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簡雨忽然想通了什麼,“你沒有告訴顧總?”她又想不通,冷冷的問道,“你爲什麼不告訴他?”
“告訴他有什麼意思啊,讓他覺得背叛過我,哄着我補償我,有求必應,不是更好麼?”
簡雨看着那張笑盈盈的美麗的臉,頭一次恨一個人咬牙切齒,“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愛他的。”
晚安挽起脣畔,“你是真心的……那就去告訴他啊,告訴他你有多真心,告訴他我騙他。”
“慕晚安,你……他根本沒有對不起你,你憑什麼這麼對他!”
那雙眼發着紅,晚安發笑,“我怎麼知道他爲什麼要給我這樣對待呢?可能因爲他對於提前一個月給他過生日的人顯得冷血了?”
這樣明晃晃的嘲笑,簡雨只覺得全身的神經都要被忍耐得崩斷了。
傍晚晚安就回家了,反正她在劇組不過是打醬油,提前離開也沒有人敢說她,買菜回家後專門請的保姆便回去了。
“如果晚上沒事的話,九點的時候可以再過來嗎?在這邊過夜,薪水可以再提。”
“慕小姐晚上有事?”
“是,我要出去。”
“好的沒問題,我在家也就一個人住。”
吃完晚餐,冷峻在自己的書房裡寫作業,晚安陪着七七玩了會兒,給她洗澡唸了半個小時,等她慢慢的睡過去了,她才關燈帶上門出去。
保姆也早早的來了,晚安又跟寫完作業洗澡準備睡覺的冷峻說了一聲,“姑姑晚上要出去,如果有事的找黃奶奶,或者給我打電話。”
冷峻蹙着小眉頭,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好的姑姑。”
晚安換了衣服出門,在地下停車場剛走到自己的車旁,刺眼的車燈照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擡手遮眼,車燈熄滅,她看到那輛眼熟的賓利慕尚。
她踩着高跟鞋走過去,手拉開車門,上車。
一邊綁着安全帶,一邊輕佻的笑,“顧總還真是服務周到。”
顧南城聽出她話裡的嘲弄,也不在意,只是道,“晚上不完全。”
“去酒店不好嗎?又方便,又近,還不用自己收拾,你家傭人都沒有。”
酒店。
她話說的隨意,像是真的就只是在抱怨酒店比南沉別墅離她住的地方更近,一個在安城的東邊,一個在安城的西邊,距離確實很遠,不如在酒店來的方便,散場能各自回家。
顧南城握着方向盤的手重重一緊,手背上青筋跳躍,聲音有些沉有些啞,“我喜歡在家。”
“隨便你。”
車一路平緩的開回南沉別墅,晚安沒跟他聊天,腦袋靠着車窗,長髮落在肩膀上很溫暖,有些昏昏欲睡。
車停下的時候,她才懵懵懂懂的打開了眼睛,睡得極淺甚至是半睡半醒,卻做了一個夢,光怪陸離,睜開眼睛又全都褪去了,所以一時間真是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她看向車窗外亮着燈的漂亮的別墅,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到了嗎?”
回答她的不是聲音,而是一道陰影和男人壓下來的脣瓣,堵住了她所有的疑惑和詢問。
她從不覺得自己恨他,或者多麼反感他。
不過是個有過過去但其實也沒什麼的陌生人。
但那些深藏在記憶裡幾乎被塵封的記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一隻手伸進去,全都抓了出來,然後攪拌在她的腦海裡。
一瞬間,就頭痛欲裂。
“不……不,”她忽然低低的喊了出來,連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一把大力將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開了。
她大概是用了所有的力氣,男人沉溺在她的氣息當中沒有防備,竟然真的被她推開了。
等顧南城看清的時候,女人已經煞白着臉慌不擇路的衝進了浴室。
他臉色陰鬱到了極點,起身就跟上,卻被她反手關門隔在了外面,很快,裡面傳來了水聲,像是把水龍頭擰到最大,能夠淹沒裡面的所有聲息。
手掌大力的拍打着門,“晚安,開門!”
顧南城很慌,慌張這種情緒對於他而言是極其少見的,但如今隔着這樣區區一張浴室的門,隔着那肆意的水聲,他唯獨剩下了慌。
那些慌張帶出了悔意,是明知道她如今不喜歡他卻藉着權勢逼她的悔,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帶出了深埋在心底更多的悔恨。
是當年早已料到會有的,隨着歲月而沉澱成深海的後悔。
他不知道她在裡面幹什麼,胸口的冷靜很快的被吞噬乾淨,只剩下暴怒得要踹開門的暴躁。
可他也不敢,他不喜歡她的虛與委蛇,但直覺再踹開門,再看到的就只有徹徹底底的冷漠甚至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浴室裡,盥洗盆裡的水不斷的放,乾淨的流理臺,晚安擡頭看着鏡子裡的女人,長髮凌亂的女人,彷彿一下被回憶打回原形的女人。
她面無表情,擡手摸了摸鏡子裡的那張臉,冷笑,不是已經忘記了嗎?
浴室的門還在不斷的被敲着,那個男人的聲音像是魔音一般就是不肯散去,晚安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腦袋。
顧南城的一張俊美的臉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他正要將門直接踹開,水龍頭的水聲卻停住了。
過了幾秒鐘,門被打開,披頭散髮,臉蛋上遍佈着水珠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沒有看他,眼神不知道聚焦在哪裡,語無倫次的道,“sorry,我今天身體不好……改天行……”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手臂撈進懷裡,力道大得要嵌進男人的骨骼中,“晚安,你別這樣,”他的聲音卻較之她更加的低迷而紊亂,低低啞啞毫無章法的哄着她,“你不喜歡我就不碰你,你別這樣,我不會強迫你。”
晚安被他抱在懷裡,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眼睛也過了好幾秒才聚焦,任由男人這麼抱着她,低聲道,“那就讓我回去吧。”
她的聲音沒什麼力氣,低着腦袋垂着眸,重複道,“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顧南城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強留她,他低頭用手指擦拭着她臉上的水珠,“嗯,好,”他很快的答應,嗓音很低而有些啞,“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晚安從他的懷裡出來,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眼睛仍然是沒有看他,語速很快,低着頭要從他的身側走過,臉上沒什麼表情,“時間還早,我打車就好了。”
現在也在十點左右,的確不晚。
顧南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將被他自己拉扯開的襯衫用手指一顆顆的扣上了釦子,眼睛盯着她的臉,語調低沉溫柔,卻是不容置喙,“我送你,”
晚安用了兩隻手掰開男人拉住她的手指,長髮掩住半邊的臉,只吐出兩個簡單的字眼,“不用。”
說着她就要徑直離開。
顧南城長腿跨過去擋在她的跟前,攔住了她的去路,薄脣弧度上揚,卻是自嘲的意味。
他淡淡的道,“我讓你這麼難以忍受麼,既然如此,爲什麼答應得這麼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