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宛熱絡的拉住了蘇青芬的手,只覺得那手有一絲涼意。蘇青宛招呼蘇青芬坐下,又吩咐紅柳道:“紅柳,快去給青芬姐姐沏茶,就用那個雪頂含翠,那個味道淡雅想來姐姐定會很喜歡的。”
蘇青芬不知道什麼是雪頂含翠,只是心中嗤笑一聲。暗道這侯府的東西就是精緻,連着茶葉也有如此雅緻的名字。想來也是難得一見的東西了。
紅柳依言慌忙的去了。蘇青芬這才讓玉娘上前,又起身拿過那個盒子來笑道:“我今日來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給你送個東西的。
蘇青芬說的神神秘秘。蘇青宛頓時起了好奇之心,蘇青芬看了一眼四周,只見這房中靜悄悄的。蘇青芬不由的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嗎?”
蘇青宛點點頭道:“他出去和父親一起辦事情去了。”
蘇青芬心中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卻沒有帶出來。蘇青宛看看那個精美的盒子,笑道:“姐姐,這是什麼樣,勞動你這麼大老遠的來一趟?”
其實蘇家和侯府的距離並不遠,但是對於蘇青芬這樣的極少出門的閨中小姐來說。做一個多時辰的車倒也是不近的距離。
蘇青芬聽了這話卻沒有說別的什麼,只是笑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蘇青芬說着便打開了盒子,又將那紅綢拿開。蘇青宛這纔看見那尊白玉雕成的送子觀音。
那玉色瑩潤透着淡雅的光芒,用手觸碰一下,竟然還有絲絲的暖意。蘇青宛知道這果真的上好的暖玉,難得的又是整塊雕成的。
“姐姐,這麼好的東西,妹妹怎麼敢收?”蘇青宛驚呼道。
蘇青芬卻解釋道:“昨日你回去,送了我們好些東西,姨娘心中有些不安。便想着一定要回贈一點什麼裁好。想來想去此時恐怕這個東西最適合你了。姨娘說了,這個東西是若是供奉在自己的家中,每日祈禱,那最是靈驗不過的了。”
蘇青芬一番話信口說來,都是自己編撰出來的。但是說的卻是合情合理,蘇青宛一絲異樣也沒有聽出來。
想起昨日回去林氏的態度也確實是十分的熱絡的。蘇青宛便也相信了蘇青芬的話。只當是林氏心中過意不去這才送了東西來聊表心意。
蘇青宛頓時歡喜起來,先不管這東西是不是管用,起碼它能夠說明自己和蘇青芬以及林氏只見的關係正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蘇青宛覺得畢竟還是一家子姐妹,縱使之前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想及早就將這一頁翻開去。如今看着林氏有這番心意,蘇青芬又親自上門來。蘇青宛哪裡還有不開心的?
此時紅柳泡的雪頂含翠也端來了。蘇青宛便笑道:“那好,姨娘的心意我暫且收下了,還請姐姐回去代我謝過姨娘。”
蘇青芬點點頭。低頭品了一口那茶,茶香頓時充滿了脣齒之間。果真是極好的東西。
蘇青芬將那茶放在桌上,又看着蘇青宛命綠煙將那玉觀音收好。這才面上擺出一絲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蘇青宛見蘇青芬似乎有話想說,便問道:“姐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但說無妨,我們都是姐妹。”
蘇青宛將姐妹二字咬的很重。蘇青芬的心中竟然滑過一絲不安來。但是那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很快蘇青芬的面上就恢復了正常。
蘇青芬看了看蘇青宛,佯裝有些爲難的道:“妹妹,你可還在記恨着青嵐妹妹她們?”
蘇青宛沒有想到蘇青芬竟然會突然提起蘇青嵐來。面上頓時現出了一絲疑惑來到:“姐姐,你怎麼突然這樣問。如今她們已經被父親趕出去了。”
蘇青芬長嘆了一口氣又道:“你知道,父親雖然趕了她們出去,但是大公子卻是無事的。”
蘇青芬說到這裡就住口了,沒有再接着說下去。但是蘇青宛很快就領會了蘇青芬的意思,蘇青芬的意思是說,蘇青嵐和羅雲繞已經被蘇月墨妥善的安置好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蘇青芬似乎也沒有必要要來跟她說這個事情啊。蘇青宛的心中泛起一絲不解來。
想了想蘇青宛道:“姐姐,想必她們如今也生活的不錯吧。”
蘇青宛試探的看着蘇青芬。蘇青芬倒是沒有迴避,卻是露出了一絲傷感的表情來又道:“生活上倒是還好。畢竟哥哥還是很孝順的。只是有一樣,如今雲姨娘的身子卻不好了。我那日去瞧了,只覺得怕要不好。”
蘇青芬在蘇青宛面前特別的用雲姨娘來稱呼羅雲繞。她知道在蘇青宛和蘇平文的心中此時恐怕也就只有已經死去的柳氏才能稱的上是夫人吧。所以未免犯了蘇青宛的忌諱,蘇青芬果斷的用姨娘來稱呼羅雲繞。
聽了蘇青芬的話,蘇青宛倒是一愣。在她的印象中,羅雲繞雖然算不得什麼身強力壯,但是也是面色紅潤,氣色甚好的,更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麼病。這才幾日,怎麼聽蘇青芬的意思已經病入膏肓了?
“果真這麼嚴重?”蘇青宛面上帶着一些不相信的神色。
蘇青芬低聲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可不是真的嗎?不瞞你說,我那日去看了,已經躺在牀上不能動了。我說了幾句寬慰她的話,她竟然還抓住了我的手,求我一件事情。本來我應該昨日趁你回家的時候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但是昨日實在是人多眼雜,怕說了又不好。”
蘇青宛聽蘇青芬這麼說,心中更是納悶了。怎麼聽着似乎羅雲繞跟蘇青芬說的事情倒像是跟自己有着莫大的關係似的。
蘇青宛頓了頓問道:“姐姐這話是何意,莫不是那件事情還跟我有關嗎?”
蘇青芬點頭接着道:“說出來你可不要見怪纔是,我也是看着她實在是可憐,這才幫着她傳個話。這同意不同意的全都看你了。”
蘇青宛忙道:“姐姐但說無妨,我聽聽便是。”
蘇青芬這纔將已經想好了的說辭說出來:“是這樣的,雲姨娘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之前的事情,她覺得既對不起夫人也對不起你。如今想來很是後悔,想要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在臨走的時候能得到你的寬恕。可是你也知道如今父親不准他們回家。所以雲姨娘便拖了我一定要將她這個請求轉達給你。希望能在最後的日子見你一面。”
蘇青芬說着竟然似乎要哭出來了一般。蘇青芬略帶哽咽的話,再配上一副垂然欲泣的樣子,讓蘇青宛不得不相信她的話。
莫不是那羅雲繞竟然真的要死了不成?蘇青宛心中嘆道。也許她是受了被趕出府中去的打擊,這才弄的自己的身子一落千丈吧。
蘇青宛心中這麼想着,又想到方纔蘇青芬說的那個要求來。蘇青宛卻是糾結住了。
要說若是這羅雲繞真的不行了,自己去臨終見一見倒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件事情自己一個人出面似乎也不太合適。難道到了這個田地她還要瞞着父親蘇平文不成嗎?
蘇青宛想起心中的疑惑,便道:“既然如此,爲何不告訴父親,讓父親請人來醫治她?”
蘇青芬早就想到了蘇青宛會問這樣的問題。忙回道:“我也是這麼說,只是她說,自己做了太多的對不起父親的事情,尤其是夫人的事情。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她自覺愧對父親,所以也不想再去懇求父親的原諒了。”
蘇青芬垂下頭去,目光中有些躲閃,也不知道自己想出來的藉口能不能讓蘇青宛相信。蘇青宛沉思了片刻,因爲蘇青芬是低着頭她倒也沒有看出來她的表情。
想了想,蘇青宛卻也沒有懷疑什麼。而且還嘆了一口氣道:“若真是如此,倒也真的說明她是徹底的頓悟了。”
蘇青芬聽了這樣的話,心中一喜,看來蘇青宛是沒有懷疑了。蘇青芬便又追問道:“那要妹妹,你的意思如何?”
蘇青宛心中一緊。自己也有些說不清的情緒,不知道要不要答應這羅雲繞的要求。
蘇青芬看着蘇青宛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中雖然着急,但是卻沒有催促。她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若是催的太緊了,恐怕倒是要讓蘇青宛看出端倪來了。
好在最後蘇青芬還是如願的聽見蘇青宛說道:“那好吧,時間你來安排就是了。”
蘇青芬心中一喜,忙拉住了蘇青宛的手道:“妹妹,果真還是你心腸好。說實話我本不願意幫她傳這個話的。想當初她那樣的對你,如今這樣也是罪有應得的。可是我也跟你一樣終究還是看不過她們那副可憐的樣子。”
蘇青芬這話說的恰到好處,若是她一味的幫着羅雲繞說好話。恐怕蘇青宛反倒還是會起疑心的。這樣倒好,蘇青芬一通貶斥,倒是說的蘇青宛連心中方纔的一點懷疑都沒有了。
蘇青宛聽了蘇青芬的話竟然覺得有些過了,便皺了皺眉頭道:“姐姐,如今也不用說這些了,想來她已經後悔了。”
蘇青芬點點頭,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該走了。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去做呢。
想到這裡蘇青芬便起身道:“好了,如今我話也傳到了,禮物也送了。我很該回去了。”
蘇青宛見狀也起身挽留道:“姐姐怎麼來了就要走,連頓飯也不吃了嗎?”
蘇青芬搖搖頭,隨意的編出了一二理由來道:“不了,我走的時候,姨娘特意的交代了。說她今日頭風犯了,讓我早點回去呢。”
蘇青宛聽了這話,自然又是一番慰問,便也沒有在強留。就令紅柳和綠煙送了蘇青芬出來。
蘇青芬出了侯府的大門。重新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馬車中。那車伕掉轉車頭,玉娘剛要發號施令,就聽蘇青芬道:“去西大街。”
玉娘一愣,不解的問道:“小姐,去西大街做什麼,那裡連個人影都少的。也沒有什麼好玩好看的事情。”
蘇青芬卻是把杏眼一瞪呵斥道:“叫你去你就去,多嘴什麼?”
那馬車轉了幾圈終於來到了蘇青嵐她們現在住的院子前。上次蘇青芬沒有帶着玉娘一起,所以玉娘也不知道蘇青芬要來西大街是要來看羅雲繞母女的。
進了院門才知道。心中自然又是一番的疑惑。但是蘇青芬卻沒有管這些,只是讓玉娘在外面等着,說自己進去看看她們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