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風揹着倪安林往外面走,突然頭頂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心中一喜,知道救援隊的直升機就在附近。
這個時候天還沒完全亮,指望救援隊主動發現他們的概率基本爲零,顧凌風知道得迅速想辦法引起救援隊的注意,他將倪安林放在地上,向空中喊了兩嗓子,“嗨!我們在這兒呢,你們能聽到嗎?”
可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螺旋槳轟隆隆的聲音淹沒了,直升機圍着上空轉了一圈就飛走了。
顧凌風氣的咬牙切齒,琢摸着等他回去,知道是哪個兔崽子開的飛機,非得好好收拾一頓,這種眼睜睜地看着希望溜走的感覺太難受了,顧首長惡狠狠地想“,開飛機的那個兔崽子你給我等着,等我回去,負重三十公斤二十公里,不,三十公里起步。”
然而想歸想,顧凌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自救。
他不知道救援隊的直升機還會不會過來,但不得不做好它飛過來的準備,希望溜走一次是偶然,溜走第二次就是他自己蠢了。
天越來越來亮了,顧凌風倒是不太擔心救援隊的人找不到他,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關鍵是他不想在這兒耗着了,身上最保暖的那件衣服已經給倪安林了,他也覺得冷啊,一件羊毛衫,一個毛呢大衣或許在市裡耍耍帥裝裝風度還可以,但是在零下幾十度的山裡呆一夜,那是真不好受啊,虧得是他體能好,要對上一般人,早歇菜了。
顧凌風從包裡翻出繩索和行軍壺,他將行軍壺裡裝滿雪之後綁在繩索的盡頭,打算等一會兒救援隊的直升機再過來的時候,用力向空中拋出去,茫茫大雪中,只有這一片綠色,要是救援隊的人還發現不了什麼的話,他們就可以退伍回家賣紅薯去了,國家不養蠢貨和廢物。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援隊的飛機又回來了,這次天已經亮了許多,飛機也飛的不高,顧凌風瞅準時機,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行軍壺和繩索拋出去。
綠色的行軍壺和繩索掛在樹上,打落一片雪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尤爲明顯,成功引起了飛機上援救人員的注意。
一個彩色的信號彈在空中炸開,開出最美麗的色彩,顧凌風躺在雪地裡看着心情尤爲舒暢,終於得救了,媽的!此時此刻,他想向天空大喊,喊什麼不重要,他需要一場大大的發泄。
過了一會兒,有人成功跳傘將顧凌風和倪安林接回直升飛機。
軍用直升機並不大,駕駛室和坐人的地方也是連在一起的,顧凌風上了飛機將倪安林安頓好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飛行員,他在飛行員後腦勺呼了一巴掌道,“兔崽子,你們救人就這麼救的?合着這麼大一片森林,你飛那麼高是要上天嗎?啊?還能看到地上的情況嗎?”
衆人捂嘴偷笑,都知道特種大隊的這位顧首長脾氣不太好,默默爲飛行員默了個哀。
有人拍馬屁似的,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顧首長,在這裡困了
一晚上,一定凍壞了,您要是不嫌棄先把這件衣服套上?”
顧凌風瞪了他一眼,“滾犢子,老子嫌棄着呢!”
噗,小士兵默默後退,心想這也不怪我們啊,我們是想往低裡飛來着,可是光線太差,我們也怕撞到樹上呀。
飛機出了野外訓練森林手機就有信號了,顧凌風預先給施鴻宇等人打了電話。
直升機降落在軍區空曠的訓練場上時,包括軍醫軍官在內,訓練場上呼啦啦站了一大羣人,施鴻宇陳崢和林皓也在,確認倆人安全之後,他們也不緊張了,輕鬆地聊着天,等待直升機降落。
顧凌風將倪安林從飛機上抱下來,軍醫指揮人擡着擔架過來接倪安林,顧凌風說,“她腳崴了,估計得去軍醫醫院拍片,其他人怎麼樣了?”
“都已經在安排治療了!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倪安林這邊我送她去醫院,有什麼情況,再打電話給你!”這句話,顧凌風是對倪安林的連長說的,連長很痛快就答應下來。
大風吹過,顧凌風黑色大衣的下襬隨風飛舞,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林皓吹了吹口哨道,“回來了?”
這人這副流氓相也是沒誰了,顧凌風嘴角抽了抽,問道,“你們昨晚上幹什麼了?”
“打牌!”
顧首長炸毛,“老子在山上一晚上都沒回來,你們就放心在那兒打牌?”
“那有什麼呀,你不在山上我們才該擔心呢”,顧凌風不在山上就代表他沒找到倪安林,倪安林一分鐘沒有找到,他們就揪着一分鐘的心,但是顧凌風沒回來就代表他已經找到倪安林了,只是路不好走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他沒辦法呼救,合作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而他們也相信,這片森林困不住裝備齊全的顧凌風。
顧凌風一時間沒法反駁,只得瞪了他一眼,將倪安林放在陳崢車上道,“去軍區總院!”
林皓和施鴻宇也都跳上車,施鴻宇坐在副駕駛座,林皓和顧凌風他們擠在後面,順便問問倪安林的情況,“安林怎麼樣了?”
“腳崴了,現在在高燒,其他的要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才能知道!”
衆人輕輕鬆了一口氣,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要不是崴了腳或者別的什麼特殊情況,那片森林根本就困不住倪安林。
林皓說,“你老婆給我打電話了!”
顧凌風一愣問,“哪個老婆?”
“噗!你有幾個老婆?”
顧凌風:“……”
片刻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南汐給你打電話了?”
“恩,還知道大老婆是誰,值得嘉獎!”林皓調侃他,氣的顧凌風對着他就踹了一腳,“她打電話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是聯繫不到你,有點擔心,問我什麼情況?”
“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還活着呢,沒死!”
顧凌風一眼瞪過去,眼神冰冷中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林皓舉雙手投降,“開玩笑而已嘛,我說你在山上救人呢,暫時下不來,回來之後給她回電話!”
顧凌風凝眉看向外面,雪停之後,天也已經開了,這是入冬以後,難得的一個大藍天,顧凌風心中卻說不上多輕鬆,想到自己昨天走的時候,南汐的表情,大概也知道自己讓她擔心了。
林皓問道,“不回個電話?”
“算了,一會兒到了軍區總院,我去找她!”
倪安林的病並不算太嚴重,只是腳上的傷比較麻煩,短時間之內,她的雙腳都是沒法受力的,只能坐着輪椅走,獵豹突擊隊的人倒是都鬆了一口氣,只要沒什麼後遺症,這點傷對於他們來講根本就不算什麼,當兵的嘛,選擇了這個職業,就等於選擇了一大堆的意外,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或者說句矯情的話就是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顧凌風在確認倪安林沒事之後,來到骨科病房,護士站的小護士最先認出他來,顧凌風曾經來找過南汐幾次,小護士對於這個年輕英俊又氣質非凡的男子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在顧凌風出現在骨科的第一時間站起身問道,“你找小南大夫?”
“是!麻煩你了!”顧凌風很有禮貌,只是臉上的表情卻習慣性的緊繃,他的柔情都給了他在乎的人了,對於陌生人,他習慣冷漠,只是他的冷漠在小護士眼裡剛好可以描述爲酷啊,帥啊,冷峻啊之類的褒義詞。
南汐動作很快,在小護士通知她的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她很擔心顧凌風,若不是實在擔心他,她何至於給小劉打完電話後又打給林皓呢?
倆人來到無人的樓梯間,樓梯間裡靜悄悄的,顧凌風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南汐眼睛紅紅的,她盯着地上看,轉頭看窗外,就是不想看顧凌風。
通過電話,她已經知道顧凌風是去救倪安林了,並且他們孤男寡女地在山裡呆了一夜。
女人是很小氣的動物,對於愛情,沒有一個人做到真正的包容,特別是顧凌風和倪安林曾經還那麼相愛過,這一夜對於顧凌風來說是難熬的,然而對於南汐能好受嗎?
她不想讓自己像個妒婦似的胡思亂想,可是她控制不住,她還記得倪安林回來之後顧凌風對她說過的話,他說,即便不愛她,他也會好好對她,他會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對她好,用盡一切努力的對她好。
倆人真正在一起後,南汐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顧凌風這些話,只是都被她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但有些東西並不是你想忽略就能忽略的,這句話始終是橫在南汐心中的一根刺,平時可能感覺不到,但時不時地就會跑出來扎她一下。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隱痛。
她不確定顧凌風現在對她的好是什麼意思,只是想要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嗎?
他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一點,是關於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