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是個不平夜。
多少人駐足窗前,看着窗外夜色,心底或寂靜或浮躁。
帝都郊區一幢仿若歐式莊園般的別墅內,白雪覆蓋,襯着夜色,給奢華的莊園仿若渡上一層森冷的光。
而在一樓的落地窗前,一雙眼睛似閃爍着比之夜色更爲森冷的光。
男人身着睡袍,只開了一盞壁燈,不甚明亮的光線籠罩着男人的身影,而他的手中正端着一杯紅酒,另一隻手則握着電話。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男人就那麼靜靜的維持着同一個姿勢不動,遠目眺望。
忽然,一陣嗡嗡聲,男人左手有刺目的光閃爍。
男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置於耳邊。
“先生,慕寒生已於剛纔搭乘私人飛機離開了帝都!”
男人因爲這句話眼眶微微擴張了下,然後晃了晃酒杯,輕抿了一口方纔道:“讓我們在瑞士的人從他抵達的那一刻就盯着,如果可以……”男人語氣陡然沉了下來,暗含殺意,“這輩子讓他都不能再踏入國門。”
“是!”
電話結束,男人直接將手機丟到睡袍口袋裡,左手託着右手手肘,右手掌心握着高腳杯,微微晃動,垂眸凝視着杯子裡格外鮮豔的液體,似看着某種可能,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弧度。
他既然能想到慕寒生再知道一切後會立刻趕往瑞士,從而提前將所有飛往瑞士的機票兜售一空,自然也清楚再買不到機票的之後,還有私人飛機一事。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能申請飛行航線,這不緊緊只是申請然後通過申請那麼簡單。
他利用齊家權勢,暗中叫人阻攔了。
慕家在帝都的地位,他也不指望可以攔多久,但沒想到幾乎就沒起作用。
奇峰這個時候也沒想到,這私人飛機是霍慬琛動用的關係。
不過,走了就走了。
正好走了也不用再回來了。
在國外動手遠比在國內安全。
只要慕寒生死了,那他就真的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奇峰輕輕的笑了笑。
“爸?”
突然,從樓上傳來一聲不甚確定的輕喚。
奇峰收斂了情緒轉身,看着穿着睡袍下來的奇遠之,睡眼惺忪的。
“怎麼還沒睡?”幾次丟臉後,這個兒子也總算是聽話了不少,這段時間也乖乖的跟他去公司。
日後齊氏就是他的,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護着他。
許多事情還需要他自己去做。
尤其是在有慕澤楷這個對比後,奇峰想要的不僅僅是自己超越慕寒生,還有他的兒子也要超越慕澤楷。
遠之,遠之,遠勝之!
“沒,下來倒水喝。”奇遠之下樓倒了杯水,本打算上去的時候突然一轉朝他走去。
看了眼眉眼清醒的父親,根本不像才睡醒的模樣,再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爸,你怎麼還不睡?有什麼事情嗎?”奇遠之將被子遞到嘴邊,狀似無意的問。
奇峰搖頭,神色輕鬆,“沒事。有點失眠,下來喝一杯。”
看了眼父親手中的酒杯,奇遠之沒有懷疑。
過去拍了拍父親的肩頭,“爸,這段時間你太忙了,現在公司我也慢慢上手了,偶爾您也該放放假,好好休息休息一下了。”
聽着兒子懂事的話語,奇峰眉眼柔和,昏暗的光線下,看着兒子認真的眉眼,那雙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似隱約跟她的重合。
很是相似的眼睛,當初也正是因爲這雙眼……
不自覺的,奇峰擡手撫上了奇遠之的雙眸。
後者微微避開了下,看着父親有些飄渺的神情……
最近父親好像特別喜歡看着自己出神,木管尤爲喜歡落在他的眉眼上。
想到自己的眼睛是跟母親最爲相像的地方,奇遠之問:“爸,你是想媽了嗎?”
他母親是在他十三歲那年得病死的,之後他父親就再沒有過娶妻的年頭。
就算他曾今有過婚史,可以齊家家主的身份也足以令不少女人前仆後繼。
這些年,女人有過那麼幾個他知道,但從沒有一個可以坐上他媽的位置。
奇峰不回答,腦海裡有誰的模樣卻是那麼的模糊,仔細去想竟然是什麼樣子都沒了。
他抿了抿脣,收回手,視線再次落向了遠處,“快去睡吧,明早還要早起。”
奇遠之只以爲父親思念母親,也不便多說什麼,擔心會勾起更多傷心的回憶。
他的母親只是個小戶人家的女人,模樣清秀,但一雙眼睛卻格外的漂亮。
小時候,他記得父親就尤爲喜歡親吻她的眼睛。
那個時候他一直都覺得,父親一定是十分愛他母親的。
“那我上去休息了,您也別呆太久,早點休息。”
“嗯。”
父子短暫談話結束,奇遠之轉身,卻在上了一半的樓梯後,奇峰突然問道:“遠之,我給你找個媽如何?”
背對着,所以奇峰沒有看到奇遠之聽後驟然變了的臉色。
面目陰沉,握着玻璃杯的手更是用力得青筋暴起。
好一會,才聽他嗡嗡反問:“爸,這是找到了合心意的人?”
略微激越的聲線,是讓人辯駁不出的憤怒或是好奇。
“總覺得這個家少了人氣,齊家也不能一直沒有女主人。”幽怨的感嘆。
“爸這是在介意大伯母年三十以女主人自居的姿態?”
提起大伯一家,奇遠之也有着厭惡。
大伯從政,官位不小,大伯母也出身官宦世家,有着大小姐脾氣,這麼多年更是隨着大伯的高升越發將自己當回事。
尤其是在齊家,儼然就是要將自己當作慈禧太后了。
也就在爺爺面前纔會稍作收斂,對他都是常拿長輩架子。
一個女人,也敢在齊家男人面前耀武揚威。
確實該殺殺那個女人的銳氣。
不過——
“爸,你年三十因爲大伯母出去,爺爺已經教訓過大伯母了,最近幾天她也收斂了不少,我想這事不急。”
給自己找個後母,這事遠比看大伯母耀武揚威要來得重要。
奇遠之站在樓梯口,也不知是在等着奇峰迴應還是想要看出些什麼。
父子兩沒有眼神的交流,誰也猜不透誰的心思。
直到,奇峰一句,“也是。”這個話題纔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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