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錦城手裡捧 着鮮花,站在門口。
那花是鮮豔的玫瑰, 數量不多,就99朵,但是,即便不多,握在他的手中,依舊顯出明豔的喜慶來。
他穿着裁剪 得體的燕尾西服,黑色的,霸氣中流露出尊貴。
他站在門口,臉上是激動的,眼睛是含着笑的,雖然薄脣輕抿着,但那手,那握花的手,卻略微的,有些緊張。
是的。
向來泰山繃於眼前而不動聲色的卜錦城,此刻,也緊張了。
不可能不緊張。
他一想到,今天,他要把齊飛月娶到手,他就有點控制不住地激動,進而,就緊張了。
深呼吸一口氣,他擡手,準備敲門。
暮南傾站在他的身邊,看他一眼,說,“我來敲門。”
說着,就要躍過他。
卜錦城一愣,卻是伸手一擋,“今天這第一個進門的人,是我。”
暮南傾抿脣,“我娶的是齊虹。”
“那又如何?”
“齊虹是長姐。”
長姐又如何!
卜錦城冷眉一挑,“反正,今天這事,不能讓。”
說着,強勢地伸手,將門一敲,然後,又按門鈴。
門鈴聲一響。
屋內。
兩人還在化妝的新人,眼睛同時地,往門口望了一下,然後,又彼此對望一眼,眼中表達出同一個意思。
就是,人來了?
齊飛月有點緊張,她問,“姐,你緊張嗎?”
“有點。”
“我也緊張。”
卜時念圍在化妝鏡前,看着自己媽媽的臉,調皮地問着,“媽媽跟爸爸早就在一起了,爲什麼還會緊張呢?”
齊飛月笑着瞪她一眼,“今天媽媽要結婚,情況不一樣。”
“哦。”
卜時念用小手支着下巴,看化妝師給齊飛月盤好最後一環頭髮,“我覺得,緊張的人,應該是爸爸。”
齊飛月忍不住翻眼。
卜錦城會緊張?
他那個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緊張,就算緊張,他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她笑了笑,沒有迴應這句話,而是問,“餓了沒有?”
卜時念搖頭,“剛剛喬姨帶了很多糕點,我吃了。”
聽到這話,一直在欣賞着那世間獨一無二的婚紗的喬白扭頭看過來,臉上是無奈的笑,“我本來買的預備你跟齊總兩個人餓的時候吃的,沒想到,被小丫頭一股腦地吃完了。”
“那是因爲喬姨帶的糕點太好吃了。”卜時念甜甜地說。
喬妍失笑,看着齊飛月,“你這女兒,嘴巴特會討巧,很招人喜歡啊。”
那是。
齊飛月忍不住想,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
正想着呢,門鈴聲又響了。
門外,開始鬨鬧。
敲門聲開始咚咚咚地,還有人在說,“新娘子快出來了!新郎要擡轎了!”
尾音落,鬨笑聲傳來。
喬妍也笑,“這是誰?”
夏青筱嘴角一抽,“還能有誰,除了那個二貨。”
二貨,是她專對安陽的稱呼。
她說的時候,口氣是充滿厭惡的,但聽在別人耳中,卻覺得,她這稱謂,很有意思啊。
夏小四挑了挑眉。
南風琉雪倒是提醒她一句,“你讓他聽見了,他又得跟你鬧了。”
“管他!”
夏青筱說,“我去門口看看。”
她走到門口,屋內來參加婚禮的人也陸續地走到門口。
有人說,“想讓新娘子出去也可以,先說點好聽的話,不然,我們可不放人啊。”
卜錦城嘴角一抿。
這聲音,一聽就是夏小四的。
他左右看看,沒有看到霍尊,他輕咳一聲,“讓阿月過來。”
“她還在換婚紗。”
“我只對她一人說。”
“那可不行,今天,我們可都是她的孃家人,你若是讓我們不滿意了,這新人,你是見不到的。”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夏小四。
而夏小四這個人,卜錦城覺得,是個挺能折騰的人,不然,也不會讓霍家兄弟那般頭疼了。
卜錦城抿抿脣,又抿抿脣,他說:“阿月,終其一生,我只疼愛你一人。”
這話,說的真是夠深情。
夏小四捂嘴一笑,她轉頭,對着差不多已經梳妝好的齊飛月眨了一下眼。
那一眼,曖昧的緊。
齊飛月那一刻,臉竟然紅了。
齊虹很欣慰,聽着卜錦城的這句話,她覺得,阿月嫁給他,應該會很幸福。
她倒也釋然了。
不管站在阿月身邊的男人最終是誰,只要對她好,是誰都可以。
齊虹此刻已經換好了婚紗,也梳妝好了,她提着裙襬,站起身,走到齊飛月面前,握住她的手。
齊飛月也反握她的手。
此刻,這對姐妹,身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門口。
夏小四對卜錦城的回答很滿意,也不打算爲難他了,就抱臂,站在一邊。
夏青筱對卜錦城是有很多不滿的,她出的問題,刁鑽而又犀利,“卜總確信,你這一生,就只疼愛我們二小姐一人?若是再摻雜了明熙小姐,你還能護你所護嗎?”
“自然!”
卜錦城斬釘截鐵地回答。
夏青筱輕抿了一下脣,還想再爲難他,旁邊的溫如槿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小聲說:“今天是阿月大喜的日子,不要提不該提的。”
夏青筱哼了一哼,最終閉了閉嘴,沒再問了。
她對門外另一個男人說:“暮先生,我一直很尊敬你。希望你娶了齊總之後,可以好好待她。”
暮南傾眼一眯,“她身邊有你,是她之幸。我身邊有她,是我之福。”
“好了!好了!都快要到時間了,你們還想再酸到什麼時候啊!“
旁邊,安陽不耐煩了。
拼命地催促着裡面的人開門。
最後,還是要了很多紅包,這才把門讓開。
門一開。
兩個男人就急忙地走了進去。
卜錦城走向齊飛月,雖然他在極力地剋制自己,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激動,英俊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容,深邃的眼內也淌着細軟的笑。
他伸手,輕輕觸了一下她梳的格外精細的頭髮,“準備好了嗎?”
“嗯。”
齊飛月低低應一聲。
卜錦城看她一眼,好想吻一吻她。
但這麼多人,他還是不想讓人看了去,只得忍着,攔腰一抱,將她抱上車。
而在兩人出來的瞬間,周圍響起了爆炸似的鬨鬧聲。
還有,天空上,灑下來的,如雪花一般,香氣四溢的玫瑰。
各色各樣的玫瑰在空中飛舞,那場面,驚心動魄之極。
而這一天,也成了豐城未來二十年裡,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一天。
卜錦城跟齊飛月上婚車,暮南傾跟齊虹緊隨其後。
兩隊新人,兩隊車列,繞城一圈,先開往教堂,又開往夜艇一號。
夜艇一號,此刻,裡裡外外都鋪上了紅毯。
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
很多人。
而在這很多人裡,陳襄南靠在迎風呼嘯的外欄杆處,手執香檳,目光越過江面,眺望向那喜慶十足的大街。
他的身邊,站着陸湛。
陸湛看他一眼,將盛滿紅酒的灑杯遞至嘴邊,輕輕抿了一下,才道:“心情如何?”
“你認爲,我該有什麼心情?”
“我怎麼知道,畢竟,那個結婚的女人,不是我的心上人。”
陳襄南薄脣一抿,余光中,似乎看到了南風琉雪的影子,她坐在車裡,車窗大開,而她目光所望之處,也是這裡。
陸湛就站在他的旁邊,目光也眺望着那片大街,他大概也看到了南風琉雪,不禁笑着調侃:“這也不錯,你娶不到齊飛月,至少,娶了她的姐妹。”
“你今天,話太多!”
陳襄南收回視線,瞪他一眼。
陸湛莫可奈何地聳聳肩:“沒有美人陪,無聊。”
陳襄南挑眉:“今天的婚宴,來的可是全豐城最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的美人,數不勝數,你還無聊?”
“美人太多,知心難尋啊。”
陸湛輕嘆一聲,握着酒杯,望着江面,久久出神。
驀地,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嘴角扯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來,倏地,他舉出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落杯之際,他說:“奪人所愛,這是不是君子所爲?”
“奪人所愛?”
陳襄南一愣,“你說誰?”
“開開玩笑。”
陳襄南鬱悶:“這事,可不能開玩笑。”
不能嗎?
陸湛眼神一挑,斜斜地,挑出幾抹冷薄的譏俏,他看上的女人,他真的,很不想放手啊。
兩人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等婚車抵達,等禮炮奏響,兩人回了遊艇內。
遊艇內佈置的很華麗,高貴中不失中國古韻的優美。
禮儀師站在門口。
等婚車到達,禮儀師就讓新郎和新娘分開了。
作爲活洛氣氛的人,禮儀師給兩對新人設了一道遊戲關卡,這道關卡其實不難,無非就是一些心心相印的猜題。
這是禮儀公司慣會用的手段,但此刻,卜錦城卻覺得,這什麼見鬼的公司!搞什麼破遊戲!浪費時間!
當然,這禮儀公司不是他請的,絕對是他奶奶搞的鬼。
卜錦城很鬱悶,但鬱悶也沒辦法,還是得回答問題。
又磨跡了十幾分鍾,等真正進到婚宴現場,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卜錦城最先進去,進去之後,齊飛月卻沒有進來。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來,他着急了。
教父安撫他:“稍安勿躁。”
卜錦城冷眸一瞪:“不是你結婚,你當然不躁!”
教父一愣,又忽地一笑。
他可能,大概,沒見過這般心急的人。
卜錦城問:“還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