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住的別墅是舊式的,地方倒是挺闊的,有前後院,前院種的是四季常綠風景樹,後院種的則是以果樹和青菜爲主。環境不及華家美,頗有幾分農家的味道。
初曉的母親是個標準式的家庭主婦,哪怕家裡有錢也沒有請保姆,自己親自照顧一家老小,還在後院鋤了不少地種上蔬菜瓜果,不僅夠一家人吃,還有多餘的送給老鄰居凌家呢。
知道初曉真的是割脈自殺,哪怕傷好得七七八八,她和華宸也破了冰,文媽媽還是心疼小女兒,又氣小女兒老是不聽勸,不停地作死。
故她只讓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去華家看望初曉,她老人家並沒有親自過去。
以往,在初曉出事的時候,她都會親自過去,但每次去了母女倆都會吵架,初曉怨恨家人幫着華宸,聽不進孃家人的勸說,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文媽媽真的不想再管初曉的事。
上輩子的初曉在死前已經與孃家關係差到極點,她打電話給文正濤,文正濤都不想理睬她,雖說是骨肉血親,被她一再地傷害,家人也會失望的。
重生之後,初曉還沒有見過父母。
華宸的車子駛進文家的時候,初曉的心揪緊。
華宸留意到初曉很緊張,他有點不解,這是初曉的孃家,初曉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三年的,怎麼回孃家會顯得緊張?是怕家人怪她的自傷嗎?
車子停穩,初曉沒有馬上下車,她坐在車內想着上輩子自己是如何與孃家人鬧得形同陌路的?是從她害得大嫂流掉了孩子傷了身子開始還是從她衝着母親大罵開始?
她怪孃家人都向着華宸,有一次她回孃家,母親又苦口婆心地勸她與華宸好好地過日子,不管怎麼說都生了兩個孩子,華宸對她又不是不好。她頓時就大發脾氣,指責母親偏幫着華宸,質問母親是不是華宸給了孃家很多好處,孃家怕她和華宸離婚後就得不到了好處?
總之,她罵得很難聽,把母親氣得直髮抖,父親更是氣得甩了她一記耳光,讓她滾!
想着上輩子的自己那般不可理喻,那樣發瘋地愛着沈燁,爲了能與沈燁雙宿雙飛,既得罪婆家又得罪孃家更與華宸離婚,等於是舍下一切跟沈燁,結果呢?
一隻溫暖的大手覆到了初曉的手背上,華宸溫沉的嗓音傳進初曉的耳裡,把她自前世的回憶中拉回來,“初曉,你的手好冷,在想什麼?”
華宸輕聲問着她的同時,另一隻手更是擡起,手指輕柔地幫初曉拭去臉上的淚。
初曉才知道自己竟然落淚了。
那淚,是悔恨的淚。
回想起過去自己對身邊人做的點點滴滴,她就恨不得抽自己十幾個耳光,她太可恨了。
如同凌熙說她的,她每次作死都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上輩子的她,間接害死了情同姐妹的凌熙,害得待她如同親妹妹一般的大嫂流掉已經有六個多月的孩子,氣得婆婆差點心臟病,氣得父母親白頭髮都不知道添了多少。
她還記得在她跳天橋自殺的那一年春天,母親生病住院,她去醫院探望,母親卻拒絕見她,讓弟弟把她擋在病房外面,母女感情差到了那種地步。
“華宸,我,我……”初曉哽咽着想解釋,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重生的事情,不敢向華宸說,他怕是也不相信吧。
華宸把她的頭按入自己的懷裡,兩臂一收,把她緊緊地摟着,低柔地說道:“是我不好,很少陪你回孃家,以後,每個週末,我們都帶孩子回來看看,好不好?”
他把過錯攬在他的身上,更讓初曉泣不成聲。
她何德何能擁有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文初曉,這輩子如果你不與華宸好好地過日子,天都會收你。
“媽出來了。”
透過車窗,華宸看到岳母從屋裡出來。
文初曉立即離開了他的懷抱,自己急急地用手背揉着眼睛,把淚水都揉去,又站起來往洗手間去,在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再深吸幾口氣,平息自己的情緒,免得被家人看出她哭過。
華宸那裡,他是狐疑,心底必定諸多猜疑,她不主動說,華宸不會逼問她的。
只要瞞住了家人便可。
從洗手間出來,見華宸站在門前,初曉擡眸望向他,他卻遞給她紙巾,聲音還是那樣的低沉,“擦擦臉上的水。”
“謝謝。”
初曉接過了紙巾,她如果用手捧水洗臉的時候,習慣洗完了臉就走,不會用毛巾擦臉。
沒想到華宸留意到她這個習慣,還在這裡等她出來遞紙巾給她。
他雖然話不算多,性子冷漠,其實很細心也很體貼的,怪不得容詩彤對他癡心不改,甘願頂着小三兒之名也要守在他身邊,就盼着他與她離婚,這樣容詩彤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上輩子,初曉還大方地勸着華宸要給容詩彤一個結果。
在她跳天橋的時候見到華宸和容詩彤一起送着華宇兄妹上學,那宛如一家四口的畫面深深刺激到初曉,她不知道華宸和容詩彤最後有沒有在一起?
總之這輩子她是不會再讓華宸和容詩彤在一起的,哪怕容詩彤怨她怪她她也不會傻傻地放開華宸的手了,她欠華宸和兩個孩子太多。
華宸沒有說什麼。
文媽媽已經在外面敲着車門,隔着車門叫道:“華宸,初曉,你們是不是在車上睡着了?”
“我抱孩子,你去開門。”
華宸說着回到牀前,先是抱起了女兒。
初曉總覺得他特別的喜歡女兒,每次兩個孩子撒嬌要抱抱的時候,他往往先抱起女兒。
初曉開了車門,先跳下車。
“媽。”
看到等着他們下車的母親,初曉深情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媽融入了初曉前世今生對母親的愧疚。
“這麼久才下車,我以爲你們都在車上睡着了呢。”文媽媽說話的同時先拉過初曉,察看初曉的手腕,看到初曉一邊手的手腕有道傷痕,已經好轉,還能通過傷痕看得出當初割得有多深。
文媽媽一臉的心疼。
傷在孩子的身,痛在媽媽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