外頭卻忽然來人說是京城有信來了。
終於來了!他等京城的消息等了這麼久了,早已經等的望穿秋水,哪裡還顧得上吳峰,看了他一眼,皺着眉頭讓他出去,自己興高采烈的讓人進來,滿眼都是期冀。
可是來報信的人卻一臉垂頭喪氣,見了恭王這模樣把頭垂的更低,聲音低的跟蚊子哼哼也沒甚差別:“王爺......聽說,聽說......”
一句話要說不說的,原本恭王就懸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現在看他這副形容,恭王一顆心直挺挺的往下沉,怒氣上頭從桌子上翻出來踹他一腳,氣不打一處來:“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王聽的累得慌!”
那人捱了一腳忙不迭的又跪起來,這回不敢磕磕絆絆了,一口氣就把話給說全了:“現在武安那邊逃回來的兵士們都看過了朝廷的邸報了,說是聖上大發雷霆,下了命令對範家和韓家夷族,還昭告天下,說您......您謀害親父不管兒子陷害侄子.......大逆不道,罪不可恕.....人人......人人得而誅之!”
這幾句話沒頭沒尾的,可是恭王幾乎片刻就明白了,聽的怒氣上頭,手腳亂顫,下意識想擡腳踹人,可腳纔剛擡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人已經直挺挺的往後倒了。
他這一摔後腦勺直接着地,登時就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模糊,連人也看不清楚了,直到吳峰帶人闖進來急急忙忙的攙扶他起來,又忙着去喊大夫,他才愣愣的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又木然的閉上眼睛。
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黃一清這個老匹夫故意使壞放出這個消息來詐他,來亂他軍心的,否則韓正清那裡怎麼不送消息來?
韓正清這人辦事向來牢靠,他既說安排的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