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晚安和劇組的其他人被嚇到了,饒是跟着過來的陸笙兒,也被這個男人陌生陰狠冷漠的樣子嚇到了。
薄錦墨沒有任何的防備,被從後面幾步上來的男人揪住了衣領,迎面便是極狠的一拳,拳風凌厲快速,來不及閃躲。
除了寒風聲,便是片場其他膽小的女人的尖叫聲。
顧南城揪着他風衣的領子,英俊的臉上絕無以往半分溫和儒雅,眉目間是一層濃稠而剝削的陰鷙戾氣,毫不收斂的張揚散發出來,
一拳落下後是緊跟着的第二拳。
看不到的是他泛白的關節,能聽到的是骨頭碰撞骨頭的聲音。
每一拳落下去都帶着一股叫人心驚膽戰的氣勢。
薄錦墨不知道是來不及還手還是放棄了還手,躺在地上,被俯身的男人提着衣領,狹長幽深的眼眸內是湛湛的濺出來的殺氣,“你敢動她?你他媽不過是個怪物,真以爲自己是個東西?”
眼眸一動不動,薄脣泛着冷靜輕薄的笑,又是一拳狠狠的落了下去。
陸笙兒開始沒有阻止,她知道顧南城動了大怒,他在醫院收到消息說盛綰綰在盛家失蹤,錦墨來了慕晚安的片場,他拔了點滴就要過來。
在車上接到電話他就已經勃然大怒,更別說他親眼看着慕晚安差點被掐死。
可是饒是如此,那一拳拳下去,她甚至看不到往日溫和儒雅的貴公子模樣,血色瀰漫的殘暴因素帶着最原始的雄性的兇狠。
比上次慕晚安離家出走他對那個司機動手更加的令人恐懼。
即便那一次他拿了刀,而這一次只是動拳頭。
晚安一直在咳嗽,一聽便知道虛弱又難受。
這聲音叫本來就在暴怒失控中的男人更加停不下來。
陸笙兒咬着脣,越來越心驚,最後還是衝了過去,“夠了夠了……”
她試圖拉住顧南城的手臂,可是正在盛怒的男人充耳不聞,甚至不小心將她甩到了一側,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周圍的工作人員扶住了她。
他們不是沒有打過架,但男人和男人打架動手,不管看上去多兇狠,總是能心照不宣的維持在某個安全的區域內。
可眼前這一幕,似乎是一方真的想將另一方往死裡打。
從眼神到動作的起落,毫無留餘力。
傷了慕晚安,錦墨是他十幾年的兄弟他都不顧及了嗎?
陸笙兒呆呆的看着顧南城那張冷靜又兇狠的臉,心裡有些什麼情緒排山倒海,突然她整個人直接再次衝了過去,擋在身前。
“夠了,顧南城我說夠了,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想打死他嗎?”
“讓開。”
“你夠了!”
他面無表情,唯有一雙眸冰得厲害,“笙兒,我叫你讓開。”
陸笙兒仰臉笑了,“我不讓,顧南城,你要打你就打死我算了。”
“你護着他?陸笙兒,”他眼角淨是綿長的諷刺,“你知道他是怎麼對你,你護着他?”
陸笙兒看着他冷而靜的臉龐,輕聲道,“慕晚安還活着,你要殺了錦墨嗎?”
“殺了又怎麼樣。”越過陸笙兒的肩膀,他冷眼看着地上笑意輕薄諷刺的男人,冷漠陳述,“他該死。”
“啪!”的一記響亮的巴掌。
陸笙兒的手在半空中還抖得厲害,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又擡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咳嗽的晚安,“你還不過來阻止他,真的想讓他爲了你親手打死他最好的兄弟嗎?”
晚安撐着一邊簡雨的手臂慢慢的走過去。
剛剛薄錦墨掐着她的咽喉,她的聲帶可能受傷了,說話就疼,晚安只能扯他的衣袖。
顧南城沒看晚安,也沒注意身後的動靜,一把拉着陸笙兒的手臂就想將她提到一邊,手上的力氣太大,一下就甩到了晚安。
簡雨立即叫出聲,“導演!”
顧南城眉頭一擰,幸好反應和動作夠快,起身就扶住了她的腰。
見她臉上還是一片深紅,啞着嗓子安撫道,“乖,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沒事。”
說罷,又狠狠的一腳踹在被陸笙兒扶着要起身的男人身上。
晚安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搖搖頭。
算了,薄錦墨脣角和身上都沾了血,連他自己的拳頭的關節上都淨是血色。
她仰頭看着半摟着她已經溫柔下來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將她被風吹到面頰上的頭髮撩開,跟剛纔逞兇兇狠的男人判若兩人。
“抱歉,”他以爲她仍舊害怕,溫柔低沉的道,“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我保證,不怕了,嗯?”
晚安有些恍惚。
她覺得剛纔薄錦墨差點掐死她。
她也覺得陸笙兒不阻止沒人阻止的話,他也真的可能會失手打死薄錦墨。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他看都沒看薄錦墨一眼,只是異常淡漠的吩咐,“拍攝終止三天,散了。”
他是大Boss,縱使有再多不滿,也沒人敢開腔說話。
誰讓他是能一句話讓你消失在娛樂圈的顧南城。
上次聞鳴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陸笙兒看着男人抱着他懷裡的女人離開,眸底的心疼掩飾不住都要溢出來了,他低頭跟她說着話,距離太遠不知道是什麼,大概是哄她或者安慰。
簡雨鬆了一口氣,這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攜帶的殺氣幾乎將她震住。
她之前甚至不知道像他們這種養尊處優的男人竟然也會動手,打架的場面絲毫不亞於街邊鬥狠的混混。
轉身又回到了溫柔,似乎因爲慕導受傷又受驚,所以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她看着他們的背影很久,直到消失在視野裡。
晚安被抱着上車,他低冷的吩咐了一句陳叔去醫院,擡手就去摸她的臉蛋,要半空才發現自己手上沾染了血,皺了皺眉頭,幸好陳叔反應快,連忙從前面拿了一盒紙遞過去。
他把晚安圈在懷裡,讓她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然後自己面無表情的擦拭着手上的血。
一邊擦,一邊親吻着她的眉頭和眼睛,像是羽毛一般落下。
將手指擦拭得乾乾淨淨,他才撫摸上她的臉頰,低低的道,“晚安?”
她的手和臉都是涼的,眼神也帶着些迷茫。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不會有什麼事的。”
晚安半響才搖搖頭,費力沙啞的道,“我沒事。”
男人的手抱着她的腰身,很用力,用力地讓晚安覺得他要把自己的身軀嵌進去。
“顧南城。”
他很快的應,“嗯?”
“你輕點,我疼。”
薄錦墨把她摔進椅子裡的時候,她不少地方磕着撞着了,雖然不是每個地方都很嚴重,但總有兩三個地方淤青了。
又加上他這麼用力。
“sorry,”他很快低低的道,綿密的淺吻落在她的發上,“一下不知道輕重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沙沙的道,“你剛纔嚇到我了。”
“我麼?”
不應該是那個混蛋嚇到她了嗎?
她黑白分明的眸看着他,“我不知道原來你那麼暴力,”抿脣頓了頓,“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即便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溫柔下來了,但是剛剛那股血色瀰漫的暴戾之氣還隱隱綽綽的淌在空氣中。
顧南城皺着眉頭沒說話,有些事情他沒辦法告訴她。
晚安又道,“顧南城,我以後惹你生氣,你也會這麼打我嗎?”
男人斂眉,訓斥道,“胡說什麼。”
他什麼時候打過她。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不會打我,因爲你比較喜歡在牀上虐我。”
顧南城,“……”
他重重的親吻在她的臉頰上,薄脣碾壓着她的肌膚,低聲喃喃的道,“我也被嚇到了,晚安。”
如果他晚去了幾分鐘的話,那個瘋子……
顧南城瞳眸縮了縮,眸底戾氣翻滾。
晚安看着他臉上溫存和狠戾的神情交錯而過,本來應該覺得矛盾,但是並沒有,只覺得咽喉處仍舊火燒一般的不舒服。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真的掐死我吧。”雖然那股氣勢嚇人,晚安擰着眉頭,“我死了對他好像沒好處,而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真的以爲法院是他家開的嗎?”
顧南城手臂摟着她,淡淡的道,“瘋子做事不需要理由。”
晚安始終有些不解,但是她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
男人的手掌摸了摸她的發,低聲淡淡的道,“以後沒有我在身邊,你不要見他。”“嗯?”
“以後沒有我在身邊,你離他遠點。”
晚安不明所以,垂眸沒有說話。
其實她覺得自己沒什麼事,更加不需要把拍攝停下來三天,但是她怎麼說都沒辦法跟他說通,強制性的帶着她做檢查。
醫生說她沒什麼大礙,注意休息就好了,回去的路上晚安看着窗外出神,顧南城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無非是擔心盛綰綰瞎着一雙眼睛要怎麼生活。
只不過,那女人也真是能耐。
不管瞎沒瞎,能從錦墨的手裡消失。
在車上他的手機就響了,晚安聽他直接掐斷了兩次,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她轉過頭看着他,“是不是薄錦墨找你?”
“嗯。”
晚安抿脣,“那你還是接吧。”
男人俊臉深沉淡漠,“不想搭理他。”
那手機仍然震個不停,晚安蹙眉,身子靠過去了一點,從他的大衣口袋裡把手機拿了出來。
見男人沒有阻止的意思,手指滑動接通了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揍了一頓狠的,薄錦墨的嗓音聽上去低啞而疲倦,“她怎麼樣了?”
“如果你問的是我的話,”晚安不溫不火的開腔,“託你的福,還沒死。”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真的想掐死她,又或者是爲了任何的原因失去了理智,她都沒辦法對着差點弄死自己的男人好臉色。
那邊的嗓音沙沙淡淡,“抱歉。”
晚安擡頭看着抱着自己,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的男人,他一臉的冷漠,顯然沒有想接電話的意思,遂朝那端淡淡道,“他不想接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