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有一個名詞叫抗體,它是在抗原刺激下產生的一種特異性的免疫球蛋白,能夠特異性地識別並結合該抗原對人體產生保護作用。
南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捱打的抗體,鞭子剛開始落在身上的時候,她覺得疼痛難忍,但是到了最後,似乎也不那麼難熬了,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落下,她似乎已經疼到麻木了,痛意自然也不那麼明顯。
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只是意識漸漸渙散了起來……
南汐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少次,被冰水澆醒過多少次,時間對於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她只是覺得特別的漫長,暗無天日的時光可不是得度日如年嗎?
每一次睡去的時候都毫無意識,但每一次醒來又疼的剝皮抽骨……
但是卡羅林並不罷休,她當初被關在懷柔島的暗室那麼多天,受的罪遠不只這些,光是抽她鞭子根本就解不了她心頭的恨意……
卡羅林有一點還是讓南汐感激的,至少她沒有把對她的恨意轉嫁到小南瓜的身上,她自己受盡苦楚,換來小南瓜的安然無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小南瓜很乖,乖的讓人心疼,南汐每一次被冰水澆醒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正趴在她身邊,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灼灼地看着她,因爲捱得南汐太近,小南瓜全身都溼透了,臉上溼漉漉的沾着水滴,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其實小孩子早就已經不再哭了,他知道自己的眼淚不僅沒有用,還會給南汐帶來更多的災難,所以就只是趴在南汐身邊守着南汐,眼睛紅了一大圈,見南汐醒了,小南瓜用哭到沙啞的聲音的道:“阿姨!”
南汐對着他扯出一個慘白笑容,她想說她沒事,讓他不要擔心,但是她真的太累了,連出聲安慰他的力氣都沒有就再次昏睡過去。
卡羅林似乎也不打算像之前那樣和南汐耗下去了,這麼多年來,她對南汐
耿耿於懷,無非是沒辦法接受自己失去一條腿的事實罷了,狠狠地抽打南汐並沒有讓她得到想象中的快感,所以她直接拔了槍走了過來。
卡羅林是能走路的,只是不願意走罷了,幾年前腿神經受到損傷,她走路有點跛,所以寧願坐輪椅,也不願意被人叫跛子。
卡羅林跛着腿走到南汐身邊蹲下身子,她拿槍指着南汐的大腿,笑的狀若瘋狂,“是這裡嗎?是不是這一槍下去,你就會跟我一樣了?”
南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貫不擅長表達情緒,只是一雙疼痛到木然的眼睛因爲卡羅林這句話有了些微的波瀾,奇怪了,她連死都不怕,爲什麼會害怕失去一條腿?是不是下意識地她還是存了些生的希望?
南汐說:“卡羅林,你答應我的,你會放小南瓜離開!”
眼淚滑落,南汐再也沒法故作堅強,她突然伸出手,拽住卡羅林的胳膊道,“卡羅林,我求你了,我求你放他走,我可以隨便你處置,但是小孩子,他是無辜的!”
母親爲了救自己被車撞到的一幕浮現在腦海,南汐太清楚那種親眼看着親人因爲自己而離開的愧疚和自責,她經歷過的事情,她真的不想讓小南瓜再經歷一次了,如果說上帝會給每一個人設下一個屏障來考驗人的意志,小南瓜這些年受的苦已經足夠了。
“求你了,卡羅林,我求你了!”
或許是卡羅林終究是良心未泯,或許是南汐哭的太過可憐,卡羅林終究是動了些惻隱之心,她一把甩開南汐握着她胳膊的手站起身來。
隨着卡羅林的起身,原本站在外面的人立刻走了進來,他恭敬地道:“卡羅林小姐!”
卡羅林煩躁地指了指小南瓜道,“把那小孩兒給我扔出去!”
小南瓜聽懂了他們的話,立刻哭了起來,他抱着南汐道:“我不走,我要和阿姨再一起!”
小孩兒滾燙的眼淚落在南汐身上,她只覺得比
之前鞭子抽在身上的時候還要疼,南汐握着小南瓜柔柔的小手道,“聽阿姨的話,離開這裡,去找警察叔叔!”
就算不去找警察,只要不是這裡,對於小南瓜就都是安全的,以顧凌風的本事,只要卡羅林不故意使壞,他就一定能找到小南瓜的。
可是小南瓜根本就不理解南汐的良苦用心,母子連心,他和南汐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他是真的喜歡南汐,小南瓜哭着道:“我不要走,我要和阿姨在一起!”
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的眼淚讓你比死都難受,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南汐將小南瓜摟在懷裡,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坐起身來。
南汐抱了抱小南瓜,她吻了吻小孩被淚水打溼的面頰在他耳邊輕聲道:“聽阿姨的話,你先離開這裡,去找警察叔叔來救阿姨!”
小南瓜還是哭,只是哭聲較之前弱了幾分。
“還愣着幹什麼,帶他走!”
隨着卡羅林一聲怒吼,立刻有人前來拉小南瓜。
南汐雖然無比希望小南瓜能離開這裡,可是他真要走,她又不捨得了,她抱着小南瓜,緊緊地抱着,或者這是她此生最後一次看到小南瓜了。
對不起,小南瓜,真的對不起,媽媽騙了你,媽媽再也不能陪你了,把你送走是卡羅林最後的善意了,她不會讓警察有機會來帶走媽媽的。
小南瓜被人拉開南汐的懷抱,他只能握住南汐的一個手指,他哭着喊:阿姨!阿姨!
可是小孩子的力氣和大人比起來太過微不足道,他們終究是被人分開了。
南汐用力地睜開眼睛,深怕自己會忘了小南瓜的臉,可是她的眼裡源源不盡地流着眼淚,怎麼都看不清小南瓜此刻的樣子。
小南瓜被人抱走,臥室的門再次無情的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南汐再次沒有力氣支撐了,她狼狽地倒在地上,擡頭就是潔白的天花板,光線被眼淚折射成七彩的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